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輕語在白莫寒不在這幾天,大部分時間都泡在沐璃家,陪着懷孕的沐璃,有時沈明涵也會在。
兩人都在家時,塗輕語每小時都要生吞三斤狗糧的架勢,被狂秀恩愛的兩個人虐得體無完膚。
等到白莫寒回國當天,塗輕語本想去接機來着,可電話打去後,才知道航班時間提前了一個小時,白莫寒早已經回到S市了。
因爲有點事情耽擱,他現在在陸展風家裡。
塗輕語囑咐他忙完再給自己打電話,便掛斷了。
白莫寒掛斷,手機握在手裡,對站在窗前的陸展風道,“你繼續說。”
“在調查白瑞山和南程厚事件時,在其中參與過很多的管家也在我們的重點盤察範圍之內,你猜,我發現了什麼?”陸展風頗具風情的眨眨眼,朝白莫寒擡了擡手中的咖啡杯。
白莫寒冷眼旁觀,語氣淡淡,“陸先生不賣關子是會死嗎?”
“嘖,真是不解風情。”陸展風半真半假的搖了搖頭,端起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口,“DNA報告,你和白瑞山的,被改過。”
白莫寒怔了怔,面色嚴肅起來,“你什麼意思?”
“你根本就不是白瑞山的兒子。”陸展風狹長的眸微眯,“白瑞山被他的管家騙了。”
“你是說DNA報告被調換了?”白莫寒只根據男人的隻字片語就明白過來。
“是的。”陸展風點點頭,好笑的笑了,“當時聽到管家主動招認,我還真是挺意外的,沒想到白瑞山英明一世,居然也會有被算計的一天,白白幫別人養了這麼多年兒子,還想把白氏的產業都留給你,你說這多可笑?”
“……”白莫寒卻笑不出來,這個消息對他來說衝擊太大,以至於在陸展風面前從來都冰冷的表情,都有些鬆動。
陸展風卻覺得不夠似的,細談起這件事來,“說來也巧,這件事倒不是我審出來的,是陸管家主動找我招認的,他似乎是認爲這些年同白瑞山做的那些事被發現,逃不過法律的治裁,直接告訴我白瑞山出事後,找兒子那段時間,他把DNA報告偷換了,瑞山地產的法定繼承人不該是你,而該是他的養子陸幕寧……”
白莫寒剋制住心中翻涌的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看着陸展風問出不解,“他爲什麼要換DNA報告?”
“很顯然,是因爲怕陸幕寧被搶走。”陸展風斜倚在窗臺前,晨光照在他臉上,“我查過他說的陸幕寧,是他從小就收養的孩子,性格乖巧,非常懂事。陸幕寧的媽媽是白瑞山的情婦之一,似乎在和白瑞山一起的時候,管家就對其動心了,所以纔會在那個女人難產死後,收養了他的孩子……”
“管家養了那孩子這麼多年,感情一定是很深厚的,從他說話時就能看出,他對那孩子多不捨得,他聽聞白瑞山要找那個孩子時,很驚訝也很害怕,絞盡腦汁才找到當時和陸幕寧在同一間病房同一天出生的你來頂替……”
後面的話,白莫寒不用聽,也能在心中組織出事情的經過來。
白瑞山知道無法生育,想起了那個孩子,想找回來繼承他的家業。
管家捨不得,因爲深知白瑞山其人,若知道他收養的就是那個孩子,找回後肯定不再讓他們父子相見,就像當初那個男人對自己一樣……
那般冷血自私的人,如果知道管家揹着他收養了他的兒子,豈不暴跳如雷?不讓管家和陸幕寧見面都是輕的,很可能直接殺管家滅口。
管家無奈之下想出偷龍轉鳳的辦法,自己就被拿來頂替了,在毫無知曉的情況下……
想到此,白莫寒的表情越發陰霾。
如果不是白瑞山的突然出現,他不會離開塗輕語,不會缺失那三年,甚至不會和付溫晴有牽扯,那麼張芹也就不會死,他會一直和塗輕語在一起,所有事都不會發生……
只因爲管家的自私,將他推到風口浪尖之上,承受這一切本不該他來承受的事情。
他從來都不稀罕白瑞山的錢,不稀罕他的權,也沒有一刻因爲有這個父親而覺得高興驕傲過。
相反的,那個男人帶給他人生第一次挫折,讓他明白強者與弱者的區別,一路在掙扎和報復中走過來,
到最後,萬事將休矣之際,陸展風居然告訴他這些都是因爲一個錯誤。
讓人一時間如何能夠接受?
“陸幕寧正在讀研,出國留學的手續已經在辦了,這些都需要錢,管家不求你將公司轉給他,只希望能你拿出一小部分的錢,對你來說或許只是一臺跑車,但足夠陸幕寧後半輩子過的很好了。”陸展風轉述了管家在獄中哀求的話。
“憑什麼?”白莫寒皺眉,冷冷睥睨着陸展風,“憑什麼?”
因爲管家的自保行爲,把他的人生扭曲,憑什麼來求他的恩賜?
他怕兒子被搶走的時候,就推他出來,現在,白瑞山伏法了,不構成威脅了,又想求他的憐憫……
當他是助人爲樂的聖母嗎?
“告訴管家,好好爲他的好兒子祈禱,沒報復在白瑞山身上的,以後都由他的好兒子來接手。”白莫寒斂眸,沉聲威脅道。
陸展風嘖了一聲,茶褐色的眸子在鏡片下流轉在白莫寒精緻俊美到極點的臉上,頗爲惋惜。
“長了這麼一副天使面孔,怎麼心腸這樣狠毒呢?可是沒辦法,我最喜歡你這種蛇蠍心腸的美人兒了。”
白莫寒懶理他的調笑,轉身離開。
“白小少爺。”陸展風語氣沉了幾分,正色道,“這邊的事情已經解決,白瑞山和其他涉案人很快會被移送到最高檢,我明天會飛新西蘭,希望你與那件案子真的無關,如果最後讓我知道你也有參與的話……”
“如果你有這個本事的話,隨時歡迎你的指教。”白莫寒背對男人冷冷道,毫不在乎他似威脅的試探。
出了陸展風家,白莫寒回到車上。
他搬動擋風鏡,看着上面映襯的英俊臉孔。
難怪都說他和白瑞山不像。
不是父子,又怎麼會像?
但若說心性,兩人倒是巧合的相似。
若白瑞山知道此事,拼盡最後一絲力氣,也一定會把自己弄得屍骨無存。
不知陸展風有沒有告訴他。
真想看他驚訝憤怒不甘……到最後皆轉化無奈,悲哀的無奈。
從前的強者,變爲如今的弱者,不知他心中是何滋味?
在獄中出不來,只能眼睜睜看着打下的江山拱手讓人,那個一生驕傲自負的男人,恐怕氣也會被自己氣死吧?
白莫寒沒打算對付一個完全不知情、甚至沒見過面的陸幕寧,也沒那麼無聊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上,之所以和陸展風那樣說,只是爲了讓他把話轉達給管家,讓那個人在獄中都無法安心罷。
若能順便轉告白瑞山,便更好了。
他從來都是睚眥必報,別人害他一分,他要十分還回去。
如今白瑞山與管家都入獄,知道的事那麼多,身體又是那種情況,定是無法活着從獄中出來的,至於管家……
就讓他永遠在獄中陪着南程厚吧。
白莫寒發動車子,整整三天沒見,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一看塗輕語,然後再回公司。
這件事他並不打算告訴塗輕語,若塗輕語知道白瑞山不是他父親,說不定會讓他試着找找真正的父親。
他不想找。
對於造成他一切苦難源頭的男人,從小就將他拋棄的男人,無論什麼理由,都不值得被原諒,他也不會去原諒。
好不容易解決了白瑞山的事,他現在只想和塗輕語平平靜靜的生活下去,每一天……
車開到新區範圍,白莫寒纔想起該打個電話問問塗輕語人在哪裡。
手機拿出來,洛凡的電話先一步打了過來。
白莫寒皺眉接起,“有事嗎?”
洛凡很少給他打電話,但凡打來,必是有事的。
“看到新聞了嗎?”洛凡的聲音有點啞,聽上去像是感冒了。
“什麼新聞?”白莫寒除了工作很少會用到手機,更不可能去刷新聞。
電話那邊停頓了一下,傳來洛凡微弱的聲音,似乎是在吩咐身邊的人,片刻後,話筒移到跟前,聲音才清晰起來,“在辦公室等我,我去找你見面說。”
白莫寒本想說先見塗輕語,但又一想洛凡居然沒在電話中說清楚,肯定不是小事,很可能是關於家裡的事。
他把手機放了回去,調頭回公司。
……
另一邊,塗輕語在家裡等白莫寒回來,無聊用電視打發時間,刷刷手機。
手機上的頭條新聞每次刷都會有新推送,她起身到廚房倒了杯溫檸檬水回來的前後,再點開,新聞又換了一波。
頭條新聞標題很吸引人——新晉小生酒店與男金主激吻三小時,是包養還是潛規則?
塗輕語報着好奇點開,然後頭皮就炸了。
第一張跳出來的照片就相當勁爆,但這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照片上的兩個人她都認識。
一個是好友。
一個是弟弟。
她不敢置信的將手機湊近眼前看,然後非常悲痛的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照片的光線很暗,可以看出拍攝時間是在晚上,角度也很偏離,拍的不是特別清晰,一看就是偷拍。
照片中,塗曉楓和洛凡在窗前,窗簾只拉了一半,鏡頭就是從另一半角度拍攝的,拍到了二人的側臉。
塗輕語往下翻,居然還看到一段視頻。
視頻一開始就是洛凡將塗曉楓壓在牆上,儼然一個壁咚的姿勢,二人不知說了幾句什麼後,洛凡雙手搬住塗曉楓的胳膊,很是不容置疑的吻了下去。
塗曉楓一開始掙了兩下,很快便勾着洛凡的脖子,不甘示弱的回吻起來。
塗輕語這下不光是頭皮炸開,連心臟都要爆掉了。
這是她第二次在新聞上看到塗曉楓。
第一次是因爲開機發佈會之後,媒體象徵性的報道了一下塗曉楓和李靈靈,還是她打出名字才搜到的通稿。
這次,標題標了大紅字,版面也佔的很大很大,下面的配文更是妄加猜測不堪入目。
有扒出洛凡的身份是某公司小開的,塗曉楓做爲被包養的某少年,才能獲得力捧,以一個默默無聞的新人之姿,加入了成大導演的新電影中做青年主角。
還有說潛規則的,洛凡作爲電影的投資人性向異常,見到塗曉楓這個美少年後,把持不住帶到酒店,強迫之……美少年一開始抗拒,後來爲了前途,不得已的順從了……
塗輕語指尖微顫按滅了手機屏幕,腦中一片混亂,都沒心情去調侃那些動不動就能寫出包養大戲的記者來。
她現在滿心滿腦都是……
洛凡和塗曉楓……
好友和弟弟……
弟弟和好友……
塗曉楓和洛凡……
深呼口氣,塗輕語強迫自己冷靜,這種時候她應該去找洛凡或者塗曉楓興師問罪,然而許是因爲最近和白莫寒的感情越發黏膩,她第一想法居然是見白莫寒。
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越發依賴那個人,有事想的都是找他商量,無措時想的也是找他依靠。
可偏偏就是這個平時都隨時歡迎她依靠邊人,此時電話打了兩遍都沒人接。
塗輕語沒辦法,想着白莫寒沒在家裡肯定就在公司,開車過去找他。
……
付氏的員工都認識塗輕語,她在公司一直都可以隨意進出。
一路暢通無阻的上到頂樓,來到辦公室門外。
塗輕語手放在門把上,剛要開門,便聽到裡面傳出熟悉的男聲,動作驟然頓住。
“白莫寒,你說曉楓簽到你公司旗下你會照顧好他,不好的新聞也會壓下來,你就是這麼壓的?”
是洛凡的聲音。
“我前兩天出國不在國內,婉白也不在S市,連消息都不知道,你讓我怎麼壓?”白莫寒的聲音仍舊清冷,是平靜的質問,“我倒想問你,洛凡你就這麼飢渴?連窗簾都不拉就親,你難道沒有一點危機意識嗎?”
“那天是事出有因!”洛凡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聲音弱下去,“這件事你想辦法幫曉楓壓下去,我不想他被人指指點點,實在不行就說是我強迫他的,後來被他趕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