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上林小區裡,幾乎找不到沒有燈光的房子。
林照也說道:“小橙子不是說:這裡沒住多少人麼?”
我回應道:“小區只有一個入口,我們一直都守在那邊,你看見有多少人回來了?”
“前後不到一百人,這小區又有多少間房子?剩下那些人是哪來的?”
“這些亮着燈光的住戶,要麼是一直待在小區裡沒動,要麼就是剛從地底下爬出來。”
林照推了我一下:“你別嚇唬人!他們能從哪兒爬出來?”
林照說話的聲音,忽然小了很多——她目光已經落在了我們面前的花池上:“我怎麼看這個花池,像是座墳?”
林照話沒說完,夏夢縈忽然從袖管中劃出一支毛筆,凌空掃向了林照雙眼。
夏夢縈的筆尖還沒送到林照跟前,就被我給扣住了手腕:“別動你的浩然正氣!我們不是來打架的。”
我敢肯定這座小區是人鬼混雜的地方,他們能相安無事,就說明上林小區裡有某種東西在維持了雙方的平衡。
一旦打破了這種平衡,後果將會不堪設想。至少,外面回來的那一百多號活人,得變成死人了。
夏夢縈的浩然正氣,就是最容易打破平衡的東西。
人鬼殊途,正常的情況下,各有各的空間,互不干擾。哪怕是走了個對面,也會擦肩而過!
不過,一旦其中一方驚擾到了對方,其結果就不好說了。
這種驚擾,多數的時候未必是針對,而是一場意外。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來說:爲什麼有些地方去殯儀館參加葬禮,會在身上不顯眼的地方繫上紅布條,但是,不佩戴辟邪的法器、護身符?
紅布條其實並沒有什麼辟邪的作用。如果紅布能辟邪,還要靈符做什麼?術士扯上幾尺紅布,不就能斬妖除魔了?
紅布最大的作用是相當於在人身上掛了盞燈,讓鬼魂在遠處就能看見,避免殯儀館裡剛死的鬼魂不小心撞在人身上。
提醒,是一種客氣,也代表着敬畏。
但是,有些人因爲膽小害怕,特意在身上帶了辟邪的東西,或者乾脆弄了靈符藏在身上,那就糟糕了。
那些東西可以傷害到鬼魂,但是普通法器也沒法讓鬼魂灰飛煙滅。
本來就是在人家地盤上,你還傷了對方,鬼魂可不管你的初衷是什麼意思?我跟你沒怨沒仇,你傷了我,我必定找你麻煩。
夏夢縈的浩然正氣一旦放出來,就相當於是在小區裡點了場火。
那時候,我們真就後患無窮了。
夏夢縈也知道我的意思:“這裡有儒門秘術‘疑神疑鬼’,你們不要想太多,否則,就容易陷入恐懼。”
“我知道了!”我在那個時候已經注意到了小區裡的指示牌,它果然已經換了位置。
上邊箭頭所指的方向,果然多出了一間物業辦公室,給我們開門的人,正好就是白天那個保安。
對方帶着我走進了辦公室之後,我順勢就要往牀上坐,保安卻說道:“別坐,那牀上死過人!等一會兒經理就來了。”
我看了一眼值班室裡的單人牀道:“牀上死了人,你們不會連牀單都沒換過吧?”
死在家裡的人多了去了,按照東北這邊的規矩,人得是嚥了氣,換了老衣服之後才能往地上擡。所以說,那就是等於人死在了牀上,炕上。
總不能死人就重新換個牀,或者再打一個炕。
那就只能把死人用過的牀單,被褥拿出去燒了,讓死人一塊兒帶走。
這是規矩,也是禁忌,要是用過的東西不燒,還放在牀上,繼續給活人用,找不着被褥的死人,可能就得回來跟你躺在一張牀上了。
保安看了我一眼道:“懂就別犯忌,犯了忌諱,對誰都沒有好處。”
我順着保安的雙腳往下看了一眼,他映在地上的倒影,果然是擰着脖子。
我這是在跟死人說話!
我故意往旁邊退了一點,給王屠夫他們打了個眼色:“這裡地方太小,你們出去等我吧!”
我話沒說完,一個經理模樣的人就走了進來:“我這兒地方不大也算夠用,不用折騰了。你們是有什麼事兒麼?”
我直接說道:“我們打算在這兒租上幾間房子,最好價格別太高!”
經理順手抽出幾份合同道:“四單元,四樓,四十四號,不用租金,你們只要有人能在裡面住上七天,房子給你們都行。”
經理話音一頓道:“我得提醒你們,真要是進了四十四號,就不能提前出來。否則,後果很嚴重。你們誰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