121、一切以考試爲中心
樑豐在福寧殿跟趙禎兩人如閨蜜似的說了好半天話,又吃得嘴角流油,才腆着肚子從皇宮出來。一邊走一邊還向趙禎揮手說“別送了別送了。”
轉角正遇上張景宗,這老公公跟專門在那兒守着似的,看見樑豐過來,笑眯眯地上前,拂塵一甩,行了個齊首禮。樑豐趕緊唱喏還禮。
“公子氣色不錯啊,又和官家相得甚歡吧,呵呵。”
樑豐心道你這老不正經的,說話聽起來怎麼這麼難受啊,相得啥,不就是聊天唄。搞得老子好像小白屁股似的,煩!可臉上還不能不滿,微笑道:“老沒親近了,近來內相氣色也好很多啊,不知有何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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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賜教不敢,只是過來提醒公子一句話而已,公子朝堂對奏,爲國進言,咱家大是佩服,不過,不怕惹惱了諸位大臣麼?”張景宗微笑着說完,看着樑豐。
樑豐一怔,回想方纔殿內的辯論賽,沒見您老啊,怎麼知道得如此清楚?瞬間就反應過來,也不說破,馬上義正詞嚴答道:“多謝內相眷顧,樑豐生爲大宋子民,該當出力之時,豈敢惜身?我自一顆心放得平平正正,旁人要來說三道四胡亂猜忌,卻須管不得了。朝廷穩,則江山穩!內相,告辭,告辭!”
說完好像帶些煽情似的,拱拱手,大步流星出了宮去,再不回頭招呼一聲。剩了張景宗呆呆望着那遠去的瀟灑背影,喃喃道:“這小子,什麼鳥變的?”
張景宗回到慈寧殿,把兩人見面的情形稟報劉娥,劉娥聽了若有所思,問張景宗道:“你覺得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張景宗回答道:“依奴婢看來,這個樑公子恐怕還是不太理會得官場深淺,故有此一說,少年人有那麼一股子精氣神,也平常得緊,不奇怪。”
“嗯,言之有理。不過呢,他可就難免遭了旁人的忌了。呵呵,哀家打算叫陳執中做個今科副主考,可好?”
張景宗是如何回答不得而知,反正樑豐拍拍屁股出了宮門,來福早就等得前胸貼後背了,望見少爺,就如同望見一大盤紅燒方肘子一樣大喜。還不好說,流着口水就上前服侍。樑豐倒是善解人意,笑道:“餓壞了吧?走,今兒少爺高興,咱們去吃頓好的。”說着就打頭朝中瓦走去,不一會兒,來到綴錦樓,鐺鐺敲門。
此時正是瓦子生意最清淡的時候,雪裡梅正在屋裡打疊休息,一晌小丫頭跑上樓來通報樑公子來了。雪裡梅大喜,跳下榻來就要去迎,忽然想起上次的事,哼地一聲,撇撇嘴又回去坐了,虎着臉道:“來就來唄,你瞎激動個啥?他是潘安呢還是宋玉,看把你這死丫頭迷的!”
話音未落,便聽得門外一個賊忒兮兮的聲音道:“呵呵,大妹子好大的火氣啊,遮莫是在吃自家丫頭的醋麼?”一句話說得雪裡梅臉若飛霞,帶着笑翻個白眼道:“吃你的大頭鬼,還以爲自己真成了相國寺大籠饅頭了,搶手得緊麼?誰是你大妹子,我認識你麼,我跟你很熟麼,要不要我叫你一聲大哥哥呀?哪陣風把你這風流大哥哥吹來的呀,真是稀客!”
“你看看,你看看,我這才說了你句,你就拉了一馬車,還讓不讓人說話了?唉,實話告訴你吧,我今日入朝面聖,耽誤了飯點,可把來福餓壞了,就近到你這兒來蹭點吃的。順便看看你氣兒消了沒,怎麼樣,賞點吧?”樑豐嬉皮笑臉地說道。
雪裡梅一面站起來走到門口吩咐廚房給來福安排酒飯,一面冷笑道:“哼,奴家就知道你沒這麼好心會專門來看我,不就是又見了官家,得意得緊,想到我這兒來顯擺顯擺麼?說吧,又得了什麼誇讚,小女子洗耳聽着!”
沒有前奏,沒有過渡,雪裡梅直接就戳中了樑豐的基點,反倒把他給搞萎了。本來滿腹地話想跟她討論討論,如今卻訕訕地說不出來,只好憋紅了臉東張西望,尷尬之極。
雪裡梅幾句話把樑豐嗆住,看他挺可憐,心中也有些不忍。待要換了口氣安撫一番,忽然丫頭又跑上來道:“八王爺家的車馬已經來了,問小姐收拾好沒有,這就要過去。”雪裡梅才恍然回過神來,忙道:“咳,我卻忘了,你快下去回話,請他家稍待,馬上就來。”一面慌慌張張就去換妝。
“八王爺?那個八王爺啊,叫你去作甚?”
“還有哪個八王爺,趙家八賢王唄,今日他家宴請賓客,三日前已定了我去彈唱的,你一來,可就把這事給忘了。唉,真是該死,我要趕緊了。”
哦,原來是趙元儼家啊,這可是個大神,不過還沒見過面,不知道人如何,聽說肅然有威儀,朝中無不敬。連官家、太后也讓着幾分。樑豐只好看着雪裡梅收拾打扮完畢,頗有些失落。
雪裡梅走到他面前,柔聲道:“今日不巧,改日你來再好生相陪,別生我氣了,好麼?”說完伸手在他胸膛揉了兩下。樑豐攥着她的手笑道道:“我多咱生你氣了?還怕你不理我呢,快去吧,我改日再來。”
雪裡梅前腳出了門,樑豐等來福吃飽喝足,下樓出了門。一時間百無聊賴,兩人一前一後慢悠悠在街上閒逛。路上隱約聽到好些人議論紛紛,似乎是說今年開科考試的事。樑豐便仔細聽了,原來解試時間已經定了,就在八月開考。
樑豐聽得心裡一跳,罵聲他孃的,自己最近爲國忘身啊,考試的事情還是沒抓好,早上還和小皇帝說說笑笑,這小屁孩真是不靠譜,不曉得提醒自己一下,不行,啥都暫時放下,得趕緊複習功課去了。
其實不是小官家趙禎故意不告訴他,日子都定了好久,人家別的讀書人早就磨刀霍霍等着大比了,他哪裡知道這廝每天只曉得宅在家裡鬼混,自以爲身在桃花源呢。
樑豐回到家裡,翻箱倒櫃把有關考試的書籍都翻了出來。小嫦奇道:“郎君今日這是怎麼了?早上匆匆面聖,回來就要看書,遮莫被官家考你學問來着?”
“他要考我倒還好了,跟我磨了一早上的牙,還約我得空去陪他玩兒,要不是回來路上聽見百姓議論,差點我就忘了這茬兒。可沒幾個月了,從今兒起,咱們立好規矩,什麼王英、石寧那些蠢纔再來尋我,一律說我不在,爺要好生讀書考試了。若是他們糾纏,給我大棍子打出去!總之,不許任何人打擾我!”
“呵,是嗎,那馮小娘子來呢?”
“她?嗯,那還是讓她進來吧,反正一隻是趕,兩隻也是放,不多她一個,嘿嘿!”
小嫦甜甜一笑,出門而去,反手給他帶上了門,任他屋裡用功。來到前院,又把大少爺的旨意做了認真傳達,錢媽、宋媽等聽得喜笑顏開,雙手合什菩薩保佑,少爺中個大官,來日樑家發達。一面又要精心安排考前伙食,準備給大少爺盛夏消暑,秋高貼膘。
一時間樑家上上下下,全都以大少爺的考試爲中心忙碌起來,連錢孝儀也趕忙表態,到時候好生請個大假,不去說書了,專門伺候師父蟾宮折桂。
一晃一個多月過去,朝廷終於下詔,暫設計置司,釐清天下浮財,派了王曾爲正使,呂夷簡、李諮任副使,開展了轟轟烈烈的全國審計工作。第二件事,朝廷又頒佈了會試詔書,定於秋八月全國考試,解試由各府、州自行安排,會試由參知政事、禮部尚書李迪爲主考,吏部侍郎晏殊、天章閣待制、右正言陳執中等任副主考。
開封府發佈公告,請各位同學注意,解試八月如期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