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把老劉的話反過來說就對了。
不是君寄雪找了老劉,而是老劉找了君寄雪,從他那拿走了春秋簡。
老劉身上的浩然正氣,是他從春秋簡上移花接木借過來的東西,雖然沒法跟人直接動手,但是唬人還是可以的。
老劉想要安排下一步動作,就得名正言順地讓自己用不了儒門正氣。
外面的禁儒樁,剛好可以完美解決掉老劉的問題。
如果說,沒被禁足的老劉,是一頭收斂了爪牙的猛虎,讓人不敢輕易撩撥。
現在的老劉,就是藏在沙土下的蠍子,隨時都可以向獵物發出致命一擊。
嚴興卻只覺得老劉高深莫測,乖乖說道:“嚴家先祖曾經留下過私心,在半賢莊建莊的時候,悄悄修建了一條逃生密道。”
“這條密道,只有嚴家的家主和鎮守碑林的大儒兩個人知道。”
老劉沉聲道:“密道的出口和入口都在什麼地方?”
嚴興回答道:“外出口在後山,內入口就在碑林的一角。”
“嗯?”老劉看向嚴興:“你說,入口在碑林?半賢莊一旦發生劇變,你們要去碑林逃生?”
嚴興深深低頭道:“在先祖看來,能夠保存嚴家精英才是延續嚴家的關鍵,至於其他弟子,只能……只能爲大義殉道了。”
“嗯!”老劉表情發冷,心裡卻在暗暗高興:“說吧!怎麼進入密道。”
嚴興一五一十地說出了開啓密道的辦法,老劉也給我們傳來消息。
半賢莊雖然封閉了山門,卻沒有隔絕消息。加上陳疏雨的傳訊秘法,老劉的消息也順利地傳到了我的手裡。
我拿着消息不由得一陣爲難:“我們應該怎麼應對眼前的局面?”
王屠夫道:“要不,我們兵分三路,兩路人馬按照圖紙上的路線進莊,一路按喬老頭的說法走,一路直走中間。”
“李魄,你和葉陽從嚴家密道進莊,直達碑林。”
“我們替你吸引夏川的注意力,你去辦你的事情。”
我沉吟道:“不行,你們吸引不了對方注意。”
“夏川既然在地下密道留下了陷阱,就會有所監視。我不出現,他不會上當。”
我沉聲道:“我們全都進嚴家地道,直達碑林。”
王屠夫道:“夏川應該已經推算到我們回來的大體時間了,如果,我們不出現,他不是一樣好產生懷疑?”
我搖頭道:“老劉既然能給我們傳信,就說明他沒事兒。以那個老東西的性格,不會這麼消停。我估計,他下一步就能把半賢莊鬧得天翻地覆。”
“我們先走!”
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沒錯。
我們幾個人悄悄繞到半賢莊後山的時候,老劉先一步在半賢莊裡動手了。
那時候的嚴興一直在眼巴巴地看着老劉:“先生,兩界堂那邊有回信麼?”
“我們這樣等下去的話,半賢莊不知道還要損失多少弟子?”
“我們是不是……是不是應該有所行動?”
老劉搖着扇子道:“嚴興啊!我問你一個問題。”
“古時候的文官都是儒家弟子,尤其明清更是如此。爲什麼這些人有正有邪,有忠有奸,有能臣也有梟雄?”
嚴興低着頭道:“學生……學生不知道怎麼回答。”
老劉笑道:“你不是不知道怎麼回答,而是不敢回答。好了,你去休息吧!剩下是事情,我來做就可以。”
嚴興把頭垂得更低:“學生想要侍奉先生左右!”
老劉笑道:“既然如此,你留下也無妨!”
“你知道,我爲什麼要自號:懺魂麼?”
老劉不等嚴興回答就說道:“懺魂之意,就是發自於靈魂的懺悔。懺我之魂,也引人懺魂。”
“這世上沒有無錯之人,只有,有錯而不知錯的人。”
“只有從靈魂深處的拷問,才能正心,正氣。你說是嗎?”
嚴興五體投地:“學生謹遵老師教誨!”
我後來聽到老劉給我講這段過程時,聽了個糊里糊塗,我還特意問過他:你說那都是什麼?
老劉告訴我: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說的什麼?
想要糊弄學問比你高的人,你就得裝出高深莫測的樣子,說點你自己都不明白,但是想想還有幾分道理的事情來。
你給他們一個思路,他們就會自己往下想,而且越想越覺得高深。
就像網上那個段子:
一個理科研究生在羣裡問了一個問題:如果高空掉下一滴水,能造成什麼效果。結果一羣人在列公式,計算,把重力加速度,高空幾千米都用上了。
最後,有人在羣裡問了一句:你們沒淋過雨嗎?
這就是慣有的思維,學問越高的人,慣有的思維越強,你給他一個點,他可能會想出很多事情。
老劉給嚴興的這個點,就是爲了讓他對自己深信不疑,好讓老劉安排下一步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