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被雷豐瑜帶回了宮, 這一次他沒讓我去找傑布,而是將我放在一棟空置的宮殿中。
“先在這寶盈殿裡休息幾日吧,等傷好了再走。”他將我抱入殿中, 放置在牀榻上。
“謝陛下。”我說。
“傑布太子那裡也不要去見。”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朕的名聲不好, 還是不要讓人知道你在這爲好, 東嘎將軍那裡我會叫人去說, 只說我要關你幾日, 因那些馬的事給你個懲罰。”
“多謝陛下。”我由衷的說道。是個男人也不想自己被人幹了的事,讓別人知道咩。
他看着我,似乎還想再說什麼, 但半晌之後只說道:“好好休息吧。”
“嗯。”我確實是累了,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睡夢中感覺雷豐瑜輕輕的摸着我的頭, 低聲的說:“如此……這般……也好。”
……
如此我在這宮裡養傷, 住了兩日。
這兩日我睡的昏天黑地, 說起來自從離開雪山腳下前往邏些起,我就沒這麼放鬆的好好睡過, 就算是在兵營沒什麼事的日子,也至少要站班崗,練練箭什麼的,也不能像這樣睡。
這一日又睡過晌午才起,壯壯幫我穿衣梳頭, 打水洗漱。這兩天都是他在我這裡照顧。
收拾停當之後, 他將我扶到窗邊坐着, 怕我悶, 把窗子打開通風, 可夏天的風剛飄飄悠悠的吹進來,他又怕我涼, 連忙拿了個毯子給我蓋上,可這還不算完,壯壯又給我背後塞了個靠墊,“椅子硬,硌得慌。”
總算折騰完了,他道:“公子在這歇會,我去給您把飯端來。”
“有勞公公了。”我說。
他又沏了杯茶擱在我手邊,這才離去。
“這龍大將軍平日裡就是這樣生活的!他就差像嘎姆那樣腳不沾地了。”
嘴裡調侃着,拽下腿上的毯子,把後腰上的墊子也一併扯下來,放在一旁。龍大將軍能腳不沾地還決勝千里,咱差巴可不成。
起來活動了活動筋骨,骨節嘎巴嘎巴的直響,想來是睡的太多了,這骨頭又沉又僵,不過屁股倒是不疼了,估計好的差不多了。
是該走了!
少時壯壯端了飯食回來,我跟他說我想離開,壯壯說怎麼也要跟陛下辭行一下才行啊。
我一想也是,於是從下午起,我便等着雷豐瑜來,這兩天他沒事時總會來轉悠兩圈,當然他每次轉悠看見的差不多都是我在睡。
……
入夜時分,紫微宮中,雷豐瑜批閱完奏摺,洗過手吃晚飯。
大口大口的往嘴裡塞着飯菜,“哎,朕今天真是餓了!”
三年了,三年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三年中好像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已經死亡了,失去了感覺那種東西。飢餓、疲憊、□□,那些東西統統都感覺不到。
而現在,有一些感覺好像復甦了,是因爲那晚嗎?哎!或許真像某些人說的那樣,男人屬於下半身動物。
“陛下。”壯壯提了個食盒從外面走進來。雷豐瑜讓他在寶盈殿照顧着,因爲別的人他不放心。
“飯菜吃了嗎?吃的多嗎?愛吃哪樣?”雷豐瑜一連串的問。
壯壯放下食盒,道:“飯沒吃多少,似乎不大合口味。”
“他傷在了那裡也只能吃清淡的。”雷豐瑜說道,心中有些自責,自己當時怎的孟浪的好似初經人事的少年。
“朕去看看。”雷豐瑜放下飯碗,起身說道。
“剛剛他跟我說他想離開……”壯壯對雷豐瑜,說道:“我讓他等着跟您辭行再走。”
“這樣啊,便叫他多等等吧,總還要多養上兩日身體徹底好了再說。”雷豐瑜重新坐下,只是飯碗沒再端起來,吃了一半的飯,卻覺得沒什麼胃口了。
風不服這時手裡託着一張鋪着錦緞的托盤也走了進來,托盤上面放置着雕漆的牌子,這就是後宮嬪妃的牌子了,雖說這幾年來雷豐瑜的後宮等同虛設,但這過場每天還是要走一遭的。
雷豐瑜用手指捻起代表皇后的那面牌子,放在掌心慢慢摩挲着,半晌後他對風不服道:“你去太醫院走一趟吧,找個人去給寶盈殿裡那個看看,看看他是否都好了。”
“遵旨。”
於是,風不服遵照旨意到了太醫院。
太醫院裡正有一個頭發花白,鬍子雪白的老御醫,坐在那捻着鬍鬚喝着茶。
一見這老御醫,風不服調頭就走。
不過他的腳步雖快,卻不及那老御醫的眼神快。“風總管這是幹什麼來了?”
風不服只能迴轉身來,“王醫政,您怎麼在這?”
“今天本是我徒弟當班,他不在,我幫他頂頂班。”王醫政放下茶盞嘆了口氣,“我那徒弟總是到處亂跑不在京裡,這樣早晚得革了他的職。”
“除了您老,今晚還有誰當值?”風不服問道。
“沒有,我說當值,那羣沒長進的就全跑了。”王醫政答道。
風不服心裡叫苦不迭。這位王醫政論醫術是這宮裡第一的,可是現今卻很少有人敢讓他給醫病了,何止是醫病,幾乎所有人見到他就調頭跑。
宮裡三大害,一個是安慶,一個是雲錦殿的那位德妃娘娘,第三,就是這位老醫政王蓮江。
安慶是閒着難受沒事找事,惹是生非;德妃是瘋瘋癲癲見誰都叫兒子,哭哭啼啼沒個安寧;而這一個……
風不服頭疼的嘆了口氣。
“誰病了?”王蓮江問道。
“沒有。”風不服面無表情的矢口否認,“我只是到這來隨便看看。”
“你風大總管日理萬機,沒事來這隨便看看?”王蓮江問。風不服是這宮裡的太監總管,這宮裡千多號太監和幾百名宮女都歸他管,可以說在這宮裡也是舉足輕重的身份了,沒事能有閒工夫到處瞎溜達?
“這個……”風不服不是個善於言辭的人,不知道怎麼回答。
“治病如救火。”王蓮江站起身來,拎起個藥箱,“走吧。”
風不服想要拒絕,但轉念一想,這太醫院現在就這一位太醫在,不讓他去又能找誰?難不成抗旨?
這位老太醫的病也不是總犯,現在瞅着挺正常的,應該沒問題吧?
只能硬着頭皮,道:“請隨我來。”
心裡頭暗自唸了一聲:阿彌陀佛。
王蓮江年紀雖是一把了,但腿腳卻利索,沒多久跟着風不服到了寶盈殿。
……
風不服引着王蓮江走進來的時候,我正坐在桌子邊上,看着我的晚飯。
我睡的太多缺少運動,本就沒什麼胃口,尤其這晚飯是一盆粥,幾盤綠油油的菜。
“這皇宮裡的人難道都過的是喝粥吃野菜的日子?這日子還不如狗了,好歹格桑花還能賞給他個肉骨頭啃……”
正鬱悶不已的時候,風不服引着一個白鬍子老頭走進來。
“這位是陛下安排給公子看傷的御醫。”風不服一板一眼的介紹完那老御醫,又對那老御醫說:“他身上有傷,傷在屁股上,陛下讓你給看看。”
風不服介紹完,觀察着王蓮江的神情,見他神色如常,沒有什麼異樣,就欠了欠身退到了一旁。
風不服,你其實是我們吐蕃人吧,你說話還能更直率點不?
我的臉不自覺的紅了紅,“沒什麼事了,那也不用看了吧。”
“把手伸出來。“王蓮江說道。
我搖頭,把手腕往身後藏。
風不服過來,按住我的肩膀一扭,我就像老鷹爪子裡的小雞一樣,毫無反抗餘地的被按在桌子上,與那幾盤綠油油的菜趴在一起。
王蓮江用手指扣住我的手腕,眼睛卻盯着我的臉看,我的眼睛不得不與他對了個正着。少頃王蓮江放開了我的手,對風不服一指:“出去。”
“嗯。”風不服不輕不重的應了一聲。這個人被皇帝乾的傷在了那個地方,的確不方便在這看。
風不服猶豫了一下,放開了我,走了出去。
風不服出去了,王蓮江隨後打開隨身帶來的藥箱,從裡面取從一柄小刀,一轉身猛然間向我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