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勇繼續說道:
姓王的那夥兒人前腳剛走,我爹就火了:“你怎麼隨便替我接活兒?我都說了,不幹了。”
我爺揹着手往出走:“你自己惹出來的事兒,自己往回收。當年,我不讓你娶那個女人,你非得要往家裡娶。還打斷了王家人的腿。”
“你欠人家總得還。有些事兒早了早好,日子久了說不定出什麼事兒?”
我爹對着我爺爺背影喊了一聲:“你這是讓我死!”
我爺連頭都沒回:“老魏家人都不得善終。”
我爹一屁-股坐在了炕上,悶着頭一句話不說,直到晚上才從我家地窖裡挖出了一個包裹,背在身上走了。臨走時,還特意摸了摸我的腦袋。
我爹那一走就是半個多月,他回來的時候用黑布包着腦袋,除了眼睛什麼都沒露出來。
“爹——”
我上去要抱他,他卻像是讓火燒了一樣,一下跳出去老遠:“我得病了會傳染,你離我遠點。我去找你爺爺,你記着,你爺爺要是不讓你進屋,你千萬別來看我。”
我爹不等我說話,推開門就往我爺爺家跑,我在後面使勁的追他,也沒追上。等我跑到我爺家門口的時候,看見我爺拎着刀從屋裡走了跑了出來:“別進屋,就在門口站着。”
我從來沒見我爺的臉色那麼嚇人,嚇得不敢動了。
我爺幾步跑到房根邊上,把手伸進了牆洞子,沒過一會兒就從裡面抻出來一條花裡胡哨大蛇,我從來就沒見過那麼大的蛇。
我爺用手掐着蛇頭,那蛇嘴張得都貼在了他虎口上,兩顆毒牙像是鉤子一樣露在外面。蛇身子死死的纏在他胳膊上,把他衣服都勒得隆起了包來。
我爺好像一點不知道疼,幾步就鑽進了屋裡,等到衝到我爹身邊時,手裡的刀往上一擡,一刀割掉了蛇頭。
那顆蛇腦袋飛出去之後,咔擦一下咬在了桌子角上,蛇牙扎進木頭裡一截,怎麼也不鬆口。
我爺卻像是沒看見一樣,把蛇身子直接塞進了我爹嘴裡,我爹在那咕嚕咕嚕咽蛇血,蛇尾巴還在我爺胳膊上來回直扭。過了好半天,才軟趴趴垂了下了來。
我爹喝完血之後,像是累了一樣,倒頭躺在了炕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我爺擦着手上的血走了出來:“這幾天,別進屋。也別偷着往屋裡看。聽見沒?”
“聽見了!”我嘴上這麼答應着,心裡實在不放心我爹,總是藉着送飯的機會,悄悄看屋裡。
那幾天,我爹天天在屋裡拼了命的喊,一會兒喊着讓人償命,一會兒坐起來罵人,多數時候就是在撕心裂肺慘叫,一邊叫,一邊喊疼。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地方疼,想要進去看看,我爹忽然的一下從炕上坐了起來,兩隻眼睛盯着屋裡空地兒,使勁兒的罵人。就像那邊有人似的,他那眼睛看着都讓人瘮得慌。
“爹——”我奓着膽子喊了一聲,我的眼睛頓時往我臉上瞪了過來。他眼窩子也不知道陷進多少,人就像是被扣了眼珠子似的,眼眶發青,眼珠裡看不見眼白。
“滾——”我爹的聲音尖的讓人心裡發毛。
我還沒開口,我爺就從後面抓着我脖領子把我給拽了出去:“滾回家裡去,別過來瞎轉悠。”
我還想進去看看,可我爺說什麼都不讓,我只能不情不願的回了家。
我剛到家不大會兒的工夫,爺爺忽然跑了過來,趁我不注意把我給捆在了屋裡,自己提着跟棍子出了門,我當時看他,是往他自己的房子那邊走。
沒過多一會兒,我就聽見我爹使勁喊,那動靜都不像是人聲,聽着讓人全身都起雞皮疙瘩。我爹喊了好一陣子纔沒了動靜。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爺爺才推着一口棺材進了院子,按照老輩人的規矩。人走了得停上一天,給屍首開個光,才能蓋棺材。
可是,我爺爺回來的時候就把棺材釘死了。誰也沒讓誰看,還不讓我給我爹燒紙守靈。就他自己一個人在靈棚子守着。
我爺爺守靈那天晚上,我迷迷糊糊的看見我爹回來了,滿腦袋都是血,天靈蓋上還落着一個棍子印,就像是讓人把腦袋砸開了似的,血一直淌到了他胸口上。
我當時,第一個反應,我爹棺材裡的屍首不會也這樣吧?我爹他……
我爹也不管我怎麼想,他告訴我:以後就跟着我爺爺過吧!但是,你千萬記着,只要看見你爺拿棍子,你就趕緊跑。他拿棍子是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