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興言不止給了裴浩宏壓力,也給了他一個理由。
一個人會因爲背叛而內疚的時候,必須要給他一個足以說服自己背叛的理由。
哪怕這個理由沒人認同,對他而言也是可以救命的稻草。
當他的背叛變得理直氣壯的時候,他就會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裴浩宏人沒起身,卻對尚興言拱手道:“多謝大人教誨!”
尚興言笑眯眯的坐了下來:“你繼續說,我聽着。”
裴浩宏道:“半賢莊五祖,先是在現在的位置上建立了半賢莊。而後,便着手挪棺。”
“等到半賢莊五祖挖出那口棺材的時候才傻了眼,那口棺材的樣式,竟然跟聚魂棺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兩者存在新舊上的差異,幾乎難以分辨出哪一口才是五祖帶來的聚魂棺。”
尚興言道:“那口棺材是新的?”
“五祖所帶的棺材更新!”裴浩宏的回答讓尚興言的雙目微微一緊。
裴浩宏卻沒注意到對方表情上的變化:“那時候,五祖也覺得非常奇怪!因爲他們帶來的棺材才更像是贗品。 ”
“不過,五祖已經挪出了棺材,也就只能把他帶回了半賢莊。 ”
“五祖害怕再起變數,回莊之後馬上封閉了山門。帶領門下所有儒生鎮壓聚魂棺。”
“就在半賢莊緊鑼密鼓的佈置鎮魔碑,全力鎮壓兩口聚魂棺的時候,孔家在一夜之間被人屠殺一空。”
“當時的半賢莊正在鎮壓兇魔,不要說不知道孔家遭劫。就算是知道,也騰不出手來去管那邊的事情。”
“結果,附近儒門以爲半賢莊與孔家因爲購宅的事情生出了間隙,故意不去弔唁,也就沒人肯過來了。這件事算在半賢莊的頭上,確實有點冤枉。”
尚興言微微點頭道:“你繼續往後說!”
裴浩宏道:“等到半賢莊開啓山門時,不僅孔家再無活口,孔家村的村民也已經撤走了大半。”
“半賢莊五祖出於道義,查證過孔家被滅門的原因。”
“結果,又從孔家大院的地下,挖出來一口聚魂棺!”
尚興言震驚道:“你說什麼?孔家還有一口聚魂棺?”
“對!”裴浩宏道:“當時,我也覺得十分震驚。按理說,九棺道人的九口奇棺無法複製,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卻接連不斷的出現了這麼多棺材,的確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尚興言沉默片刻,叫來一個繡衣衛,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兩句之後,那人便匆匆離去。
沒過多久,那名繡衣衛就趕了回來,低聲稟報道:“孔家上下八十餘口的魂魄全都沒有進入地府。”
“嗯!”尚興言示意對方退下去之後繼續說道:“你接着往後說!”
裴浩宏道:“半賢莊五祖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只能把第三口棺材也帶回半賢莊鎮壓。”
“半賢莊鎮壓聚魂棺多年,一直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直到先祖裴玉進入碑林書院,才發生了變故。”
裴浩宏深吸一口氣道:“在先祖進入書院之前,入碑林修行,更多的是一種榮耀,並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修行的儒生不僅可以自由進去,甚至還能告假幾日出去遊玩。”
“根據先祖自己的說法,他進去碑林之後,閒極無聊便開始逐漸破譯鎮魔碑上的符文。結果,他發現了一個驚人秘密。”
尚興言沉聲道:“等一下!”
裴浩宏一愣之間,尚興言揮手道:“通知外面的人,把守好上林小區,凡是有人靠近,無論是人是鬼一律格殺。”
幾個繡衣衛全都退了下去,尚興言卻在屋裡點起一根訊香,對着香火叩拜道:“官主,屬下在半賢莊獲取機密,不敢擅自做主,請官主示下。”
訊香很快就打起了盤旋。
那浮動的青煙就是繡衣衛的暗號,代表着:讓對方自行決斷!
尚興言想了想道:“少主已經趕到半賢莊。根據屬下掌握的情況,他是爲了自己的身世而來,屬下是否阻止少主?”
香火再次閃動之間,給尚興言傳來的卻是:“讓他決斷!”
香火停頓了片刻之後再次跳動,這一回傳來的消息卻讓尚興言震驚莫名。他得到的命令是:陽間之事,全部交於我兒處理。縱然我兒戰死,也不許插手。
陰間有事,傾盡繡衣之力,保他二人周全,閻君之下皆可斬殺。
尚興言好不容易在這殺氣騰騰的一句話裡回過了神來,纔再次拜倒:“屬下懂了,官主放心,屬下肝腦塗地必不負官主所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