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悔極枉聚鐵

那天,只有嫦娥在天廷,但現在,沒人去問她詳情,她更沒有餘力去說。沉香等人被金鎖帶着,木然地拖着步子,穿越大街小巷。龍八看着四下的景物,欲言又止,沉香卻想了起來,喃喃道:“是這兒,丁香被收養的地方。”想到龍八的婚事,精神突然一振,快了,舅舅,再堅持幾個月,我們,我們會接你回家,照顧你,伺候你……

哮天犬不知道這些,主人的傷,令他驚慌失措。法力沒有了,他只能看着主人在生死邊緣掙扎,只能徒勞地拭去楊戩嘴角涌出的鮮血,闖進一家又一家醫館苦苦哀求:“求求你,救救我主人,求你們了!”

哮天犬是急昏頭了。楊戩這樣的傷,豈是凡間大夫能治的?更何況,他的衣衫早在山上劃得破爛,滿是血漬污痕,誰又肯正眼看他?連換了幾家,客氣的說聲沒得救,不客氣的,直接叫人轟了出去。

天漸漸黑了下去,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雨水打在身上,狂亂中的哮天犬總算冷靜了一些,卻是一個激靈:主人傷得這麼重,如何能受得風寒!茫然四顧,見不遠處有間破敗的土地廟,抱着楊戩,弓着腰擋住些雨,踉蹌地奔了進去。

有的時候,知道一件事,並不代表能接受。衆人此刻便深深瞭解了這一點。明知楊戩雖然傷重,卻“幸運”地撿回了一條命,被帶回劉府照料了三年多。可爲什麼?爲什麼還是會這樣害怕,這樣恐懼?

被哮天犬抱着,穿越了大半個城,楊戩仍是一點知覺也沒有。現在,被哮天犬扶靠在牆上,總算不再一直咯血,眉卻緊緊蹙着,痛楚是那樣鮮明。哮天犬低聲哽咽着,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想起主人多少淋了些雨,他便搜出些枯枝爛草,點起火,好讓主人稍暖和一點。

沉香又去把脈,因爲他實在無法忍受什麼也不做地等待。龍八沒話找話:“我們,我們還是想想哪位菩薩上仙有辦法好不好……”也不知有人聽見沒有,人人的目光都是一片茫然。

廟外有了動靜,一個老乞丐託着破碗進來,看見他們,一愣。哮天犬原本呆坐着,聽到動靜,本能地擋成楊戩身前,直到看清老人,才放鬆了一點。老丐雖不認識他們,但瞧這個樣子,哪還有不明白的,坐下嘆道:“新來的?唉,這世道……你們有沒去老大那上個名?”

哮天犬一呆,囁嚅着問:“什麼……什麼上名?”老丐打量打量他們,雖然衣衫骯髒,細看卻是好料子,心說不定是什麼人家落魄下來的,難怪不懂街面上的事,好心提醒道:“你要在這城裡討生活,不向老大交份子可是不行的。”放低聲音,“背後人都叫他潑皮張,我們可不敢,只能尊聲老大。這城裡靠人施捨過日子的,全要向他交份子。明天我帶你去見見他,免得找你麻煩。”

哮天犬明白過來,小聲說:“不,我不是……”可是看看自己的樣子,只覺嘴裡滿是苦澀,這副樣子,說不是乞丐,有誰能信?

楊戩對這些毫無所覺,沉陷在永無止境的昏沉痛苦中,不得解脫。三聖母用手試了試他的額,滑下,掠過臉頰,從一直以來的麻木呆滯中清醒過來,失聲痛哭。她的哥哥,一直以來,讓人畏,讓人恨,卻從來沒有人能夠否認,他是高貴的,威嚴的,怎麼會、怎麼會有這樣的一天!

哮天犬的肚子叫了,老乞兒聽見了,瞧他嚥着唾沫縮緊身子,憐憫地將手中吃剩的半個饃遞過去:“今天趙老爺收了義女,府中慶祝,喏,反正我也吃飽了,給你吧。”哮天犬接過來,卻不吃,小心地將老乞咬過的地方剝下,貪饞地塞入口中,剩下乾淨的,想餵給主人。

哪吒擔心地瞧了眼老乞兒,怕他不高興,畢竟這時楊戩二人還得靠他幫忙。但老人世態炎涼,什麼都經過了,早已是心境平和。心裡存了先見,當他們是敗落下來的富家子弟,也不生氣,反暗暗關注。楊戩昏迷不醒,根本喂不進去,哮天犬急得滿頭是汗,主人法力已失,若不進食,餓也餓死了。老乞兒搖頭道:“他牙關不開,你怎麼喂?拿着這碗,去弄點水來,泡爛了灌吧。”

哮天犬依言做去,總算是成了。放下碗,老乞兒問了幾句,見他沒心思多說,便坐到火邊不再言語。又過了半晌,看他抱着楊戩低泣不已,才輕嘆一聲,說:“都會有落難的時候,哭也沒有用。兄弟,日子久了,你自然也就慣了。”輕描淡寫一句話,讓衆人不寒而慄。久了,就會慣了嗎?

餘下幾天,哮天犬除了留在破廟裡照料主人,就是想找些門路討生活。沒有了法力,他連常人都不如,每次都是垂頭喪氣地回來,伏在楊戩身上痛哭不已。“我真是笨,主人,求你,沒有你哮天犬真的活不下去,你千萬別丟下我……”小玉心中一酸,抓緊了沉香,人人都知道,這狗兒必是想起當年真君神殿裡,楊戩和他說過的那些話。

那老乞丐心腸極好,看這兩人不成事,又不肯學着乞討,便天天多帶些殘羹剩飯回來。哮天犬用慢火熬成薄粥,一口口餵給楊戩,自己只刮些熬焦的鍋底殘米果腹。

這一天,又是傍晚,老乞丐回來了,卻是一臉的惶恐,抓住哮天犬,喘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快……快帶着你朋友走,老大要來了。讓他見着,你們要麼入夥,要麼,就得被活活打死!”哮天犬一呆,愣愣地反問:“老大?”老乞丐和他這幾日處下來,知道他人情世故一竅不通,倒象全不懂人間生活一般。一時也解釋不清,只管拉他,要他背起楊戩快走。

就在這時,重重的咳聲響起,有人冷笑着罵道:“老王頭,有新人入夥居然瞞着老大,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老乞丐嚇得一哆嗦,畏縮地收手退到一邊。廟門被踢開,六七個壯實漢子闖了進來,鶉衣百結,卻拾綴得極爲乾淨。爲首的尖臉吊眼,一道刀疤從鼻樑上橫拖過左頰,平添了幾分狠勁。三聖母一直半跪在哥哥身邊,此時擡眼望去,失聲驚呼,這個疤面漢子,她在龍八的婚宴上,便是見過的了。

“懂不懂規矩,嗯?不拜老大交份子,就想在這兒混?”一個手下不等疤面漢子發話,已一腳踹倒了哮天犬,惡狠狠地罵了起來。哮天犬跌倒在地,硬着頭皮分辯:“不是,我只是借宿……”那手下又是一腳踹下,“借什麼宿?奶奶地,城南的破廟廢屋全是我們老大的地盤,留在這兒,就要入夥!”哮天犬捂住腹,還想分辯,,卻已痛得說不出話了。

疤面漢子一擺手,示意手下先停下來。他饒有興致地看了看哮天犬,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楊戩。三聖母想起當日二哥所受的折辱,惶急地擋在哥哥身前。所幸疤面漢子已將目光移向了哮天犬,得意地一笑,道:“小子,我看你頗順眼的,以後就跟着我混了罷!討飯三年,換個皇帝也不幹。”

哮天犬掙扎着起身,叫道:“不,我不是乞丐,我不能討飯,我……我……”主人的身份,如果淪落成乞丐,主人醒了後,怎麼受得了?豈不成了三界中天大的笑話了!

疤面漢子臉色沉了下去,冷哼着:“給臉不要,不識好歹!”正要示意繼續動手,卻見哮天犬眼角餘光不停地看向楊戩,不禁好奇,又問,“這個活死人是誰?”

哮天犬大驚,擋在楊戩身前,顫聲道:“不,我主人傷得很重,你,你,你要打就打我吧!”

疤面漢子呸了一聲,道:“老子要教訓誰,輪得到你小子管麼!”飛起一腳,將哮天犬踢開,又一腳掃在楊戩肩上,無所依憑的身子軟綿綿地滑倒在地。

“不要,不要打我主人……”哮天犬想撲過去,卻被人七手八腳地按住。疤面漢子冷笑:“主人?在我的地盤上,我就是主人!”一揚頷,幾個乞丐會意,四下找尋,遞過幾根粗大的荊條。

疤面漢子在空中虛擊一下,目視着哮天犬,問道:“你真不願入夥?”哮天犬咬着牙不答,等着他動手鞭打。疤面漢子卻又是一聲冷笑,反手重重抽在楊戩身上,荊條又韌又硬,剜開衣衫,留下深深的血痕。三聖母失聲驚呼,疤面漢子意猶未足,將荊條擲給手下,“給我狠狠地打這個廢人,打到那小子同意入夥入止!”

五六個惡丐一涌而上,荊條拳腳,雨點般落下。楊戩毫無知覺,血順着嘴角涌出,傷口崩裂開來,身子翻滾在地上,染出一地的血紅。三聖母失聲驚呼,這些,只是皮肉之傷吧,可是重傷待斃的身體,還能經受多少這樣的皮肉之傷!

哮天犬拼命掙扎,要過去,卻哪裡掙得開?疤面漢子一付心滿意足的樣子,擺擺手,示意先停了毆打,問哮天犬:“你想好了沒有?”一腳踏上楊戩手腕,用力下踩,腕骨咯咯作響。哮天犬痛哭出聲,聲嘶力竭地大叫起來:“我答應你,什麼都答應你!你鬆開,鬆開!”

縮在一邊的老乞丐也看不下去了,壯着膽子過來,作揖勸道:“老大,這人快沒氣了……纔來的不懂事,小的以後負責教他們,按時交足份子。莫要再打了,真出了人命,還得給他們挖坑下葬……”

他幫着央了半晌,又湊錢幫哮天犬預交上份子,疤面漢子才得意狂笑,帶着衆惡丐離開了破廟。哮天犬搶過去扶起楊戩,摸了摸腕骨,還好,未斷,只是紅腫燙熱。

撣去灰塵,擦洗血跡,哮天犬咬着牙,忙碌地料理着主人的新傷舊創,好讓自己無暇無想以後的日子。

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辦?

此後的每一天,都是無休無止的折磨。楊戩傷勢反覆不定,哮天犬不敢離開他太久,外出乞討一會,便喘着氣奔回來,見主人無恙,才又提心吊膽地離開。

康老大緊緊握住拳,只覺胸中悶得要炸裂了一般。哮天犬的擔憂神色,和後來灌藥失憶時絕望的目光混合在一起。那是他做下的好事,只以爲是好意,卻奪走了二爺最後的安慰……

沒有哮天犬在身邊,二爺此後的日子,該有多寂寞,沉香家的僕人,又能象哮天犬那般瞭解二爺的喜怒哀樂,盡心盡意地照顧好二爺嗎?康老大不敢再想下去,反手給了自己一記耳光。

嫦娥臉色蒼白,想哭,卻沒氣力哭出聲。惡丐頭兒來了又去,每次都有新的折辱加到他身上。幸好,幸好他沒醒,幸好他沒醒……她不住地默唸,卻在看到四公主死灰般的面色時心猛地抽緊。是了,他醒了,不但醒了,還看見了她們。

這些事,楊戩都不知道,加諸於身上的拳腳荊條,他也毫無所覺。沉香把過脈,知道傷得雖重,但被木公法力護着,性命是無礙的,只是淤血未散,人一時醒不了。可慮的是,哮天犬從未乞討過,又來回奔跑着照顧主人,哪能乞到多少錢財?時不時讓潑皮張派來的人一頓呵斥,厲害起來少不了拳打腳踢,看準了哮天犬不怕自己捱打,只怕主人受傷,竟全是往楊戩身上招呼。再這樣下去,怕是打也打死了。

看哮天犬匆匆奔來望一眼,又飛跑出去,三聖母愣愣地坐在地上,目光不自覺地又落在哥哥身上。衣服早被哮天犬偷來乾淨的換了,不復崑崙山時的血污,但新的血漬,又從內衣慢慢滲了出來。

晚上,哮天犬愁眉不展地回來,他又沒討到多少錢,萬一那些人再來,拿主人出氣怎麼辦?

怕什麼,來什麼,潑皮張的手下果真是來了,哮天犬閉上眼顫抖着,他被他們拉開,無力掙扎,更不敢看主人在他們腳下無意識地翻滾、嘔血……

三聖母也閉上眼,痙攣的雙手將衣角揉得不成樣。習慣了就好,那老乞丐說習慣了就好,可就是僅僅看着,她也無法習慣。哪一天?丁香是哪一天成婚?不要再這樣下去了,快一些吧!

小玉什麼也沒做,只是縮坐在破廟一角,緊緊堵住耳朵,閉着眼睛,不看,不聽,也不想。

沉香卻很沉靜,一直看着,等着,看到那斜眼漢子一腳踢在楊戩胸口,讓他嘔出一口血時纔有了反應,近前去,在推搡中仔細把着脈。

等一干人罵罵咧咧地走了,哮天犬抱着楊戩抽噎時,他轉過臉輕聲說:“淤血吐出來了,如果沒有意外,舅舅這兩天就會醒。”

一句話將衆人從渾噩中驚醒,三聖母希冀而又不敢相信地問:“真的,二哥能醒?”沉香點點頭,沒有多說,更沒有母親的喜色。醒轉,對舅舅來說,不過是一場噩夢的開始罷了。他在崑崙的時候,是做好一死的準備,而不是這樣的……活着。

沉香法力高強,說得自然不錯,楊戩第二天晚上便醒了,哮天犬正小心地喂他飲水,冷不防竟呆住了,不敢置信地喚一聲主人,再叫一聲,聲音不由地顫抖起來。

血和着水噴出,人又昏了過去。但大家都知道,那是因爲傷勢太重,再調養幾日,遲早還會清醒過來。嫦娥又想到了那次街上的偶遇,掩住面,淚滲出在衣袖上。或許,就這麼昏迷下去,一直捱到龍八的婚禮上,他還能少受些傷害,尤其是她的傷害……

半個月後,楊戩第二次清醒,哮天犬淚流滿面,激動得不能自持。然而還不等他宣泄心中的狂喜,廟外的腳步聲又驚起他一頭冷汗,今天,潑皮張竟是親自來了。

哮天犬看了一眼主人,主人醒轉的驚喜被恐懼佔據,主人醒了,他要怎麼和主人說,他要怎麼才能不讓主人受那些混蛋的侮辱?

他沒有辦法,只能看着斜眼漫不經心地踢了主人一腳,畏縮着遞上銅錢,一點不敢接觸主人的目光。

他以爲這樣已是極限了,沒想到……沒想到他們竟要他帶主人上街乞討,這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呢?

不可以,但必須,他不能讓主人死的,絕不能。在老乞丐的勸說下,他避開主人的目光,一點一點喂下米湯,服侍主人睡下,然後,一夜無眠。

第二天,城裡就多了一輛穿行於大街小巷的板車,一個奄奄一息的病人。

人人臉色煞白,胸口痛得喘不過氣來。那些施捨的銅錢扔在楊戩身上,卻似砸在衆人心頭一般。頑童的叫囂,路人的閒言碎語,甚至連土地這樣卑微的小神,都來落井下石,還有……

那個獨臂人。

九靈洞的慘狀,從遙遠的過去清晰地重現於眼前,三聖母終於暈厥了過去,是她,她親手將二哥逼入了深淵,如今,奄奄一息,重傷待斃,卻還要爲了她,去面對那樣兇殘的對手,去揹負她鑄成的大錯。

悠悠醒來,第一眼,卻見到了沉香眼中的喜色,她一愣,遲疑着想問,卻不敢。沉香扶着她,輕聲道:“那個妖怪是來約戰的……但不是現在,他願意等舅舅恢復過來再公平一戰。娘,我們真的該謝謝他,否則,按舅舅的性子……”哽了一下,險些說不下去,“否則,舅舅……如何支撐得到丁香的婚禮……”

如果沒有惡丐的打擾,沒有意外的事情發生是一種平靜,那麼很幸運的,從獨臂人走後到現在,很平靜,很平靜,沒有再出現疾風驟雨般襲來,叫人喘不過氣的人,或事。從崑崙到城中,也是直到如今,衆人才能、纔敢稍稍鬆上一口氣,將提在嗓子眼的心略微放下些——不過很快的,那一顆心,又懸了起來。

不是因爲楊戩不勝痛楚蹙緊的眉——雖然見了不忍,但這些天,確實也見慣了。也不是因爲來往行人嫌惡的目光,還是老丐的那句話,久了,便慣了。讓一干人同楊戩一起煞白了臉色屏住呼吸的,是街邊出現的兩個女子。

嫦娥和四公主互握的手緊了緊,那是她們,她們遇上了他。看到楊戩彷彿一瞬間抽乾了所有血色的臉,嫦娥彎下了身子。哮天犬,你快帶他走,帶他離開,不要讓我們見到,不要讓他強行平定的心神再受刺激!百花摟住兩位好友,好在她還算是局外人,看着鏡中四公主不屑地斥罵地上雙目緊閉的人,看着嫦娥往楊戩懷中塞入碎銀,義正詞嚴的一篇教訓,她清楚手上抱住的兩人爲何會搖搖欲墜。她不敢想若是換了自己,是不是還能看下去。

她只看見,楊戩的眼光裡,那剛剛掙扎起來、微弱燃燒着的生命之火一點點絕望黯淡,變成空洞,似在看着居高臨下的二女,又似誰也沒看,他的靈魂彷彿已經從軀體中剝離,只剩一個軀殼在承受無休無止的折磨苦難。

龍四呆然望着自己遠去的背影,看着楊戩臉上悽絕的笑意,脣邊噴瀉流淌的鮮血,如彼岸花驀然綻放,她感覺聲音像不是自己的,“我沒說,我什麼也沒說,我沒遇見他,是不是?”

龍八知道姐姐受刺激過甚,只得道:“是啊,姐,你閉着眼,休息一會兒,剛纔什麼也沒遇到。”

嫦娥卻低低道:“那些話是我說的,我說過多少傷他的話,爲什麼,到現在還不肯放過他?”龍八急得連使眼色,嫦娥卻恍若未聞,好似月下的一抹幽靈,神思飄忽,不知落在了何處。

三聖母掩面抽噎。她驕傲的哥哥啊,縱是小小年紀帶她飄泊四方之時,也從未向人乞求過什麼,他是如何忍受的這一切,如何忍受!回到破廟中,哮天犬抱住他的身子,不讓他看見那片銀色的冷冷的月光,卻又怎麼遮得住。楊戩木然的目光透過哮天犬的肩頭,投向外面那一片銀輝,也許只有這不解事的月光不會歧視他,會毫無差別的將自己的光芒投注在他身上……

報歉,這幾天太忙了,單位的改制正式啓動,新東家纔來,最倒黴的自然是俺所在的財務這一塊……總之是被變着法兒要求提供資料,還是三兩年的會計資料全給揉碎了分攤到具體的單車……

俺通宵差不多快三天了,所以,是沒辦法保證按時的更新……

只能再說一聲抱歉……爬下去繼續PK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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