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處長,我真想它們現身,我們真刀真槍的拼個高下。
江處長說:二娃,剛參加偵緝都是這樣,喜歡血雨腥風,真刀真槍地幹,但這不是一個合格的偵緝人員,而是一個特警隊員應該具備的素質。合格的偵緝隊員要善於運用偵查思維,從毫無關聯的現象中找出有關聯的東西,進而發現本質,讓不可能變成可能,這就要善於用腦。
我和李梅不停地點頭,贊同江處長的觀點。
江處長說:但是,昨晚的案子,以及輪船上和火車上的案子是否與鳳池山的案子,也就是我們抓捕仇石匠的案子是否有關,暫時還沒有依據,不敢確定。我們此行的任務是抓捕仇石匠,如果它們繼續這樣干擾,我們抓捕仇石匠肯定不能正常進行。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擾亂它們的視線,從它們的眼皮底下脫身,一心一意抓捕仇石匠。
“處長,我有辦法從它們的眼皮底下脫身,是否試一試”,我說。
我悄悄將我的計劃告訴江處長,他立即點頭讚許,讓我通知李梅做好準備。
我立即喊來魯瑤瑤,讓她悄悄潛出酒店,召喚轟天雲等鬼差,在不同的時間,從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入口,着不同的服裝,逐個進入江處長、我和李梅三個人的房間。
不久,轟天雲和另外三個鬼差先後來到我們的房間,我根據它們的身材,讓轟天雲等三個鬼差穿上江處長、李梅和我的服裝,戴上太陽帽和墨鏡,大張旗鼓地和甲、乙、丙三個戰友走出房間,在酒店大門口坐上甲戰友的商務車離開。
看到轟天雲等鬼差遠離後,我讓魯瑤瑤穿上李梅的衣服、李梅穿上我的衣服,戴上太陽帽和墨鏡,座不同的出租汽車、從不同方向離開酒店。
然後,我和江處長也戴上太陽帽和墨鏡,提着行李,一前一後、從不同方向乘坐出租汽車離開酒店。
大約一個小時後,我和江處長、李梅在明昆市第一中學門口匯合,丙戰友早就開了一輛商務車在這裡等候,拉着我們,朝紅縣偵緝處絕塵而去,當天下午到達紅縣。
紅縣偵緝局蒙飛局長熱情接待了我們,得知我們的來意後,立即喊來管理戶口的大隊長,要求半天之內把全縣所有仇姓之中四十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的男人,按照縣、鄉、村、組、戶全部統計起來。
紅縣雖然地處邊疆,但爲了應對國境的複雜形勢,偵緝裝備比較先進,我們偵緝所的戶籍還是手工檯賬,他們已經是電腦檯賬了,兩個小時不到,就將紅縣所有仇姓人員名單交給我們。
我仔細查看,這些仇姓人員主要集中在臘耳山上,有四百人左右,符合條件的男人有兩百多人。
蒙局長一看是臘耳山,當即眉頭緊鎖,說:臘耳山,臘耳山,這山喊那山,一走大半天。這裡是一座孤峰,四面懸崖,只有一條道可以上山。山上山高林密,猛獸出入,山洞較多,不通公路,不通電話、不通電力。走上去難,找到仇石匠可能更難。
江處長說:走上去不要緊,爲什麼找到仇石匠更難呢?
蒙局長說:據傳,當年的仇先生本是朝廷有功人員,居住在四川、甘肅等地,但功高震主,被朝廷找了一個藉口將仇先生及其家眷、族人流放紅縣。後來,官府準備將仇姓趕盡殺絕,恰好臘耳山被一羣不明鬼怪血洗、霸佔,仇先生不顧官府追趕,帶領族人與鬼怪激戰,將鬼怪打得七零八落,後與與原寨主聯姻。從此,仇姓人家就在臘耳山安家。官府一直沒有放棄圍剿仇先生,因臘耳山只有這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出入口,山高林密,瘴氣頗多,遍佈山洞,官府圍剿不得,不得不放棄。雖然這些年政府也在計劃開發臘耳山的旅遊資源,正在規劃上山的公路、照明電力、通訊等基礎設施,但因條件惡劣,寨子上年輕人、男人大多外出打工,留下的大多是老人、婦女和兒童。再說,偵緝機關對這裡的人員基礎資料佔有很差。所以,你們要麼很難查到仇石匠的基本情況,要麼找到了基本情況也很難抓到他本人。
江處長說:不管條件多麼艱苦,不管是否有效果,我們必須到臘爾山摸排。
蒙局長說:我在臘耳山鄉偵緝所安排一名熟悉情況的偵緝人員,全程配合你們摸排。這裡到臘耳山不通客車,是一條比較破敗的村道,明天我派一輛北京212吉普車送你們到臘耳山鄉,就半天車程,明天一早你們就起程前往臘爾山,可能要在山上住幾天,你們上山前要做好照明、解毒藥、乾糧等準備。今晚我略備薄酒,熱烈歡迎內地來的同行、貴客。
此行前兩次喝酒都差點出問題,但紅縣這頓酒不喝怎麼也說不過去,江處長說還是老政策,他喝酒,我護衛。我想,今晚我不睡覺,看看到底要出什麼事,順便也檢驗一下我離開“紅河大酒店”時部署的“迷魂陣”是否有效。
有了手機真方便,回到酒店後,我先後撥打了涪州和昭縣偵緝人員的電話,他們都說,屍體脖子的動脈附近有四個小創口,體內血液一滴不剩,就連肌肉內的體液也抽不出幾滴;顱腔底部破了一個洞,腦花一滴不剩。通過胃內容物檢驗,沒有查出半點毒物情況。屍檢充分說明,嫌疑人作案的目的是爲了被害人的血液、腦花和肌肉組織中的體液。但是,現場勘查、調查訪問沒有發現半點有價值線索。
當夜,我一直在思索輪船上和火車上的案子,加之想打探是否有鬼怪跟蹤我們,是什麼鬼怪在跟蹤我們,整夜沒有閤眼。當晚出奇的平靜,江處長次日說很久沒有睡這麼安穩的覺了,說明跟蹤我們的鬼怪已經被甩掉,我們可以甩開膀子、擼起袖子抓仇石匠了。
臘耳山鄉是一個小鄉場,就那麼百餘棟竹樓、木樓稀稀疏疏地錯落在臘耳山下的兩條小河交匯處的沖積扇上。我們中午時分到達鄉場,遠遠望去,炊煙渺渺,雞犬相聞,儼然世外桃源。
鄉偵緝所的同行也辨認不出仇石匠的照片,帶我們在鄉場上飽餐一頓後,偵緝所朱老警陪同我們上山,他說傍晚可以到達半山腰的一戶仇姓人家,那裡住着老兩口,三個子女都在外地打工,是他的熟人,可以在他家借宿,然後次日再向山上進發,一、兩個小時就到了村民聚居地臘耳寨。
天黑後大約一個小時,我們終於來到朱老警說的仇姓人家,但是三間竹樓一片漆黑,朱老警在院壩扯開嗓子喊:仇老伯,仇伯孃。
喊了一、二十聲,始終無人應答。朱老警查看竹樓的房門,鎖釦從外面扣上的,牛羊也沒有在欄中,說明老兩口已經外出照看牲畜去了,或者牲畜跑遠了在查找,暫時沒有回來。
朱老警推開房門,點燃煤油燈,等候仇老伯、仇伯孃回家。但是,到了晚上十點左右,老兩口還是沒有回來。
江處長說:朱老警,情況好像不對,六、七十歲的老兩口這半夜三更不歸家,是不是出現了什麼意外?
朱老警說:應該沒有什麼意外,這裡的村民晚上出去狩獵的比較多,說不定下半夜就回來了。再說,即使有什麼意外,這裡離最近的人家還有一個多小時山路,我們不熟悉山林,到哪裡去找老兩口?山裡毒蛇猛獸較多,不能輕易進山出山,必須等到天亮之後。現在,我們抓緊煮晚飯,明天早點起牀。
我走到竹樓旁邊,讓耕紅帶着皮皮、呦呦到周圍查看是否有什麼異常情況,重點查看山林中是否有六、七十歲的老兩口。
晚飯剛吃完,耕紅、皮皮、呦呦返回來了,氣喘吁吁地稟報:主人,大事不好,有慘案發生了,我們在後山的竹林中發現了兩個人和三頭牛的乾屍!
一聽到乾屍,我和江處長、李梅當即從椅子上彈跳起來。
朱老警看到突然現身的耕紅、皮皮、呦呦,嚇得倒退幾步,我急忙給他解釋。他剛一緩過神來,又聽到耕紅說後山發現了兩個人和三頭牛的乾屍,當即癱坐在椅子上,說:小朋友,你看清楚沒有,那兩具乾屍是男是女?
耕紅說:一個老頭,一個老太太,頭髮都是花白的。
朱老警問:哎呀,可能是仇老伯和仇伯孃。小朋友,那三頭牛是大牛還是小牛?
耕紅說:都是水牛,一頭大牛,兩頭小牛。
朱老警說:領導,仇老伯家就是一頭大水牛、兩頭小水牛,死者這極有可能是仇老伯和仇伯孃,我們是不是馬上去看一下?
江處長拔出手槍,一聲令下:耕紅,帶路。同志們,走!
大約三十分鐘後,我們來到現場,在一片竹林裡,兩個人和三頭牛的乾屍歪歪扭扭地倒在竹林中。
朱老警靠近兩具人屍,用強光手電反覆照射面部,說:雖然兩具屍體的面部嚴重乾枯變形,但依稀可以辨認出仇老伯和仇伯孃的模樣。再根據身材、衣着,我斷定這兩個死者是仇老伯和仇伯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