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決戰前的醋鬥
走進偵緝所的單身寢室,一股淡淡的黴味撲面而來。我推開窗子,躺在久違的牀上,隨着昨晚礦井激戰帶來的疲憊,很快進入夢鄉,夢見自己捧着一束玫瑰,到荒溪車站迎接培訓歸來的李梅,她接過鮮花,摟過我的脖子,熱辣辣地親了我一口,贏得像我到煤礦給劉玉嬌送花求婚養一樣的陣陣掌聲、喝彩聲。
我接過她的拉桿箱,兩人手牽着手,漫步在荒溪的大街上。那白裡透紅的小手,粉嘟嘟的,軟綿綿的,我仔細撫摸着,愜意地笑着,心跳開始加速。走着走着,李梅開始撫摸我的臉龐,說這段時間沒有她的監督,我不注意個人衛生,臉蛋佈滿了汗漬,還輕輕打了我一巴掌,喊我趕快去清洗。這一巴掌一下將我驚醒,我睜眼一看,劉玉嬌居然座在牀沿,一手握着我的手,一手輕輕拍着我的臉。見我醒來,她順勢倒在我懷中,氣嘟嘟地問:這十幾天到哪去了,也不知道來個電話。
我睜眼看到劉玉嬌的同時,也看到房門虛掩着。我躺在牀上,一個女人撲在我身上,抱住我,這意味着什麼呢?我趕忙抓住她的雙肩,想把她推開,她意味我在擁抱她,反而使勁抱住我,頭不停地往我懷裡、脖子裡鑽。
突然,李梅在門外一邊笑呵呵地喊“二娃,我回來了,看我給你帶了什麼”,一邊推開房門,提着拉桿箱跨進屋,看到我和劉玉嬌擁抱在牀上,驚得用粉手掩住小嘴,眼睛瞪得像銅鈴,氣鼓鼓地轉身退出房門。看得出,李梅剛回偵緝所,還沒有進自己的臥室,就過來看我,送禮物給我。
劉玉嬌立即鬆開手,問:是誰呀,看把你嚇得掉了魂,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的姑奶奶,如果我們真是在戀愛,擁抱、親吻一下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你只是我的一顆棋子,一顆馬上就要拋棄的棋子,那是我朝思暮想的女神,是我準備有朝一日向她表白的女神,這下全泡湯了。我急忙推開劉玉嬌去追李梅,她氣沖沖地跑上樓,打開臥室門,“轟”地關上,門板差一點點撞在我的鼻尖上。我輕輕敲着門,輕輕喊着李梅、李梅、李梅……但只聽到李梅大喘粗氣的聲音,明顯在生氣。
等了十多分鐘,李梅還是不開門,劉玉嬌氣沖沖地追上來,說:耕二娃,你什麼意思?
想到可能還要利用劉玉嬌,我馬上轉身,一邊摟着劉玉嬌的細腰走向我的寢室,一邊說:嬌嬌,剛纔不是被那個女人看見了嗎?她是個快嘴之人,要不了半天整個荒溪都知道我倆在牀上,我準備給她說,千萬不要亂傳,對我們影響不好。
劉玉嬌氣沖沖地說:談戀愛擁抱一下有什麼不得了?老實交代,她是不是在追你,你是不是喜歡她?
我想,與其到時拋棄劉玉嬌背上“負心郎”的罵名,不如先讓劉玉嬌拋棄我,同時也是爲了進一步迷惑劉玉嬌,說:嬌嬌,不是我不愛你,我已經被開除了,是一個無職無業的人,今天回來搬家,我與你不配,不想連累你。
劉玉嬌說:開除了就到我們煤礦上班,工資比偵緝所高得多。況且,我乾爸向掌官和上面的領導關係鐵得很,隨便給你疏通一下關係,即使開除決定下了也可以作廢。但是,你不準和剛纔那女孩往來。
看來,劉玉嬌是鐵了心要和我戀愛。我急忙保證,除了工作以外,不和李梅說半句話。
劉玉嬌破涕爲笑,說:我上班去了。
送走劉玉嬌,我又去找李梅,怯生生地敲了敲門,她打開門,正在收拾東西,臉上有兩道明顯的淚痕開門,我怯生生地問:師傅,我可以進來嗎?
李梅也不回答我,奚落着說:耕二娃,以前和女孩說話都臉紅,這兩個月進步好大呀,居然把荒溪首富的掌上明珠勾上牀了,要不是本姑娘親眼所見,我媽我爸我姥姥給我講我也不相信你有這本事。
我像犯了錯誤的孩子,說:你聽我解釋嘛。
李梅說:我既不是你的老婆,也不是你的女朋友,更不是你的領導,你給我解釋什麼,說得好像與我有關一樣。各人去忙,本姑娘在收拾房間。
這種事情確實不好解釋,當前的任務也不便於解釋,聽到逐客令,我灰溜溜地下樓。看來,請李梅上山下符,給她解釋我與劉玉嬌的交往,只有羅所長出馬了。
中午,羅所長回到偵緝所,說縣上專案組決定當天晚上動手抓人。我老老實實給他彙報了和劉玉嬌在牀上被李梅碰上的事,羅所長說:兄弟呀,我的親兄弟,你這牀真的上得不是時候,不解釋清楚她不但不原諒你,關鍵是她今天不願意幫你下符,解釋清楚現在又不是時候。
我說:所長,請她出馬我是沒有戲了。
羅所長說:這事情由我挑起的,還是我來解釋。
下午四點過,我先後到四座亭子佈下“鎮鬼符”。返回偵緝所時,已經是傍晚,我問羅所長給李梅工作做通沒有,羅所長說做通了,叫我去教李梅如何下符、鎮守。
我走到李梅辦公室,怯生生地交了一聲:師傅。
李梅哼了一聲,說:你都有那麼大的本事了,誰還敢當你師傅?
我厚着臉皮說:請你安咯任家繼續當我師傅。
李梅說:又找我走什麼歪門邪道?
我苦笑着將一張“鎮鬼符”、一個端公鈴鐺、三炷香交給她,手指無意間碰到了她的手指,李梅將這些東西放在辦公桌上,抽出紙巾擦拭着被我碰的手指,“啪”地一下丟進垃圾桶,奚落說:哎呀,一大股煤炭味。看在所長面子上,再幫你一回,直接說,這些東西怎麼用?
我讓李梅務必在晚上十二點前趕到山神廟,在大殿供桌上放上鎮鬼符,十二點準時點香,一直搖晃鈴鐺,直至香滅。李梅接過法器,塞進提包裡。
我正得意李梅識大體、顧大局,這麼快就拋棄個人恩怨,毅然願意深夜隻身一人到荒郊野嶺工作,她擰住我的耳朵,像揪全頻道一樣擰了一大圈,說:你他媽的還是男子漢嗎?一點沒有擔當,看上人家、追了人家又不敢承認,居然串通所長合起來騙我,還用上了中國最古老的明媒正娶禮儀,還送上了玫瑰,真是古今通用、土洋結合……
要是平時,我真的願意李梅揪着我的耳朵不放,不但揪一支,兩支都可以揪,不是揪一會,而是揪着不放,不只是用手揪,還可以用嘴巴咬……我的所長大人,你不是說李梅的思想工作做通了嗎?你到底是怎麼做她的思想工作的?大戰在即,這姑奶奶醋意正濃,要誤大事呀!我的保密意識非常強,爲了大局,爲了工作,根本不敢解密這段孽緣,任由她揪着我轉圈。
“李梅,你太過分了,人家已經不是偵緝所的人了,也不是你的徒弟了,憑什麼這樣體罰人?”劉玉嬌不知什麼時候撞進辦公室,像一頭母老虎一樣吼叫。
李梅立即放手,陪着笑臉說:小妹妹,對不起,別生氣嘛,正因爲這小弟弟要走了,我也要連夜到縣偵緝局報道,和他開玩笑的,你們結婚的時候記得通知我吃喜糖啊。
說完,李梅閃身走出辦公室,出門了還在打招呼:二娃,再見,記得經常到偵緝所來玩,有了新工作一定要告訴我。
李梅後面幾句話分明是在配合我、掩護我,我知道羅所長已經給她解釋清楚了,已經做通了她的思想工作。
劉玉嬌看着李梅離去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說:賤婦、蕩貨。
隨後,劉玉嬌雙手揉着我的耳垂,心痛地責罵我:痛嗎?怎麼不知道反抗?
我一手將劉玉嬌摟進懷中,那股熟悉的腐屍味道又衝入我的鼻孔,我知道向掌官還沒有完全確認我是否被開除,派女鬼附在劉玉嬌身上來打探。
我說:嬌嬌,那女的不只是賤婦、蕩婦,還是一個潑婦,我剛纔找她要我借給她的一本書,以便我明天帶起走,她不但不給,還罵我小肚雞腸,揪我耳朵,這樣的女人今後怎麼嫁得出去?
劉玉嬌問:你明天就走?
我說:領導都讓我交寢室鑰匙了,我明天一早的客車。
劉玉嬌說:我今晚找我爸爸去,看能否在煤礦給你安排一份工作。
我當即感謝劉玉嬌,說有消息了及時給我在老家鄉政府的一個熟人打電話,讓他通知我。然後,我牽着劉玉嬌的手,將他送回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