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X李世民 204 隱患
204 隱患
魏忠把李世民送到海池邊,就折返回到立政殿,向皇帝覆命。他自然不敢說自己只把李世民送到海池邊,而是說他是看着李世民走進臨湖殿纔回來的。
楊廣點了點頭,也沒再追問詳細的情形,卻是眉目凝重的道:“魏忠,十天前世民乘着朕去大興殿上早朝的時候,到那耳房去提審竇琮。到底竇琮是爲着什麼緣故而行刺他,世民不肯告訴朕。這十天來世民一直在朕的身邊,朕也不好當着他的面來問你這件事。現在他回臨湖殿去了,那就正好了。你現在就跟朕說一下,竇琮行刺世民的原因是什麼?”
魏忠聽皇帝這麼說,心頭不覺一陣劇震,想:真沒想到,皇帝到現在還記得這件事。嗯,他其實只是一直隱忍至今,等着這個李世民不在身邊的機會到來,揹着他還是要跟我弄清楚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這麼說來,更沒想到的是,皇帝的耐性變好了那麼多啊!居然忍了十天之久,纔來問我。他變得這樣有耐性,自然是因爲李世民,怕被他知道自己揹着他還是想查問此事——本來以他是皇帝,哪用顧慮別人怎麼想?就算不便當着李世民的面問我這事,也大可以在李世民仍在這書房裡養傷的時候,把我召到立政殿的其它地方去問詢。但他甚至擔心與李世民同在立政殿之內都有可能被李世民得知,寧可苦苦忍耐、等待至今。
想到這裡,魏忠不由得在心裡一再的感嘆:李世民啊李世民,你可真是個厲害的主啊!連皇帝這樣向來耐性很差的急性子,也爲着害怕惹你生氣,不知不覺之間被你“改造”成那麼有耐性的人了。
感慨之後,魏忠卻又隱隱生出凜凜的警戒之心。
這次李世民被竇琮刺傷,推源究始,是魏忠故意對竇琮說了一番話,使之驚覺他是李世民的舅舅的真相已被人知道,竇琮驚恐之下就搶在魏忠可能會把這真相公諸於衆之前鋌而走險的去行刺李世民。魏忠這麼做,自然是爲了在立政殿內製造混亂,好讓守衛殿門的宮人與侍衛在驚慌失措之下沒能像平日那樣嚴守陳福對他們的叮囑,由得他輕而易舉便走進殿內,走到皇帝的跟前,從而一舉使陳福想讓他永遠都無法再見到皇帝一面的如意算盤全然落空。
竇琮把李世民傷得那麼重,魏忠事前並非沒有預計——事實上,他本來甚至預計李世民會被竇琮刺死的,像現在那樣這一刺竟然那麼巧剛好從李世民的心臟與兩肺之間穿過,如此不幸之中的大幸,又豈是他事前可以想得到的呢?只是對於魏忠來說,雖然他也頗爲佩服李世民應對皇帝的寵愛甚有分寸,但爲了能重掌殿內監的實權,要以犧牲李世民的性命爲代價,他自然是絕不吝嗇的。跟殿內監的實權相比,不要說李世民的性命安危,就是皇帝會因李世民的身死而痛不欲生,魏忠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遲疑便選擇了前者。他的權力,他的榮華富貴,的確是來自於皇帝,因此他一直也心懷感激地向皇帝竭盡忠誠。但如果皇帝再也不能給他帶來權力與榮華富貴,在他看來,自己對皇帝的盡忠還有什麼意義?
總之,一切都必須以自己仍能牢牢地掌握殿內監的實權爲前提!此前挑動竇琮行刺李世民,差點把他害死,是因爲這個緣故;此後迅速地與李世民和解,甚至爲此答應了他不會去故意對付陳福,還會幫他的忙向皇帝隱瞞遮掩他與隊裡的其他人關係良好的情況,其實也是因爲這個緣故——李世民沒有死,皇帝經此一劫對他只是寵愛更甚,自己要坐穩殿內監這個位置,可千萬不能得罪了他,而只能必須是與他處好關係。
然而,魏忠深知,在自己要與李世民處好關係之中,存在着一個隱患,那就是竇琮其實是被自己挑動去行刺李世民的——也就是說,間接地害得李世民如此身受重傷、甚至很可能喪生身亡的,就是自己!竇琮害怕被別人知道他是李世民的舅舅之心早就有了,可他一直也沒因此而竟然做出殺人滅口那樣的事來。爲什麼他會突然之間擔心被人得知這真相而猝起發難?這其中的緣故只有竇琮本人心知肚明。魏忠正是害怕竇琮最終會供述出自己在這件事裡所起的作用,才向皇帝提議解除竇琮的千牛備身之職、還要將他逐出宮外、永世不得錄用——以皇帝對李世民的寵愛之深,他是不可能再離開皇宮的,也就不可能到宮外去追問竇琮關於此事的完整的真相,也就永遠都不會知道這樁行刺之事竟然是魏忠暗地裡挑撥起來的。
當然,魏忠也有想到,以李世民的才智,只怕他心裡還是會對竇琮這樣突如其來的發難感到疑惑,由此順滕摸瓜,說不定就會懷疑到自己這個憑藉此事一舉成功翻身、重掌殿內監實權的人的身上去。可是隻要李世民無法再找來竇琮對質,他對自己頂多只能是懷疑,卻是找不到什麼實在的證據,可以證明自己在這事上暗暗插了一腳。以魏忠對李世民的爲人的瞭解,他深知這少年疑心歸疑心,在沒有抓到可靠的把柄的情況之下,是不會向皇帝告發自己的,也不會輕舉妄動做些什麼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來報復自己,最多也只是對自己多留一個心眼而已。
那也沒有辦法了,現在也只能是這樣子了吧!
魏忠每每想起這件讓他深感不安的隱患的時候,都只能是這樣安慰自己。自己在這殿內監的位子上坐了將近十年之久,期間也經歷過不少大風大雨,很多人曾試圖把他從這位子上擠下去好取而代之。所謂位高勢危,他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也早就做好了各種萬全的準備來應付環繞身側、對他虎視眈眈的無數有看得見、也有看不見的敵人。只是,這次是李世民如此深受皇帝寵愛、頭腦又是這麼機智百出之人。魏忠畢竟還是不想與他爲敵,而是更想與他結爲盟友。
魏忠在心頭盤旋着這許多思緒,口上卻自然是不敢吐露片言隻語,只是順着皇帝的詢問,把竇琮其實是李世民的舅舅,但他對於這小外甥是皇帝的孌童之事深感羞恥,此前已經在臨湖殿裡跟着小隊裡的其他人欺負、冷待李世民,誰知結果只是看到李世民越來越受皇帝寵愛,終於按納不住做出這種公然行刺殺人之舉。
楊廣聽罷,不覺神色慘然,長長了嘆了一口氣,道:“怪不得世民那天死活不肯告訴朕真相,還說什麼這是他罪有應得,合該遭此一劫……唉,明明是那竇琮心性偏狹的錯,世民這傻孩子卻總是那樣,把過錯都攬到他自己身上去。”
魏忠低着頭,忍不住跟着嘆息道:“以前陛下訓斥過李侍衛,說他太過介意別人對他的看法。可是陛下經此一事就該知道,李侍衛因爲侍候陛下的緣故,被身邊的人鄙視,真的是承受了很大的壓力,不是說他下定決心不去介意就能太平無事的。”
楊廣不禁淚盈於眶,道:“是,這事是我錯怪世民了!可是他承受着這樣巨大的壓力,最後還是主動地來與我和解,繼續與我歡好,他……真的是很愛我的……”說到最後一句,更已是嗚咽失聲,淚如雨下。
“陛下,陛下……”魏忠連忙勸解道,“這不是陛下的錯,也不是李侍衛的錯,其實都是那些懷着世俗的偏見看待陛下您和李侍衛之間的關係的無知之徒的錯!”
“是的,是他們的錯!可是……爲什麼受苦受罪……甚至差點爲此喪命的,卻是世民?!爲什麼我身爲堂堂天子、一國之君,卻對此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世民被那些傢伙欺辱?!”
“陛下……”
說到這個份上,一向伶牙俐齒的魏忠也想不出什麼可以勸解皇帝的話了,只能是陪着他一起落淚而已。
接下來的日子裡,李世民仍是午飯之前就到立政殿來與皇帝一起共進午膳,稍作休息後代他批覆已有成例的奏章,複雜繁難的奏章就念給他聽,根據他的指示寫下批覆。把當天的奏章處理完畢之後,如果還有空餘的時間,楊廣就帶着他在宮內各處遊玩,在晚飯之前回到承香殿去用晚膳。其後一同沐浴更衣,再回承香殿的寢殿。剛開始時,皇帝仍是顧慮着李世民的傷勢,只是靜靜地抱着他睡到三更時分,不敢與他行激烈的□□,後來慢慢的恢復了歡好之事,但仍是守着那做兩晚就歇三晚的“規律”。
日子看起來跟竇琮的行刺之事發生之前沒什麼兩樣。可是,楊廣不能不感覺到,一切已經發生了微妙、卻絕非不重要的變化,那就是李世民總是顯得無精打采、心緒低落。開始時他以爲是因爲李世民重傷初愈、元氣未復,所以會顯得如此精神萎靡。可是當他們之間已經恢復了歡好行事,李世民在性事之中表現出來的體能顯示他至少在身體方面已經完全地康復,然而他就算是在攀至高峰那一刻,那兩道長長的劍眉似乎還是在微微地蹙起,顯示出他的內心仍是鬱鬱不樂。於是,楊廣就明白了:這少年不是身體的元氣未復,而是心情的元氣未復!
這傻孩子……還是在想着被自己的舅舅所鄙薄,以至於被他親手刺傷的事吧?所以他一邊跟我歡好,一邊心裡卻還在難受?
楊廣一邊緊緊地抱着那具好像怎麼都不會讓自己覺得厭倦的軀體,一邊竭盡所能使出渾身解數討好他的身子,一邊在擡頭之際卻仍然總是觀得他那一雙微蹙的劍眉——似乎它們真的幻化成劍,刺進自己的心房——,一邊忍不住就會在心頭盤旋起這些念頭。
然而,饒是楊廣一向覺得自己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的天子,卻對改變李世民的這種心情鬱郁的狀況只是感到束手無策、無能爲力。
難道……我們就只能一直這樣下去了嗎?世民啊世民,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在一場場歡好的最後,皇帝把李世民摟進懷內,在心頭泛起的並不是本應有的痛快舒暢,而是這麼一句他只能在心裡想着、甚至都不敢向李世民說出口來的……幽怨之言!
後記:
1、到一章纔算是把竇琮行刺一事裡的所有前前後後、明裡暗裡的情況都說完鳥~~
2、上幾章虐世民寶寶的心,這一章例行就要輪到楊表叔的心受虐啦~~受虐這回子事,在偶這小說裡可是人人有份、永不落空的哦~~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