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七歲時開始學舞蹈,瑜伽練的也很不錯。”安染暗示道。
白莫寒並沒有深想她話的意思,不耐的答了句,“知道了。”
見男人似乎沒明白過來的樣子,安染鼓起勇氣,又補了一句,“我身體很軟……”
這下再遲鈍的人也能聽明白了,更不用說本來就不遲鈍的白莫寒。
林婉白臉上表情尷尬的變幻了一下。
她在進來之前,明明都囑咐過這幾個人老老實實別動歪心思,沒想到還是有人不聽話毛遂自薦。
白莫寒擡指落在安染身上,微微側頭,朝林婉白勾脣一笑,“就她吧。”
安染按捺心中激動,儘量讓聲明顯得矜持平淡,“謝白先生。”
白莫寒沒答話,目光落在林婉白身上。
林婉白會意,將六個女生都帶出去。
“林小姐……”安染出了辦公室,就走到林婉白身邊,“我是被選中了嗎?”
“是。”林婉白語氣冷冷的不帶感情。
“那我接下來需要做什麼?”安染按捺心中激動,“我今晚要不要……”
“不用,等通知。”林婉白打斷她道,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白先生選的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別動太多不該有的心思,明白嗎?”
“明白。”安染乖巧答道,心裡卻不以爲然。
林婉白回到辦公室時,白莫寒正對着窗外夜色發呆。
她走過去,“爲什麼選安染?你這麼聰明,不會看不出來她的小心思。”
“我就是看出來她的心思,才選了她。”白莫寒轉頭,微勾脣角,“那女人願意主動爭取不是很好?我倒要看看塗輕語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我非要讓她後悔,讓她吃醋,讓她把話收回去。”
“……”林婉白有些無奈,白莫寒如今是鐵了心要去塗輕語面前炫耀證明一下,勸也沒用。
想了想,她換了個話題,“你爲什麼不幫曉楓安排好一點的資源,我看他演技不錯,美少年一個,又有點蠢萌,若認真捧,其實很容易紅。”
“我知道他容易捧,但我不想他紅,不然就不會讓你把他簽到成娛名下了。”白莫寒道,“他和洛凡在一起,又不懂遮掩,他若紅了,就會有媒體盯着,到時若拍到什麼照片放出去,他得承受多少指指點點?”
“不如像現在一樣,每天有戲可拍,又不用把私生活放在公衆的眼光之下,他只是喜歡拍戲,其實紅不紅並不十分在乎,我和他一起長大,最瞭解他的性格,曉楓適合安逸,他也喜歡安逸。”
這話倒是很有道理,塗曉楓那個小太陽,確實適合安逸。
……
初冬的第一場雪來的措手不及,塗輕語一早起牀便發現外面被一層銀白覆蓋,晶瑩的雪花在陽光下泛星白的光,放眼放去一片銀裝素裹的純色。
她將櫃子裡的冬衣翻出來整理,又把夏秋的衣服都收拾妥當放起來。
把客廳收拾了一下,塗輕語換上一件毛暱大衣,開車去醫院。
葉斯辰有傷口本來就不深,加上休養的好,已經能夠下牀走動。
塗輕語進門時,男人正站在窗邊,看外面的雪景。
塗輕語走過去,和他一起往外面看。
樓下空地,有兩個孩子在打鬧,周圍團了一堆雪團,正在堆雪牆準備打雪仗。
“在想什麼?”塗輕語見葉斯辰目光出神,和付靖華那日在琴房的表情很像。
“想我們第一次見面。”葉斯辰手扶着窗臺邊緣,動作很用力,“我以爲小輕語不想再看見我了,真沒想到你還會過來。”
“我確實不想看見你。”塗輕語毫不避違的坦白,“但我想知道爲什麼。”
“那就說說吧。既然靖華都和你說了,我也不在乎再補全一點。”葉斯辰側頭朝她笑了笑,聲音平淡的開口道,““我是付東平的私生子,我媽媽是他的情婦……”
在五歲之前,他沒見過父親,也不知道他和別人一樣,是有父親的人。
三歲那年,付東平曾來看過他一次,但那時媽媽要他叫那個男人叔叔。
那之後,他沒再見過付東平,但家裡的生活卻每況愈下,從小區搬到筒子樓,到最後搬到貧民改建區。
直到八歲那年冬天,突然一天早上,媽媽穿戴整齊,說要帶他去見爸爸。
他跟着媽媽到一棟很古典又很大很豪華的別墅,就是現在的付家。
在桃林,他第一次見到付家人,付溫晴穿的像公主,付靖華穿的像少爺,和衣衫襤褸的他完全不同。
付夫人珠光寶氣花枝招展,付東平同樣一身貴氣,在那棟房子裡,傭人管家全部都比他和媽媽乾淨整潔,而反觀他們,真的像兩個乞丐。
他們也確實遭到了和乞丐一般的待遇。
付東平並不承認他們的身份,抱着付溫晴離開,將他們母子二人留給付夫人。
年輕時的付夫人就很張揚跋扈,叫人將她母親毒打了一頓,趕出別墅。
他抱着被丟在冰天雪地裡母親,哭成淚人。
那時候他才明白,縱是同樣出身的人,也會因爲某些人的一念之差,活得不甚相同。
直到那個比他高半個頭的孩子出來,朝他伸手一雙溫暖的手。
“那時候,我覺得他是這世上最好的人,覺得有哥哥真好,哪怕付東平再如何討厭我們母子都好,至少還有人在乎我們。”
“靖華每天都會以別墅的側門等我,給我錢和食物,經常偷偷帶我進去玩,別的地方容易被發現,他便帶我去木屋那裡,我們一起做玩具,他教我學寫字畫畫,從冷冬到暖春,那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半年。”
“我們甚至一起養了一條狗,我小時候很喜歡動物,由其喜歡小狗,可能是因爲他它不會嫌棄主人,也不懂得挑主人。無論你有多窮多沒用,哪怕什麼都沒有,它仍是那麼依賴,一見到你就汪汪叫個不停,圍着圍後的跑在你身邊。”
“我只說了一句,靖華第二天就把狗抱來,還讓我取名字,說要一起養到它長大,我們也長大。”
“那時候我覺得努力長大,一切就會改變,直到有一天,連靖華都變了,他不再出來見我,我在外面等了幾天都見不到他,好不容易見到了,他又不同意我進他家裡。”
“我當時很生氣,明明都是同一個父親,爲什麼那隻能是他家?我推開他進去找我的狗,想帶回去,卻撞上了付夫人。”
“我眼睜睜看着付夫人將狗摔死,看着靖華冷漠的站在一旁,付溫晴甚至還上去踩了一腳,小小年紀就那麼惡毒,你說她是不是很該死?”葉斯辰眉峰一挑,一向溫和的眸中是不曾有過的凌厲。
他看着塗輕語,笑容詭異的呈現在臉上,桃花眼微眯,“你也很恨她害死姥姥吧?”
“……”塗輕語說不出話來。
她確實很恨很恨過,恨不得也把付溫晴推下樓去,這種執念的恨意隨着付溫晴的死消失。
但顯然,葉斯辰的恨意並沒有隨着那幾個人的死消失。
他心裡,還在怨着。
“我跑回破房子後,發現我媽媽不在了。不知道去哪裡,是死了,還是被抓了。我當時覺得無所謂,有她和沒有她,從來都一樣,我沒和她過過什麼幸福生活,對她也沒有感情,甚至有怨恨,出身無法選擇,但我怨恨她把我生下,因爲若不是她,我本不用遭受那些。”
葉斯辰平淡敘述着,目光有些幽遠的暗淡。
“我可以接受任何人的背叛,哪怕親生父親都不愛我,不要我,但靖華不可以,他給我溫暖又親手推翻全部,我怎麼能不怨他?說到底,我最恨的就是他了。”
塗輕語本來一廂情願想知道原因,然而聽到這裡,她突然不想再聽下去。
預感也好,猜測也罷,總覺得後面可能更不堪。
那些過去的陰暗,現在複習一遍,又有什麼用?
除了爲殺人找出合適的理由,除了泄憤。
而人都已經死了,知道的再多,付靖華都不會活過來。
“我知道了。”塗輕語說,擅自結束由自己引發的話題。
葉斯辰便也不再繼續說下去,只是朝她笑笑,“要去警局告我嗎?”
“有用嗎?”塗輕語表情平靜,“我沒有證劇,而且我覺得付先生也不希望我做這種事。”
“什麼意思?”葉斯辰疑惑挑眉。
“我覺得他對你一直是真心的好,到死之前,他都在爲你着想,我想他不希望我做這種事,也不希望看到你被抓,被傷害。”
“你對他的印象還真是好。”葉斯辰苦笑。
塗輕語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