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霍宏然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凝重起來，一雙渾濁的眼睛竟然出現悲傷之色，好像這是一段不願再提及的往事。
“對，慘劇！當初那些豪門貴族攀比成風，到了後來他們也意識到先天靈藥並沒有想象中的神奇效果，但是那時已經不僅僅是想爲家族培養一個天才了，而是生怕別人會出天才，所以局面越發的不可控制。”
楊晨還是一頭霧水，追求一些不實在但是象徵身份和地位的事物向來是那些富家望族的喜好，就好像在武陽城中，很多人連虛靈境都勘破不了，但是卻喜歡收集昂貴的靈晶。
“那後來呢？”楊晨急急地問道。
“後來？”霍宏然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後來大家更加的瘋狂，每次高價拍到珍稀的先天靈藥竟然沒有經過任何的處理，直接給家族的後輩們吃下去。”
“什麼？如此濃郁的藥力直接吃下去，弄不好的話反而弊大於利啊！”
“沒錯，一開始沒有意識到，但後來一些人發現，本來天資還算不錯的少年們吃下先天靈藥之後，竟然經脈受損，丹田中的靈力日漸減少，最後天才沒有出現，反而出現了不少的廢才。”
楊晨點點頭，他隱約之間早就猜到了這種結果，雖然那些人當時買賣的必然是未成熟的先天靈藥，意識還沒有形成，但畢竟是孕育於五行靈力之中，絕不會輕易地被人煉化，直接吃下去反倒會與修靈者的本源靈力進行排斥，修爲受損已經是輕的了，搞不好還會爆體而亡。
他看到霍總管的悲傷神情，小心翼翼地問道：“霍老您的家族當時也加入其中了吧？”
霍宏然聞言一臉訝異的表情，隨後方纔緩緩答道：“說來有些慚愧，老夫浸淫於靈藥數十載，竟然自己的兒子都管教不了，他當時趁我不備，偷了商會中的木屬性先天靈藥——聖靈玉葉，那可是一株在南方懸崖之上發現的靈藥，足足耗費了商會中數百名好手方纔將其捕捉，已經初具靈智，我那不成器的兒子沒有經受住誘惑，吃下去之後不出一天就全身充血而死。”
“不好意思，霍老，提到了您的傷心事。”
“沒關係，年輕人，早就已經過去了。”霍宏然擺擺手，臉上悲色盡去。
“現在大家都意識到了先天靈藥的狂暴之處，但是當時人們被矇蔽了心智，才釀成如此慘劇，所以現在皇室和都靈商會聯合定下了規矩，先天靈藥在買賣之前必須說明用途，不然要以罪論處。”
聽到這裡楊晨方纔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怪不得那侍女聽到自己要買先天靈藥一副吃驚的神色，甚至還請出了交易所的總管。
“霍老，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從小身體虛弱，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毛病，以前在我們那個小地方只能用一些普通靈藥進行調理，但是來到出雲城之後聽說都靈商會有先天靈藥，可以徹底根除這種頑疾，所以前來尋找，引起這般誤會還請您老見諒。”
自從太武幻金龍出現在自己的識海內以後，楊晨撒起謊來已經是面不改色，有時候差點連自己也給騙了，不這樣估計也騙不了眼前這個飽經人世的老年人。
果然，霍宏然聽後沉吟片刻，絲毫沒有起疑。
“嗯……如此說來，你尋找先天靈藥倒是確有用處，不過……”霍宏然突然擡頭看了一眼楊晨，問道：“年輕人，看你年紀輕輕，修爲卻十分深厚，而且還是來自外地，額……你是帝國青年工會的學生吧？”
楊晨心中一驚，有些佩服對方敏銳的洞察力，既然被看出來了，那也就沒必要隱瞞了，說不定看在工會的面子上，這先天靈藥就賣給自己了。
“對，小子正是青年工會的新生。”楊晨大大方方地承認。
霍宏然聞言點點頭，細細打量眼前的這個少年，突然一笑，說道：“如果老夫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叫楊晨，是也不是？”
如果霍宏然剛纔猜測出自己是工會學生還算是有理有據的話，那這番直接猜出自己的名字就有些叫人驚駭了，楊晨自認爲在出雲城中還沒有這麼大的名氣，要是楚懷玉的話還有可能。
“霍老如何猜出小子的名字？”
霍宏然哈哈一笑，撫須說道：“你別驚訝，老夫在出雲城中已經有數十載，自然知曉一些消息，你們剛剛參加完潛力評測，肯定要花時間將體內的靈力化爲已用，但這種時刻你卻不在工會之中，而單獨溜出來找什麼先天靈藥，除了你楊晨，應該不作第二人之想了。”
雖然霍老只是簡單的說出來自己的猜測，但是聽到楊晨的耳中卻是在其內心翻起了滔天巨浪，自己在靈力陣中捕獲的低階靈力都已經被天虛宮印吞噬掉，而那三階靈力憑藉自己此刻的力量卻還不足以將其消化，但是……這些連工會中的一些學生都不知道，這個都靈商會的總管是怎麼知道的呢？
霍宏然看出楊晨的戒心和疑惑，低頭喝了一口茶，微笑說道：“我想你應該也猜到了，我們都靈商會中也有人加入了青年工會，不過……不能說是間諜了，只是知己知彼嘛！呵呵！”
楊晨聞言低頭不語，這種不爲人知的事情不知道對方告訴自己這個名不見經傳外地小子幹什麼，難道也想拉攏自己？
“是了，估計都靈商會和青年工會兩大勢力互相安插間諜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所以霍老倒也不怕我泄密，我先按兵不動，看看對方反應。”
果然，霍宏然看到楊晨沒有反應，繼續說道：“我們都靈商會建立已經有數百年的歷史，早就已經控制了出雲帝國的經濟命脈，雖然武力方面不如帝國青年工會，權勢不如皇室，但是論及財富和物資卻是無人能及，所以才能躋身三大勢力之中。”
“青年工會與皇室之間相互忌憚，相互制衡，現在又加入了一個都靈商會，哎！這出雲城中也是表面上平靜，暗地裡風起雲涌啊！”楊晨不由得又想起了武陽城，小小城池，權力鬥爭都異常激烈，這偌大的帝國都城怎麼會倖免呢？
“所以楊晨你在潛力評測上的表現我早就已經知曉，再加上你修爲頗深，猜出你的名字並不困難。”
楊晨點點頭，這推理過程雖然說得通，不過看起來簡單，但是其中表現出的敏銳觀察力卻是十分的驚人。
“霍老，既然你已經認出了我，不知道這先天靈藥……”楊晨來到都靈商會就是爲了給龍叔治傷來的，對方如此坦誠自己也就直接點好了。
“既然你已經說明了用途，賣給你倒也並非不可，不知道楊晨小兄弟需要什麼屬性的先天靈藥呢？”
楊晨聽對方這語氣似乎已經打算賣給自己，心中一喜：“我需要金屬性的或者水屬性先天靈藥，不知道霍老手中可有？”
霍宏然沉思片刻，說道：“金屬性的沒有，水屬性的靈藥倒有一份。”
楊晨聞言暗道果然來對了地方，他站起來抱拳說道：“請霍老賣給我，楊晨感激不盡。”
“不過……”霍宏然捻鬚低吟，似乎還有話說：“這先天靈藥珍貴無比，而且我手中的這份更是來之不易……”
看到對方這猶豫神色楊晨趕緊拿出三星紋紫晶卡，急切地說道：“我有錢，絕不會讓霍老您爲難的。”
霍宏然看到楊晨手中的紫晶卡，臉色顯出驚訝神色，不過很快又歸於平淡。
“這倒不是錢的事情，先天靈藥本就是無價之寶，有多少錢也衡量不了它的價值！”
楊晨心中一沉，看到對方還是有另外的條件，自己先聽聽看，只要不是什麼違背原則之事，爲了龍叔，咬咬牙也要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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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告訴你，帝國青年工會並非久留之地，特別是對於你這樣天賦絕高的少年天才。”
楊晨聞言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果然還是想挖自己成爲都靈商會的人，他不是那種朝三暮四，反覆無常的人，只好敷衍答道：“小子暫時還不太能明白霍老您此話的意思，但是進入工會是我乃至我的家族畢生的心願，所以……”
霍宏然盯着楊晨看了半天，方纔說道：“可以理解，你既然一心想加入工會，肯定是有自己的追求，那我也就不勉強了，等你哪天有疑問了，歡迎隨時再來找我。”
楊晨不禁大大鬆了一口氣，原本還以爲對方會窮追不捨，哪知道這麼輕易地就放過自己了。
“霍老，那先天靈藥您還賣給我麼？”
霍宏然哈哈一笑：“年輕人，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你既然有正當用途，我又是做正當生意的，豈會不賣給你呢？”
楊晨暗道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趕緊抱歉道：“是我失禮了！”
“沒事，沒事，你這小子甚合我胃口，這樣吧，這水屬性先天靈藥——天外清液就送給你了。”剛說完霍宏然就輕輕撫摸了一下左手上須彌之戒，靈力剛一貫入，戒指上就閃現出一道微弱不可見的光芒，但是楊晨在其上卻感覺一股強大無比的溫和力量，彷彿整個人都被包容於其中。
“這天外清液是我偶然在山泉中所得，具體它從何處生出我也不得而知，傳聞如果有地方出現旱災，就會從天空之中降下這天外清液，只需一滴，便可另百畝良田充滿生機。”
看到眼前這濃郁到無以復加的水屬性靈力，楊晨絲毫不懷疑霍老所說的話，水乃是萬物生長之本源，這天外清液有此奇效倒也算正常。
聽到對方要將這寶貴之物送給自己，楊晨趕緊拱手道謝，然後婉拒道：“霍老，小子無功不受祿，您將這天外清液藏在自己的須彌之戒中，可見是您心愛之物，我來向您索要本來就十分的不應該了，哪能白要呢？”
說着他將手中的三星紋紫晶卡遞上：“這卡中的錢不知道夠不夠？”
霍宏然見楊晨執意如此，也就不再勉強，這紫晶卡本就是都靈商會發出，他接過之後只是以手撫之，就知道其中有多少錢。
“夠了，錢我已經扣除，這天外清液屬於你了，希望你的那位朋友早日康復！”
楊晨趕緊道謝，心中卻突突直跳，不知道撒的這個謊有沒有被對方看出來，不過既然先天靈藥到手，趕緊撤吧！
“趕緊找個僻靜之所讓龍叔安心療傷！”
楊晨又表達了自己的謝意，隨後將天外清液收入晶玉當中，匆匆離開，他沒看到的是，霍宏然站在大門口目送他離去，臉色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