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車巷道兩邊全是座椅,座椅下面的地板比過道還高出二十公分左右,根本不能按照擒拿格鬥的翻滾戰術應對,念陰界隱身咒語也來不及了,求生的本能促使我使出“朝天腿”,狠狠踢向“宋鶴泥”的胸腹一帶。
“宋鶴泥”一邊仰身躲避,一邊用雙爪合擊我踢向她的 “朝天腿”。她那十個像鋼鉤一樣的手指當即刺破我的褲管,刺進我的小腿。我使出吃奶之力向自己懷中收腿,她使出洪荒之力向她懷裡拉我的腿,只聽得“噗呲”一聲,我的小腿雖然掙脫了,但被劃了十道白翻翻的口子,右腿的褲管一下變成了十多道小布條。
更讓我可怕的是,我腿上的十道傷口居然沒有流一滴血,因爲一旦我的靈異鮮血噴射在鬼怪身上,鬼怪粘血部位就要燃燒起來,非死即殘。
這女鬼既能夠殺傷我,又能夠讓我傷口不流血,還能讓自己不受傷,功力必定十分了得。
我在蹬出“朝天腿”的同時,雙手抓起“鎮鬼符”,顧不得疼痛,一個鯉魚打挺,魚躍而起,撲向“宋鶴泥”,準備將“鎮鬼符”貼在她的眉心,及早結束戰鬥。
因爲地勢限制,“宋鶴泥”來不及向左或向右躲避,突然仰身下腰,身子搭成了一座“拱橋”,避開我的“鎮鬼符”。我用力過猛,不得不張開雙手雙腿,貼着其腹部飛出。
就在我的腹部貼着“宋鶴泥”的腹部魚躍出去的時候,“宋鶴泥”的右腿突然狠狠踢向我的兩腿之間,雖然沒有踢中我的命根子,卻踢在我肛門靠會陰一帶,當即慘叫一聲。
“宋鶴泥”力道很大,我飛身出去很遠才踉踉蹌蹌落地,還未站穩腳跟,身邊送親的小鬼、女鬼圍過來對我拳打腳踢,我左右開弓,將“鎮鬼符”刺向周邊,三、四個小鬼當即呆若木雞。
我雖然對攻擊我的“宋鶴泥”下手如此之狠勃然大怒,但我不敢肯定她到底是真正的宋鶴泥被鬼附身,還是宋孤婆用鬼皮易容術僞裝成宋鶴泥的厲鬼。如果是前者,我傷其筋、動其骨,宋局長一定不輕饒我。
我不敢使出全部功力還擊,迅速掏出一把“陰彈子”,全部砸向送親的小鬼,以示警告,車內當即燃起鬼火,慘叫聲此起彼伏。
我再度伸手掏“陰彈子”,準備砸向“宋鶴泥”,如果她被鬼附身,一定能夠將附體鬼怪砸出來。
“宋鶴泥”見我掏出的神秘武器一下子就砸死、燒死了多半送親鬼怪,知道這法器的厲害,現在又要對她下手,立即像點了火的火箭一樣,“呼”地一下從車子天窗跳出去。
能有這種本事的,絕對不是普通的人被鬼附在身上,而是真正的厲鬼!
我又氣又恨,氣的是自己居然瞎了眼,在魯王府從腿部、臉部認可她是宋鶴泥,還用自認爲偵緝界百試不爽的“突呼姓名”法確認她是宋鶴泥,到頭來居然都錯得一塌糊塗,錯得一無是處;恨的是這支厲鬼不但騙了我,還在我右腿上劃了十道傷口,將我褲子撕破得像乞丐服裝。特別是命根一帶那一腳,現在還隱隱作痛,萬一今後影響後代繁殖那就虧大了。
我跟着“宋鶴泥”跳出天窗,外面山坡上激戰正酣,師父師叔以及十多個偵緝隊員與鬼怪戰成一團,師傅他們似乎處於劣勢,慢慢朝山坡上撤退,鬼怪緊追不放,離花轎車越來越遠。
那假宋鶴泥居然沒有被帶有“鎮鬼符”的隔離帶鎮住,已經從第五輛花轎車跳到了第四輛花車的車頂,三竄兩跳就不見了蹤影。
假宋鶴泥一定是要到第三輛花轎車上支援看守真正宋鶴泥的鬼怪,讓我的解救不能成功。
我看師傅他們處於劣勢,現在看見宋鶴泥了又要返回來解救,肯定凶多吉少,立即大聲喊一聲:師傅,這是假鶴泥,真鶴泥在第三輛車上。
三十幾個鬼怪聽到我的喊叫,立即停止向山坡上的追擊、進攻,迅速折返回來,向第三輛花轎車靠攏。
師傅氣得一邊使勁跺腳,一邊使勁搖頭,一邊使勁用雙手拍打自己的大腿。
我突然明白我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師傅他們佯裝劣勢,是要吸引護衛的鬼怪離開花轎車,給我創造解救宋鶴泥的條件,而我曲解其意,忙中添亂,竟然將本來已經被調開的陰兵吸引回來了。
我懊悔不已,掏出“陰彈子”,利用居高臨下的優勢,狠狠砸向折返回來的陰兵,車下頓時傳來一片鬼哭狼嚎的聲音;很多鬼怪的身上着了火,在地上不停翻滾。但是,我的“陰彈子”和“鎮鬼符”已經所剩無幾,必須留一部分用在解救“宋鶴泥”這一關鍵時刻,不能繼續射擊陰兵了,只好眼睜睜地看着陰兵源源不斷地返回,像螞蟻一樣密密麻麻地爬上第三輛和第四輛花轎車。
我不能坐以待斃,拿出平生所學的擒拿格鬥戰術,硬生生地應戰。
那些陰兵開始還人模狗樣,都是兩隻手、兩隻腳,能夠直立行走的鬼,剛靠近花轎車,大多原形畢露,有的的確是人編程的、能夠直立行走的鬼魂;有的卻是嘴露獠牙的殭屍;有的是吊着猩紅的、長長舌頭的吊死鬼;有的形容枯槁,像一段段老樹樁;有的是餓得皮包骨頭的旱魃;有的是長着鋼牙、嘴裡留着粘稠唾液的山魈;有的是目露兇光的狼;有的是嗷嗷狂叫的狗。
特別是那幾只旱魃、山魈、狼和狗等鬼怪,從地上一躍而起,齜牙咧嘴,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嗚嗚”的悶吼,惡狠狠地衝向我。我一會彎腰、一會閃身,好歹躲過十幾只,它們跌在花轎車的另一邊,迅速又彈跳上車頂。有幾隻旱魃、山魈直接跳到車頂上,前後夾擊,我體力漸漸不支,連續被它們的爪子抓傷幾次,要不是身上尚存幾張的“鎮鬼符”、幾把“陰彈子”發出的三分威力,它們早將我撕碎了吞進肚子中。
突然,大師叔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輕響起:迅速隱身救人,我來對付它們。
我立即念動陰界隱身咒,一下從第四輛花轎車跳到第三輛花轎車的車頂,回頭看見偵緝隊員打扮的大師叔正和旱魃、山魈以及其他鬼怪激戰。大師叔雖然越戰越勇,被打得癱下車的鬼怪越來越多,但跳上車頂的鬼怪更多。
第三輛花轎車上的鬼怪比第四輛還要多,它們突然找不到我,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急得“桀桀”怪叫。我雖然隱身,還是被它們擠得渾身發痛。
我正尋機進入車廂,車外的草叢中突然冒出一個搭着紅蓋頭、穿着紅裙的新娘,身材酷似宋鶴泥。兩個彪形大漢一邊架着她朝山神廟跑,一邊喊:師傅,我們找到宋鶴泥了。
這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了,是我們偵緝隊的兩個特警兄弟。我突然輕鬆一陣,宋鶴泥被我的同事救走了,我也該現身去保護宋鶴泥。
這兩個兄弟剛一喊完,被架着的“新娘”“啊、啊”接連尖叫幾聲,那聲音明顯是李梅的。我恍然大悟,知道師傅和孫副局長看第一次調虎離山的計劃被我打亂,又來了一次調虎離山。果然,一半左右的鬼怪看見它們必須保護的新娘被救走,立即跳下車,準備搶回“新娘”。
突然,另外三位師叔從草叢中冒出來,“誅鬼箭”“陰彈子”像雨點一樣砸過來,當即在一聲聲鬼哭狼嚎中,一團團火球在山坡上翻滾,空中瀰漫着鬼肉被烤焦的臭味。
我悄悄潛入車廂,一個新娘被四個滿身盔甲、壯如虎熊的陰兵看護着。有了上次的教訓,我這下聰明瞭,沒有直接去救宋鶴泥,而是啓用天火,先意念四個護衛陰兵的盔甲,但居然不起火。我仔細一看,全是鐵盔鐵甲,怎麼能夠燃燒呢?轉而意念送親鬼怪的衣服,車廂內突然一片火光,送親小鬼一邊哭喊,一邊拍打身上的火苗,一邊爭先恐後往車下跑,一下把我、宋鶴泥和護衛的陰兵衝散。
四個護衛陰兵非常敬業,急忙圍過來緊緊抓住宋鶴泥,我趁機揭開宋鶴泥的蓋頭,這個滿臉憔悴、滿臉淚痕、滿臉驚恐的應該是真正的宋鶴泥。
幾個陰兵爭先恐後彎腰撿蓋頭,剛一起身,我猛地將“鎮鬼符”貼在他們眉心,當即呆若木雞。
我急忙喊:宋鶴泥,宋鶴泥。
那女孩吃力地擡起眼皮,像掉在汪洋大海中突然聽見輪船聲,眼珠不停地旋轉,四處尋找誰在喊她。
我急忙現身,說:我是你爸爸的部下,快朝燈光處跑 。
我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不牽着她跑了,而是讓她跑前面,我在後面警戒。雖然有幾個鬼怪從車上跳下來追擊,但我及時砸出最後一把“陰彈子”,幾聲慘叫過後,我和宋鶴泥已經跑出去十多米遠。
這時,山坡上突然站起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宋局長,他一邊哭喊着“泥泥、泥泥”,一邊朝宋鶴泥跑下來。
突然,山坡上又站起一個熟悉的身影——師傅,他沙啞地喊:宋局長,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