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亦曉雙目如刀在衆人臉上一一掃過,卻半晌沒有動作。
如果,把我跟賈亦曉對換,我同樣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前的局面,總不能因爲一個懷疑就殺光所有手下吧?
良久之後,賈亦曉才轉過身來向我拱手道:“李堂主。能否給我一段時間,暫時不要去動秘葬。我保證三天,不,一天之後就把花無心的地魂給你帶來。”
我上下打量着賈亦曉道:“你確定自己能活着走出馬蹄村麼?”
“你什麼意思!”賈亦曉身後的借命人同時拔刀,擺出了戒備的姿勢。
賈亦曉呵斥道:“都幹什麼?全都退下去。李堂主是在爲我們着想。”
賈亦曉聽明白了我的意思:花無心混在他們當中,隨時都有可能出手殺人,說不定他們還沒到山下,賈亦曉就成了花無心,直接把他們領上死路。
賈亦曉猶豫半晌道:“李堂主,我們從現在開始聽你號令如何?”
我不由得笑道:“我現在都要懷疑你是花無心了,你是無生的手下,又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爲什麼要聽我一個外人的號令?”
“再說,我命令你們做什麼?你們趁早離我遠點,免得人羣裡有花無心,我還得防着你們。趕緊走吧!”
我說話的時候,就一直在觀察賈亦曉的表情,等我說到“還得防着你們”的時候,賈亦曉眼中果然閃過了一道精光。
我猜對了,賈亦曉之所以會找上來,就是因爲他已經發現了潛藏在隊伍中的花無心。
他也知道,我有剋制花無心的辦法!
當年,長生魂、不死僵齊名江湖,也多次交手,各有勝負。
兩個人誰也奈何不了對方,最後約定“百里不相見”。也就是說,他們其中一人先到了某個地方,另外一人必須退出百里開外。
只不過,這個約定又在不久之後被他們各自打破。
長生魂、不死僵最後一次交手,是在不死僵歸隱之前,那一次的勝負,不死僵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我能從他的神態裡看出,他贏了花無心。
我是不死僵的傳人,他自然教過我怎麼對付花無心。
賈亦曉帶隊出現,也是爲了讓我出手對付花無心。
賈亦曉道:“李堂主,你的目的不就是抓捕花無心麼?無生願意全力配合李堂主,同時也不求李堂主打開秘葬,只要你能帶走花無心即可。”
賈亦曉的反應是正常的,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花無心根本不在他的隊伍當中。
不死僵之所以能與花無心平分秋色,就是因爲他能一眼看穿對方的僞裝。
不死僵教我秘法的時候就說過:如果,你連對手在哪兒都不知道,還談什麼跟他一決高下。
賈亦曉在回頭去看隊伍的時候,我也把對方的人馬看了個遍——花無心不在。
賈亦曉的提出的條件是“各取所需”。
我要花無心,他要秘葬。
可我總覺得這個條件背後,還有我沒看見的東西!
我正在沉吟之間,蕭楹慌慌張張跑了出來:“李魄,不好了,葉陽從十步倒那裡走進去了!”
“你說什麼?”我剛纔就聽見葉陽吟唱巫文的聲音停了下來,我本來以爲他搞定了秘葬裡的鎖芯,沒想到,是他自己走進去了。
我來不及去理會賈亦曉如何,轉身就衝進了礦道。
卡在十步倒那裡的石柱門框還在,葉陽已經不見了,我順着門往前看了過去,礦坑下面的路上就只有一片散落的白骨。
那是,當年下了礦井的村民?
我剛纔怎麼沒看見礦道還有人骨?
我轉頭看向蕭楹:“葉陽是怎麼下去的?”
蕭楹道:“你們出去之後,葉陽本來是在這兒佈置陣法。沒過一會兒,我就看見他停下了,人一直往柱子那走。”
“後來,葉陽就在柱子邊上站住了,仰着頭看着柱子。嘴裡還在念唸叨叨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再後來,他念叨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大,沒一會兒的工夫就像是唱歌一樣了,我被他的聲音震得耳朵發疼,我就一邊捂着耳朵,一邊看他。”
“我還沒看幾眼,就看見那根柱子動了。然後地面也動了。我看見地底下冒出來了好多人骨頭,葉陽就踩在那些人骨頭上下了礦道。”
“你看那邊!”蕭楹用手指了一下:“葉陽到了那個拐彎的地方就不見了。我趕緊跑上去找你們。”
我順着蕭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裡應該是礦道轉彎的地方,那邊好像隱隱約約的還有一道類似的石門。
我退出幾步之後,看向了蕭楹腳下。
蕭楹小聲道:“李魄,你這麼看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