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網似的裂紋從我腳下向山頂蔓延之間,山道也在層層塌陷。
短短几分鐘之後,直通村外的山道就變成了一道煙霧瀰漫,寬達兩米的壕溝。
滾滾塵煙隨風飄散,趙壯等人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老劉頭忍不住罵道:“這他麼的,還是人嗎?畜生啊!畜生都不如啊!”
遠山村的村民,不是遷居山外,而是被人埋在了這條山道之下。
從我的位置放眼看去,一具具用炕蓆卷裹的屍體就像是枕木一樣,整整齊齊的排在了壕溝當中,從我們腳下開始直通山頂。
那些屍身已經不知道被埋了多久,從炕蓆扭曲的角度上卻能看出,他們應該是被活埋在了山裡,否則,有些人也不會在臨死前抓開了身上的炕蓆。
老劉頭氣得嘴脣亂抖:“王家這是瘋了,爲了什麼封侯拜相,什麼都不顧了。他們這是殺了多少人啊!”
我沉聲道:“丁忠,丁義,你們兩個往我左右兩邊各走十步把地挖開,看看下面埋着什麼東西?我要看看,王家老鬼的道行究竟有多深?”
丁家兄弟很快就從地下挖出來兩口用黃泥封住的水缸。
丁忠揚手一斧砸碎了其中一口水缸之後,人體與毒蛇混合在一處的白骨頓時從缸中滑落而出。
趙壯用刀在骨頭堆裡劃了幾下:“王家老鬼是把人和蛇一起扔在缸裡了?讓他們互相殘殺。”
人被活埋在水缸裡慢慢憋死,蛇也在水缸當中拼死掙扎,一人一蛇在臨死之前必然要經過一番痛苦掙扎。等他們鮮血淋漓,死不瞑目的嚥氣之後,勢必怨氣沖天。王家老鬼再用秘法逼着他們的魂魄合爲一體,也就造出了這種半人半蛇的鬼魂。
龍虎守門,不如說是冤魂殺人。
丁強的臉色有些發白:“王家老鬼這麼厲害?李先生……”
我微微搖頭道:“王老鬼應該沒有這樣的本事。”
術士秘法雖然神秘莫測,但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到。小術猶如街頭戲法,大術卻能偷天換日。術者也有高低之分,小術士只配和鬼魂談判,軟語相求;大先生卻能駕馭鬼神,逆轉天機。
王家老鬼如果有合魂的本事,就代表着已經登臨術道巔峰之境。這樣的人,會破不開水下地宮?
王老鬼合魂用的是鬼鼎!
遠山村,不僅是王老鬼的退路,也是他研究鬼鼎的試驗場。
趙壯在這時狠狠瞪了丁強一眼:“王老鬼再厲害,咱們也得上去。找不出龍魚,咱們村子就完了。李先生,這回我替你打頭陣。”
我微笑轉頭道:“你這是怕我臨陣退縮啊?”
趙壯被我一句話問得滿臉通紅,我卻沉聲說道:“我剛纔已經說了,龍虎守門,路分陰陽。你現在看見的就是陰陽路。想踩過去怕是沒那麼容易。你們誰去抓只活物回來,要快!”
“我去!”丁強轉身走了,沒過一會兒就抓着兩隻山耗子跑了回來:“李先生,這附近能逮着的活物只有這個了,你看還合用麼?”
“湊合用吧!”我從丁義手裡抓過一隻山耗子,伸手取下別在我身上的鋼針,扎進了山耗子腦後。剛剛還在死命掙扎的山耗子,頓時身軀僵直着倒在了我的手心當中,兩隻眼睛卻在快速充-血,幾秒之後山耗子的眼睛裡只剩了一片血光,瞳孔眼仁了。
我咬破了自己舌尖之後,飛快掰開了山耗子的嘴,一口血噴進了耗子嘴裡,才拎着耗子尾巴把它扔進了滿是屍體的壕溝。
那耗子剛一落在包裹屍體的炕蓆上,便瘋了一樣往前跑去。
我並不會控獸,紮在耗子身上那一支針不過是爲了讓它發狂,只有發了瘋的動物,纔會不管不顧的發足狂奔,哪怕明知道下一刻會撞得粉身碎骨,也不會有片刻停頓。
至於,我往它嘴裡噴的那口血,無非就是要給它增加幾分人氣而已,至少,我得讓溝裡的屍體覺得是有人在他們身上跑動。
那隻發瘋的耗子僅僅在幾秒之間就跑出去三十多米,坑中的屍體仍舊是毫無反應。
趙壯不由得鬆了口氣:“看來這條陰陽路已經被先生給破了!”
我深色凝重道:“你仔細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在往前跑?”
趙壯只是往前看了一眼就被嚇得目瞪口呆,在屍體上飛奔的山耗子竟然像是飛起來一樣,緊貼着屍體飛速向前。可是距離我不遠的那具死人的身上卻躺着一隻耗子的屍體。
趙壯結結巴巴的說道:“跑出去的是耗子的魂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