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找我。”蘇曙說着,忍着痛,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名片。
夏皓影掃了一眼那張名片,更不爽了,這小子竟然有自己的公司。
夜蝶接過名片,塞進了夏皓影兜裡。
“看來你們已經不需要我了,那我也該走了。”夏皓影打了個哈欠,慢悠悠轉身。
聽這話,夜蝶忽然覺得自己過分了,雖然她也實在是,不太想麻煩別人,可是以她的體力,莫說揹着蘇曙去山腳馬路,就是走一段路都很費勁,萬一再摔倒了,她倒沒事兒,可蘇曙不行。
“你,可以幫我把蘇曙送進醫院嗎?拜託你了!”夜蝶期盼的看着夏皓影。
夏皓影回頭,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然後走到蘇曙前面,蹲下去,很輕鬆的把他背了起來,夜蝶把毛毯搭在蘇曙身上,跟在後面。
路上,蘇曙總是覺得自己整個人,又冷又疼,沒過多久就昏睡了過去。
“蘇曙!”夜蝶小聲喚了一聲。
“可能睡了。”夏皓影接了句,已經三四點了,天空中繁星點點,月亮已經隱沒在沙沙作響的樹葉後。
腳下的路深一腳淺一腳,夜蝶小心翼翼地照着路,以便夏皓影能看清。
低着頭的她,沒有看到,夏皓影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沉。
他想起那年梨花開的正盛,他躺在樹上,任由花瓣迷了眼。
她一身白,比梨花還要香,悄然走到樹下,望向他。
就那一眼,紛飛的花瓣不知迷了誰的眼,一切孽緣就此開始。
曾經的愛有多深,如今的恨就有多深,可是全是恨嗎?
“有坑!”夜蝶呼了一聲。
夏皓影輕鬆跳了過去。
“你再擔心他,還是我?”他忽然扭頭問道。
夜蝶愣了。
“我在擔心你們,別摔了。”
“呵!”又是這樣的回答,如同當年。
忽然夏皓影跳了過來,他的嘴,幾乎貼到了夜蝶臉上,溼熱的氣息從夜蝶臉上一掃而過,她趕緊退後,低下頭紅了臉。再擡頭,人已經走了幾米遠。
之後夜蝶感覺很尷尬,一路無話。
蘇曙再次睜開眼,已經躺在了病牀上,橘黃色的夕陽撒在牀邊,夜蝶正趴在牀上小憩,她整個人都被籠罩在陽光裡,美得不似塵間人。
“呦,醒了。”
聽到這聲音,蘇曙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你以爲我想留下,呵!”說完他就找了個椅子坐下。
蘇曙攏了攏眉心,真誠的說:“我非常感謝你救了我們,該出什麼我也不會賴賬,有什麼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不會拒絕。”
一番話說的,夏皓影樂了。果然還是那副他討厭的樣子。話裡話外一副要趕他走的樣子。
“你當我想救你,你要是誠心要報答我,就把這丫頭讓給我。”夏皓影玩味兒的說。
“這位先生,我們頭一次見,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人情而已,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蘇曙聲音不大,說話時看了看夜蝶,似乎怕吵醒她,
“是嗎?”夏皓影一副已經看穿了蘇曙的樣子。
“不要覺得你很瞭解別人。”
“我不瞭解別人,但我可能比較瞭解你。”夏皓影雙手環胸。
“我們並不認識你,你說的話也奇怪,但我不管你什麼目的,都希望你離我們遠遠的。”
說這話的時候,他低頭看着夜蝶,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
夏皓影的臉一沉,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
蘇曙無所謂地笑了笑,忽略掉心裡那抹不安。
眼不見心不煩,夏皓影轉身離開。
蘇曙靜靜地看着陽光中的夜蝶,但很快夕陽西下,冷意也在蔓延。
睡夢中夜蝶夢到了自己的父母,他們背對着她,越走越遠,無論她怎麼追,都追不上。四周不知何時變得漆黑,她感覺越來越冷。
一道白光刺破黑暗,照亮前方的路,前面出現一條長長的甬道,一眼望去甬道兩旁綠意盎然,待細看卻發現去年的枯草還未消融。
夜蝶一步踏了進去,身後的黑暗瞬間消失。
忽然她的父母又出現在了前方,衝着她不停地招手。
夜蝶跟着他們走啊走啊!似乎過了很久,似乎不過是幾秒間。在一片梨花樹下父母消失,她追過去,在樹林裡穿梭尋覓,最終停在一顆梨花樹下。空氣中浮動着甜甜的花香,一朵朵潔白的花瓣從眼前飛過。
遠處影影綽綽,一位身着赤色襦裙的女子緩步走來,蓮步輕移,明玉以行。當她走近,夜蝶驚訝不已,此女子竟然與她有七八分相似。但氣勢上卻是雲泥之別,當然她是‘泥’,雖然不太想承認,但老子曾言‘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那女子當真是‘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均’,嫣然一笑,齒若含貝。
梳着垂桂髻,髮髻上彆着金累絲貓眼華盛,耳戴金鑲貓眼墜兒。
她走到夜蝶身邊停下,虎珀拾芥般望向頭頂,夜蝶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年輕的男子,一身白色滾金邊直裾深衣。臉被米白色的摺扇蓋着,扇子上落了幾片花瓣,似乎是睡着了,衣角垂在空中,不停地飄蕩,衣襬處彩金繡麒麟栩栩欲活。
“鳳主。”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夜蝶扭頭,黑衣少年,一身束腰緙絲緊身衣。
擡頭往上,夜蝶看到了熟悉的容顏。
“蘇曙。”夜蝶喊了一聲,可是卻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
“晨曙你怎麼來了?”
夜蝶看向她,只見她莞爾一笑,語氣輕鬆熟稔。
“嗵——”一聲響動。
落英繽紛,衣角翻飛,白衣少年跳了下來,夜蝶剛要望過去,被一個聲音拉出了夢境。
“晨晨,別睡了,再睡該着涼了。”
夜蝶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蘇曙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晨曙?”
“嗯?怎麼了?”蘇曙疑惑的看着她。
夜蝶揉了揉眼,總算清醒過來了。
“蘇曙我做了一個好生奇怪的夢,夢到了爸媽,還夢到了你,還有一個跟我很像很像的女子。”
夜蝶打着哈欠,講述着夢中的情景。
蘇曙摸了摸夜蝶的頭,“你就是沒休息好,睡一覺就好了。”
夜蝶伸了個懶腰,打起精神。
“對了,救我們的那個人去哪了?要好好謝謝他。”
“走了。”
“啊!走了啊?你有沒有留下聯繫方式?”
蘇曙搖了搖頭,說:“我知道你不想落人情,可是眼下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還。”
夜蝶如泄了氣的皮球,趴在牀上嘟囔道:“錢易還,人情難償。”
擡頭問道:“你餓了嗎?”
蘇曙寵溺地笑了笑說:“我就知道你該餓了,外賣一會兒就到。”
話音剛落沒兩分鐘,就響起了敲門聲。
夜蝶站起來去開門……
“祝您用餐愉快!”
“氤氳霧氣,遮了眼,擋了路……”悠揚的歌聲響起。
夜蝶拿起手機。
“喂?”
“喂,是夜蝶嗎?”
“嗯!我是。”
“蝶兒啊!我是王姨,你知道你爸媽去哪了嗎?這兩天我一直聯繫不上他們。”
“我也不清楚,我們現在也在外面,一會兒給他們打個電話。”
“好嘞!你告訴你媽,她讓我給她帶的護膚品,我帶回來了,得空了讓她來我家拿。”
“好的,王姨。”
“對了,蝶兒,你家右邊那戶人家,就是那對小夫妻。”
“張哥哥王姐姐?怎麼了?”
“哎呀!昨天一大早,被人發現死在了家裡,到處都是血,太嚇人了。”
“怎麼會?”夜蝶趕緊坐直,震驚的說。
“據說挺慘的,整個臥室都是血,不知道被捅了多少刀?”
“太囂張了,抓到人了嗎?”夜蝶氣憤的說。
“哪有那麼容易,兇手狡猾的狠,小區那麼多監控,愣是什麼都沒拍到,真是活見鬼了。現在大家都人人自危,惶恐不安,你在外面注意安全啊!”
“好的!”夜蝶聲音有些低落。
“別忘了給你媽打電話啊,我先掛了。”
“嗯,回見王姨。”
掛了電話,夜蝶心裡很難受,兇手太可惡了,兩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沒了。張哥哥和王姐姐還幫助過她不少。
電話裡的內容蘇曙聽了七七八八,心中升起憂慮。最近聯繫不上夜爸米媽,不免多想,心底也不太舒服。
等蘇曙好了,她要去問問情況,想到這兒,夜蝶便收起悲傷,打起精神,開始給父母打電話。
十分鐘後……
電話還是沒打通。
“蘇曙你說,他們這都第幾次了。”夜蝶語氣很不滿。
“可是往年也未曾,像這樣一次也不接電話。”蘇曙憂心忡忡,拿起手機打算給夜爸打電話,看到一條未讀短信,他直接點了進去。
“蘇曙,晨晨就交給你了,有你照顧她我們也放心。認真聽她的夢,那裡是一切的開始,不用找我們,總會再見的。”
短信是前天晚上米媽發過來的,他一直沒來得及看手機。
他把短信拿給夜蝶看,夜蝶翻了個白眼,果然不靠譜。
“先吃飯,一會兒接着打。”
另一邊德於贖茶點店,地下辦公室。
“短信發完了?”韓雪依然面無表情。
“韓大人,你讓我打個電話吧?”米悠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