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賣屍人、買屍人、屍體全部在場,正是收網的絕佳時機。孫隊長按照事先約定舉起右手,只要向下一壓,就是下達收網命令,他剛將右手舉到頭頂,身後的弟兄們“刷刷刷”地逼進祠堂。孫隊長正要將右手向下壓,突然,祠堂大廳那一幕讓我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冷汗直流,腦袋幾乎都炸開了,我立即撐起孫隊長的右手,不准他下達收網命令。
孫隊長急忙問:怎麼了?
我伸出右手食指手指向大廳,只見馬秋蟬三記掌聲剛落,向清明像幽靈一樣從祠堂大廳頂上緩緩落下,輕輕站在龍娟和羅奇燕的屍體中間,還是被我鎮住時那一身黑布對襟衣服、黑布鞋子、黑布頭帕、黑布獨眼罩。
孫隊長說:他媽的,這傢伙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我說:他就是向清明,不是冒出來的,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孫隊長責怪我說:你不是已經用“鎮鬼符”將他鎮住了,還讓那四個弟兄聽到祠堂有較大響動時動手抓他嗎?怎麼他又從天上跑到這裡來了?
我說:我也不知道這獨眼狼怎麼有這等本事,他一定是馬秋蟬說的那個主持拍賣的“第三者”。
孫隊長說:他來攪什麼渾水?
我突然一拍腦袋,說:隊長,我突然想起,向清明的魂魄可以自由出入陰司鎮,他的主要業務是將漂亮的女鬼強迫或引誘到陰司鎮賣淫,或者賣給一些鬼怪爲妻,或者賣給一些鬼怪爲奴。現在,她一定在捉拿龍娟和羅奇燕的魂魄。不怕,這兩個女子的魂魄已經被我提前請出來了,他抓不到。
孫隊長說:牛不要吹早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的目的是抓鬼出售,一旦抓到龍娟、羅奇燕的鬼魂後肯定要離開,我們再收網不遲。
“一把手”發話後,我不好再說什麼,急忙點頭。但是,我心中在想,我一定要尋找機會當場收服向清明,這才叫“一網打盡”。
向清明站穩後,先後用手指在龍娟、羅奇燕的身上畫符,同時口中唸唸有詞,說:二位,你們的婚配既是陰司之命,也是你們的福分,希望你們高高興興上路,老老實實相夫教子,我這我就送你們上路。
旁邊的買家聽到向清明一席話,都感激馬秋蟬售後服務好,露出了滿意的笑臉,特別是滿意競爭到屍體的人,更加堅定了找馬秋蟬購買屍體配陰婚的信心和決心。
但是,我感覺向清明的身段沒有我們見面時靈敏,幾乎是直挺挺的;語言也沒有我們見面時流利,甚至還有發抖的跡象。
向清明雙手合十,微閉雙眼,口中唸唸有詞:祖師祖師,弟子有請,賜我法力,拘捕妙齡,兩大美女,即刻面聖,陰司真君,急急如令,來——
他這一聲“來”,就是命令龍娟或羅奇燕的魂魄到他手中去,他再裝進瓶子或口袋裡。但是,向清明一連喊了四五聲“來”,龍娟和羅奇燕的鬼魂都沒有出現。
我明顯感到向清明聲音在顫抖,甚至有底氣不足、心底發虛的成分。一個買家似乎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將燈籠舉得高高的,照着向清明的臉。在這位買家燈籠光的照射下,我突然發現向清明的臉是蒼白的、僵硬的,沒有任何表情。這不是向清明本人在作法,而是他的魂魄在作法。我仔細一看,只有一魂五魄在作法,還差兩魂兩魄。再仔細一看,這一魂五魄是到陰司鎮去那一魂五魄,充分說明向清明的肉體還在家中呆着的。我突然想起,師傅曾經講過,有的巫公、端公、道士、僧人會分身術,既可以肉身和魂魄分離,也可以魂和魄分離,有的鬼怪會分魂術,可以將魂魄分離。看來,向清明兩者皆會,人鬼通用,絕對不是一個善茬。不過,師傅也曾教過,對這種魂魄,只要同時在其前胸和後背貼上“鎮鬼符”,趁他呆若木雞之際,迅速用“端公針”穿過兩匹鎖骨,將針後面連着的線在胸前打一個類似於蝴蝶結的“端公扣”,他還沒有遇到能夠逃脫的。
我將李梅、龍娟、羅奇燕喊到孫隊長面前,給孫隊長彙報我的想法,建議讓龍娟、羅奇燕魂歸尸位,向清明的陰謀得逞後,按照規矩一定從大門走出來,並且先於其他人走出來,在他開門之際,我攻擊其前胸,李梅攻擊其後背,其餘的人趁機一擁而上,抓捕賣屍人和買屍人。
孫隊長同意我的方案,龍娟、羅奇燕才脫虎口,又要入狼窩,始終邁不動步子。
我安慰她們說:相信弟弟的功力,相信弟弟給你們的承諾,你們只是瞬間被向清明抓獲,馬上就會被我解救出來。
兩個女鬼一步一回頭,慢慢迴歸尸位,剛一歸位,像小雞一樣被向清明抓在手中,捏得“吱吱”慘叫。
向清明拍了拍手,滿意地說:可以上路了。
馬秋蟬打開大門,恭送向清明離開。向清明前腳剛一跨出門檻,藏在門邊的我和李梅同時將“鎮鬼符”貼在他前胸和後背。
孫隊長見我和李梅得手,打開強光手電,大喝一聲“上”,弟兄們也打開強光手電,從大門、後門、側門一擁而上,將大廳內的六人反銬得嚴嚴實實,立即搜身後,命令他們全部坐在地上。
趁向清明呆若木雞之際,我抽出隨身攜帶的“端公針”,猛地扎進他的兩匹鎖骨裡,在他胸前打了一個端公扣。這“端公針”是師傅用上等厲鬼屍身肋骨煉製多年的法器,我下山時送了我兩顆,我一直隨身攜帶,不想今日派上了用場。向清明被穿上鎖骨後,當即鬆開雙手,龍娟、羅奇燕像兔子一樣跑了出來,我馬上將向清明裝入“收鬼袋”。
有了向清明的教訓,我想到馬秋蟬也是能夠驅鬼抓怪的人,我立即衝進大廳,左手捏住她的喉嚨,右手拿了一張“鎮鬼符”,猛地甩燃,準備將符灰塞入她的口中,讓她失去驅使鬼怪的本領。
符紙就要燃盡之際,一個重物狠狠地打在我的拿符紙的右手腕上,鑽心疼痛,符紙頓時燃燒着掉在地上,紙灰在重物打擊的氣浪中粉身碎骨、散落一地。
我丟下馬秋蟬,捂着手腕,咧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