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邁出第三步的當口,原先浮在熱油裡的棺材,便像是被點燃了的火-藥,在轟然炸響當中卷着滾燙的熱油飛出坑外。
我背上雙刀同時出鞘,從我手裡劈斬而出血紅色的刀氣,層層疊疊連綿不絕的連綴在了一起,刀聲猶如萬馬奔騰驚天動地。
我身形突進數米之後,前一刻間還是紛亂如潮的刀光,還是密集如雨的刀聲,就在我腳步停頓的一刻,集成兩道刀光,橫斬木棺!
“疊刀式!”風若行的聲音已經帶起了顫意。
疊刀式,就是數刀,數十刀,甚至數百刀的力道疊加在一起,換做一刀劈向對手。
疊刀式,威力雖強,但是僅有一刀,一旦無法斬敵於刀下,持刀者力道用盡,就連撤刀回防的機會都沒有。
不殺敵就殺己。
風若行的聲音未落,我的雙刀就砍開棺木,棺中身穿黑衣的葉七驀然睜開了雙眼,從袖管中劃出一支手指長短的袖劍, 直奔我胸口拍來。
我的雙刀劈碎了棺木之後,距離對方還有一尺多遠。
我的刀碰不到對方,從他手裡彈出來的袖劍卻能將我當場貫穿。
葉七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彎刀上早就已經炸開了裂痕,對方雙眸中殺意剛起,我的雙刀就炸成了碎片,裂開的鋼刀帶着風嘯在衝向對方胸口。
寒星射月!
江湖上唯一在兵器折斷之後,還能殺敵的招式,在我手中呼嘯乍起。
碎開的兵器在我和葉七之間連爆數聲,大半斷刀穿透了葉七身軀,剩下碎鐵卻在葉七身上反彈了過來,直接打到了我的身上。
我清清楚楚的感到一片刀鋒刺穿了我胸口的皮膚之後,扎進了我的肋骨,要不是蛻凡高手的骨骼超過常人,僅憑那片碎鐵就足夠讓我飲恨當場了。
我對面的葉七被震飛數米摔進了滾油,我卻在坑洞邊緣連踏數步,縱身而起,落向對面,直衝天階。
我有十個師父,他們每個人都有保命的決議,也有拼命的絕招。
他們教我的時候,千叮萬囑的告訴我:別管怎麼說,先把命保住。可是到了最後,每個人都是把拼命的招式傳給了我。
他們的骨子裡就是悍匪,哪怕是成了鬼,也抹不去他們身上的兇性。
在他們眼裡,江湖就是不歸路,江湖人早晚有一天要戰死沙場,身首異處,死之前能帶走多少對手,就帶走多少對手,纔是江湖亡命該做的事情。
刀魂,特意爲我創出的披血十刀,從頭到尾都是在以命換命。
勝,人披血衣。
敗,人臥血泊。
“殺!”我踏上石階的一刻就加快了腳步,地上白骨在我腳邊四下亂飛,我已經衝向了第二口棺材,身後雙刀再次出鞘。
兩道寒芒在我身體兩側暴漲數米,遠遠看去就像是我將一雙超過兩米的長刀抵在牆上,推刀前衝,碎裂的石屑順着刀鋒邊緣不斷迸射,被罡氣劃出的刀痕,也緊隨着我的腳步衝上石階。
我僅僅接近了第二口棺材時,橫在路上的棺木,忽然直立而起,往我身上壓落下來。
我兩手同時收刀之間,將兩柄彎刀調轉了一個方向,刀刃向上,刀背朝下,雙刀並舉着刺向棺材兩側。
彎刀的威力主要是在於劈斬,但是並非不能用刀尖刺穿對手,相反彎刀找好角度,更容易刺穿對手,造成的傷害也更勝於直刀。
我手中那兩道寒芒,驀然貫穿了棺材兩側,代替了兩顆棺材釘的位置,生生封死了那口棺材。
我雙手緊握着刀柄,用身子頂住棺材,強推着棺木衝上了石階,直奔着第三口棺材撞擊而去。
我跟葉七碰撞的時候就有一種猜測,棺材裡的人在沒有外力作用的情況下跑不出來。
如果把我跟葉七對換一個位置,我絕不會選擇在對手破棺的時候出手。
那個時候,雖然是對手後力不續的當口,正好適合出手反殺。但是隔着棺材,也很難判斷出對手的力道究竟有多強,萬一對方那一刀之力足夠連棺帶人劈成兩半,躲在棺材裡就不是伺機反殺,而是坐以待斃。
葉七最合適的選擇,應該是自己震飛棺材蓋,用棺蓋作盾消耗對手鋒芒,自己再借着對手格擋棺蓋的空蕩趁虛而入,才更有勝算。
我第二次出刀沒去破棺,而是選擇硬頂棺材,就是想要驗證自己的猜測對與不對?
當然,這個結果是需要我拿命來驗證。
如果,我判斷對了,或許我能直接替葉陽搏出一線生機。
如果,我判斷錯了,藏在棺材裡的人,只需要一劍,就能把我送下黃泉。而且,那是我避無可避的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