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過後,塗苜難得有些不好意思,招架不住朵朵星辰一般的眸子注視,忍不住撇開眼。
“哇,塗苜臉紅了,這是害羞了。”
“女朋友這麼主動你居然害羞,太沒出息了。”
衆人又開始起鬨。
“先生小姐們。”服務生帶着歉意走了過來,“經理過來讓我請你們不要太大聲音喧譁,樓上還有客人的。”
“好好好,我們不鬧。”主持訂餐的學長走出來,禮貌道歉,“之前沒考慮到,真是不好意思。”
“是我們沒提前提醒。”服務生道。
出了這個插曲,衆人都不好意思太鬧了,七嘴八舌的和塗苜他們聊天。
朵朵笑容可掬惹人喜愛,倒是比塗苜好說話的多。
平時聊多幾句,大家便很容易發現朵朵的問題,但今天氣氛不同,有發現的也沒人在意了,有沒發現的覺得朵朵可能就是天真可愛。
夏惜就這樣被忽視到一邊,朵朵意外也是第一次,成爲主角。
不被嘲笑的主角。
同校的人都來和塗苜聊天,外校的人也來攀談,塗苜這次也義捐了不少錢,和幾個組織的學長一樣,因此被大家所熟悉。
朵朵頂着塗苜青梅竹馬女朋友的光環,得到了不少迎合,那些人不管是不是真心喜歡朵朵,至少表面工夫都做的很足。
夏惜精心剪的裙子沒人關注,美麗的妝容也沒人欣賞。
原本想趁着這次酒會和塗苜更近一步,就算不能,也要一起跳一支舞讓大家誤會的想法,一下子成爲泡影。
“姐姐在塗苜身邊的時候,塗苜眼裡沒有別人。”林繁晴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夏惜又驚又恨的轉過身,咬牙切齒的瞪着她。
“其實就算姐姐不在,塗苜也不會喜歡你。”林繁晴冷笑。
夏惜徹底被激怒。
“關你什麼事?你有什麼可驕傲的?就算塗苜喜歡那個白癡!也不是喜歡你,你在和我炫耀嗎?你有什麼資本?就憑那個顧橫波願意圍着你轉?他那種風流的人,女友什麼時候固定過,連我都不稀罕,你和他在一起,難道覺得自己身價特別高了?你又比我強到哪去!”
真的被氣極了,一口氣說了一長串。
夏惜感覺自己快要呼吸不暢了,狠狠喘了口氣。
林繁晴卻是半點都不急燥,仍是那副冷冷淡淡不把人放在眼裡的樣子。
夏惜看着就覺得十分勾火,但是四下週圍都是人,她若動手和林繁晴打起來,不僅會落下欺負小朋友的惡名,還會引塗苜注意。
這次的聚餐她是失算了不假,但只要王慧顧忌朵朵一天,她就不會一輸到底,總有來日方長。
夏惜冷靜下來,過去角落的餐區吃東西。
這次聚餐很多好東西。來都來了,不吃個夠本可不划算。
至於朵朵那邊,夏惜沒有接近,她現在摸不準朵朵到底有沒有把狗的事告訴林繁晴,更不能自投羅網讓朵朵想起那些事。
等下次機會,她一個聰明的正常人,不愁鬥不倒那個白癡林朵朵。
……
聚餐進行到一半,塗苜就帶朵朵離開。
怕回家萬一撞上王慧,塗苜在酒店開了房間。
朵朵還是第一次在外面開一房,看哪裡都覺得和家裡不一樣,東戳戳西碰碰。
塗苜則先行去洗澡。
等他從浴室中出來,朵朵躬着身子在牀上爬着,手裡捧着手機不知在看什麼。
塗苜走過去,臉湊到朵朵旁邊,“看什麼呢?”
“木頭哥的照片。”朵朵笑眯眯的直起腰,說着還捧手機親了一口屏幕,“我剛纔照的。”
塗苜眸色暗了暗,難以言喻的心情破涌而出,撞擊的心跳如雷。
他不知道,朵朵是什麼時候拍下他的照片的……
不,該說他不知道,朵朵一直在平時拍他的照片,暗自存了這麼多張。
一張張翻過去,有搬去新家時他站在夕陽暖光下的憂鬱,也有對着牛奶發呆時的傻氣,還有想到朵朵時不自覺勾起的脣角,勉強稱得上溫柔的笑容。
“你什麼時候拍了這麼多?”塗苜嗓音低沉。
“很多時候啊。”朵朵不知道怎麼解釋,直白說道,“有時候覺得木頭哥好好看啊,就拍一下,在媽媽家的這些天,我沒事就要拿出來看看的。”
一句媽媽家,感動了塗苜。
朵朵把和他一起住的地方當做自己家,而林家,則是媽媽家。
雖然只是一件小事,卻已經讓塗苜雀躍的很,或許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沒道理會變得幼稚和傻氣。
“木頭哥,我好想你啊。”朵朵突然倒在塗苜肩膀上,頗爲感慨的模樣。
塗苜再也忍不住,一翻身將朵朵壓住,手機放在一旁,將朵朵雙手束在腰側。
“我也想你。”說着低頭,輕輕啄吻,細細摩挲。
朵朵被親的舒服,見塗苜伸手過來解她的衣服,納悶的揚眉,“木頭哥,我們不回家嗎?”
“今晚在這裡。”塗苜繼續手上的動作。
“可……唔……”朵朵想說“可我還是想回家呢,我都好久好久沒回家了”,卻被塗苜的吻堵了回去,而很快,就被親的找不到北了。
……
夏惜離開酒會,直接去專營店還衣服和鞋子。
接待她的還是租借衣服的店員,溫和有禮,十分愛笑。
夏惜將兩個外表精緻的盒子放到櫃檯上。
店員點頭示意,然後檢查。
“啊……”才一打開,店員就驚呼一聲。
“怎麼了?”經理在旁聽到,不滿的走過來,“對客人怎麼能大呼小叫的?”
“這衣服……”店員從盒中拿出裙子,展開在經理面前。
“這裙子怎麼變這麼短了?”經理也是嚇了一跳,忙拿到手中細細檢查。
夏惜心頭一陣亂跳。
她竟忘了,裙子被剪短了。
剪的時候只顧出風頭,竟然沒算計到這些。
“夏小姐,租借時說好要原樣歸還,簽單上面也有寫,現在裙子有損壞,你需要照價賠償。”女經理檢查後道。
“照價賠?這個要多少錢?”夏惜問。
“裙子的原價是三萬塊,但是我們租借有折損和折舊,給你抹去折扣五千元,賠償金額需兩萬五。”經理解釋道。
夏惜怔了,不敢置信,“這麼條破裙子值兩萬五?你這是在搶錢吧?我一年生活費都沒有這麼多!”
“夏小姐。”經理哭笑不得,“借的時候您應該已經知道,這是KI的牌子,KI的東西本來就貴,我們沒有任何哄擡價格的可能,所有衣服都是明碼標價的。”
“就算是明碼標價……”夏惜呼了口氣,也心知自己理虧,語氣放軟下來,“也不能這麼貴,我雖然剪了裙子,但這裙子還是能穿的,你們可以當裙子繼續外借,只是不能當了禮服了而已。”
“夏小姐。”經理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裙子只要有損壞,哪怕是破了一塊裙尾,我們也不可能再外借的,客人都不是不識貨的,誰看不到呢?至於這條裙子是否還能穿,您既然出了賠償金,就算買下裙子,裙子以後就是您的了。”
我要這破裙子有什麼用?夏惜在心中咆哮,但沒說出來。
她知道自己不佔理,而但凡能開這種店的老闆,都很有手段對付無理取鬧的客人,她沒錢沒勢沒背景,不能硬碰硬。
“姐姐,我不是故意把裙子損壞的,家裡也沒有那麼多錢,能多給我便宜一些嗎?我慢慢還。”夏惜乖覺請求。
女經理也只是爲別人工作的,做不得這種主,只道,“不是我不幫您夏小姐,裙子照價賠償這種事,我也說不上話,只能說句抱歉了。”
話落便伸手拿過計算器,給夏惜算了一遍,“夏小姐的壓金是三萬元,扣除租金兩千元,賠償兩萬五千元,再找您三千元。”
店員將需要找的錢交給經理,經理遞給夏惜道,“您收好。”
夏惜咬了咬脣,這纔想起自己留過三萬塊的壓金,本想和經理好好說說,容些寬限,這下明顯是不可能了。
她接過錢,感覺腦中嗡嗡直響,連怎麼走出專營店的都不知道。
這三萬塊是從校園貸手中借的,利息不是特別高,但是有借期,月末爲止。
她本來想着借了裙子後,壓金取回,再加上母親過兩天打來的下月生活費,就足夠還上了。
但現在錢都賠償裙子了,只剩這三千塊好乾什麼的?
夏惜心中擔憂,有心打給家中母親,又知道肯定要捱罵,而且母親也湊不出這麼多錢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夏惜急的在街上轉悠,拿出手機找各種快速致富賺錢的方法。
突然,被一條廣告吸引了注意。
……
隔天一早,塗苜打電話讓同學幫忙請了上午的課,送朵朵回家。
陪朵朵吃了個午飯之後,又回學校補上下午的課。
週四有晚自習,學生都必須參加,塗苜下學時已經是九點。
他往家裡走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塗苜接起電話。
“塗苜,我是夏惜。”
“夏惜?有事嗎?”
“有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和你說,關於朵朵的,我看到了……”夏惜語氣十分急切,“我在星辰酒吧等你,塗苜你過來見面說。”
若是關於別人的事,這麼晚塗苜懶得折騰,但說到事關朵朵,他控制不住想知道是怎麼回事,想了想,答應道,“好。”
……
塗苜趕到酒吧。
夏惜在角落的對桌上,手持着一杯冰啤酒自飲。
“你說的朵朵什麼事?”塗苜走過去。
夏惜聞言擡眸,將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指了指塗苜位置上冰藍色的雞尾酒,“坐下慢慢說,幫你點了酒。”
塗苜只覺得夏惜和平時有些不太一樣,有些失意又沒精神,不過對夏惜他不關心,也就沒有深想。
在夏惜對面坐下,一路來確實口渴,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夏惜親眼看着塗苜喉節滾動,將那杯中液體嚥了下去,心下安定。
那杯中她下了藥的,說是無色無味,她也怕有破綻,特意選了口味很重的一款雞尾酒。
看樣子,塗苜果然沒發現她動了手腳。
“你剛纔在電話裡說,看到朵朵什麼了?”塗苜放下杯子問。
夏惜笑一笑,也跟着把杯子放下,往軟軟的椅背上一靠,“塗苜,你爲什麼喜歡朵朵?”
塗苜被問的一怔,道,“喜歡就喜歡,沒有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夏惜冷笑,“沒有爲什麼你怎麼不來喜歡我呢?如果朵朵長的像個豬一樣,你也會喜歡?說什麼沒有爲什麼,不就是因爲朵朵長的好看點?家裡有錢一些,難不成還是因爲她聰明啊?”
夏惜最近明裡暗裡追塗苜,可以說是受了不少暗氣。
塗苜這個人不盡人情,她小心翼翼對待着也沒撈到多少好臉色,這會兒既然得手,乾脆不再裝了,實實在在把心裡的不滿和委屈說出來。
“你知不知道,我也喜歡你啊?我也喜歡你很多年了,但你的眼裡卻只有朵朵,她有什麼好?蠢笨笨的什麼都不懂,她有我好嗎?”
塗苜驚訝的瞪大眼睛。
他難得露出這種表情,夏惜饒有趣味的傾身向前,“塗苜,你很帥很聰明,家世也好,就是太不解風情了,我們認識這麼久,你連我喜歡你都沒關注過,是不是在你眼裡,就只看得到林繁朵?”
塗苜驚的說不出話來,一是夏惜的突然表白,二是他剛纔想站起身時,用力才發現腿軟了回去。
他身上,沒力氣。
而夏惜還在自說自話,“林繁朵到底有什麼好?你喜歡漂亮的,我可以爲你去整容啊,難道就會比她醜不成?你若願意同我在一起,我什麼都可以爲你做,我能看懂你的喜怒,纔不會像林朵朵那般沒眼色,我還能照顧你的生活,讓奶奶放心……”
在夏惜說這些話的過程中,塗苜試了試兩下,一雙手連拳頭都握不緊,正別說其他。
而當聽到夏惜提奶奶,他腦中閃過一個可能——王慧爲什麼突然變臉的可能。
震驚而憤怒的看着夏惜,塗苜面若寒霜,“是不是你和奶奶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