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道:“或許,那個人一開始並沒想掩飾什麼,只不過是我們一直沒有找到她的身份。”
趙月竹絞着手指低聲道:“你在殯儀館的時候,不是把她每一步都算準了嗎?你也是算師?”
“我不是!”我搖頭道:“我只是學過怎麼佈置陷阱。陷阱難不倒我,算計,我不如算師。”
趙月竹不再說話了,就像是一個想要找人求助,卻又不敢開口的孩子,含着眼淚坐在車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轉頭看向趙月竹道:“小丫頭,你知道江湖麼?”
“嗯!”趙月竹在點頭。
我搖頭道:“你不知道,所有人都知道江湖,但是所有人又都說不清江湖。”
“江湖是一個充滿了傳奇,又充塞着無奈的地方。”
“你告訴你這些,並不是想讓你堅強。這個世上沒有誰有權力去要求另外一個人堅強的面對一切。因爲,他們不知道當事人的痛苦。”
“我想跟你說的是,你爸爸把生的希望留給了你。在我們戰敗之前,你就沒有死的權力。除非,我們三個全部戰死,你纔有資格自己去面對危險。你懂麼!”
趙月竹低聲道:“李魄,我能把希望交換過來麼?”
“不能!術士不同時接兩個僱主的生意。”我面無表情的回答之間,心裡卻在微微顫抖。
趙月竹,趙慈,跟當年我和我爸分別的時候何其相似?
我爸把生還的希望留給了我,自己去獨自面對那封禁了多年的惡鬼。
我現在成了術士,卻找不到當年的仇人,更找不到我爸的行蹤。
算師!
算師可以通天徹地!
我爲什麼不能試試?
這個念頭從我心裡一生出來,就再也抹擦不去了。
我們趕到故事裡描述的錢家村時,乾洪住過的老房子,只剩下了一堆留在草稞子裡的殘牆斷瓦,不過,站在院子口裡卻能看見擺在屋裡的桌椅。
房子沒了,屋子裡的陳設還一成不變,這就是乾老頭給人留下的局?
我在乾家附近轉了幾圈,才發現這幾家的住戶全都已經搬走了,屋裡連個傢俱都沒留下。
我讓風若行去打聽了一下,把房子租下來,風若行回來的時候卻給我帶回了一個消息:“村裡人說,乾家的房子裡鬧鬼。”
“乾家老爺子,每到晚上都會回來,在破房子裡像活着的時候那樣過日子,什麼都不變。”
“他不在的時候就有一個綠衣女人過來,像是瘋了一樣的找乾老爺子。找不着就在屋裡哭。”
“村裡人都不敢在附近住了,所以周圍幾棟房子裡都沒人,我們要是想住,隨便給點錢就行。”
風若行沒用我多問就說道:“關於二順子的事情,我也打聽過。村裡確實有這麼一個人。但是,他已經死了。”
“村裡人說:二順子死在了乾老爺子的棺材邊上,眼珠子全都瞪了出來,法醫說:那是嚇死的。”
“村裡都傳說,二順子是到乾老爺子棺材裡偷東西,被老爺子拽了手,當場嚇死在了棺材邊上。”
“我打聽到的消息就這麼多。”
我等風若行說完才問道:“村裡人沒說乾老爺子生前是幹什麼的嗎?”
“說了!”風若行道:“他們說,乾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是做買賣的,歲數大了之後,才帶着孫子到村裡養老。”
“至於說,乾洪他父母去哪兒了,誰也說不清楚。因爲誰也沒見過乾家有兒子,乾老爺子自己也不說。”
“這樣啊!”我微微點頭道:“先住下,等晚上再看結果。”
我這邊還在收拾東西的時候,風若行忽然道:“李魄,你看見趙月竹了嗎?她人呢?”
我腦袋頓時嗡的一下:我把趙月竹給忘了!
那丫頭八成是自己找乾老頭去了!
我屬於那種沒有把握,不會跟人硬拍胸脯子的人。
我本意是跟趙月竹說明這次任務的困難,卻沒想到趙月竹在我面前裝了乖巧,實際上卻打着自己出手的主意。
這丫頭到底還是給我添亂了……
我剛要轉身找人,忽然想到了一件更爲嚴重的事情:“秦心!秦心你在嗎?”
我喊了幾聲沒人迴應,心裡就又是一沉:趙月竹把秦心拐跑了!
這不是蹦着高的給我添亂嗎?
趙月竹是僱主指定保護的目標,秦心是我們手裡唯一能牽制對手的底牌。
她們兩個一起丟了,這要是出了事就是滿盤皆輸!
我下意識的看向了乾家的院子,錢家老宅近在咫尺,從院子到房子所有地方都能一目瞭然,可我偏偏看不見趙月竹。
那丫頭在我眼皮底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