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咬了咬牙,她權衡了一下利弊。
得罪了這些擁有半壁江山的權貴,他們可以出國避難,但要是得罪了王昃,誰知道這貨會不會‘見總部就拆’?
狠狠點了點頭,白衣女子再次拿出了手機。
王昃的一番言語,發泄是發泄了,但換來的效果,就是在場一千多人都覺得這貨瘋了。
不過他們馬上就發現,這貨瘋的不是一般的厲害。
小黑天依還有上官無極,顫巍巍的站到了大門口,顯然是要堵門!
俗話說權勢財力也能壓死人吶。
就連天依都有點膽寒的感覺。
尤其是一千雙眼睛一起瞪,那壓迫力不是一般二般的。
還好因爲她是美女,大部分的目光都在小黑的上官無極的臉上打轉,好似要好好的認清他們,以後怎麼怎麼……如何如何似的。
王昃則心安理得的很,跟公孫天擇坐在一起,兩人面對面,都看着對方,半天不說話。
宴會還在繼續,雖然門口有‘把門’的,雖然這些富家子弟可以強衝出去,但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誰也不想當那出頭鳥,吃吃喝喝聊天打屁本就很好。
王昃呵呵一笑,指了指屋子裡的衆人說道:“我說天擇啊,你看看,這就是你用來‘開國’的力量,我只用三個人就能把他們關在這裡……你確定你真的能成事嗎?”
公孫天擇笑道:“識時務者,本身就是我所需要的,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已經擁有了改換江山的條件,最多就是進行一下最上層的‘清洗’,隨後在電視臺把消息宣佈出來,你又覺得我會受到多大的阻力吶?”
王昃一滯,低下頭喝了口酒。
公孫天擇繼續道:“哦,看來你也明白了。對於一個人民沒有選舉權,擁有關注但不關心政治的國民,我所做的事情甚至都掀不起一點風波,這件事在百姓的眼中,也許都不如某個連續劇下午會不會播放結局來的重要,不是嗎?”
他也喝了口酒,嘆道:“現代人,跟古代人最大的區別,就是少了一種東西,本來很重要但現在卻必須撇棄的東西。”
王昃擡起頭問道:“那是什麼?”
公孫天擇沉聲道:“骨氣!”
他一口將杯中水酒喝乾,說道:“現在社會上流行一句‘屁話’,說‘能夠生存下去的人,不是最強的也不是最聰明的,而是最能適應環境變化的人’,表面上看很對,但與我而言就是無能者的妥協!不過我也要感謝這句話,正是這種‘腔調’,給了我這樣一個難得的機會,皇帝啊……誰不想做?對了王昃,如果我當上皇帝,我把頤和園送給你啊?順便再賜下幾個美女給你做婢女,你看如何?”
不得不說,這個誘惑其實蠻大的。
王昃小臉瞬間一紅,趕忙用喝酒來掩飾。
公孫天擇嘆道:“如果是在古代,我這麼做會引發社會上很多知識分子的筆伐口誅吧?甚至有些人會不要命的來推翻我吧?但現在?呵呵呵,這點我是一點都不會擔心,這個時代,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把自己的性命去交換罵皇帝一句的機會。”
王昃沉思了很久,突然擡起頭說道:“雍正,朱棣,李世民,朱元璋……”
他林林總總報出二十多個名字,都是帝王的名字。
而且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都是‘明君’。
公孫天擇不明所以,問道:“你這又是再說什麼?”
王昃道:“我說的這些帝王,大多數都是篡權,表面上跟你有點像,而且他們都是明君。爲什麼篡權的人大部分都是明君?即便他們人品有問題,經歷過很多不道德甚至人皆唾棄的事,但他們絕對是個老皇帝,我想了很久,發現他們之所以成爲明君,是有一個很必要的條件——他們都是通過鬥爭上臺的。”
公孫天擇一笑,說道:“嗯,你這個觀點倒是新鮮,說說這又是爲什麼?”
王昃道:“其實很簡單,第一個原因就是‘得來不易’,廢了畢生的努力得到的東西,他們會珍惜,會關注,會花大力氣在上面,所以勵精圖治,第二個原因是‘曾經的生活’,他們最開始不是帝王,所以懂得民間疾苦,懂得世態炎涼,知道政治是個多麼骯髒的東西。所以綜合這兩點看,你都很有可能是個好皇帝。”
公孫天擇眼睛一亮,急忙問道:“這麼說你是同意了?”
王昃卻搖了搖頭,說道:“恰恰是因爲這一點,我纔不會同意你,你想的太近,我說你井底之蛙一點也沒有說錯,你們的目光都太淺,你們光看到了你們自己。但你的子孫吶?帝制和我們現在的體制,最大的區別就是繼承製的固定話,嫡系、長子長孫,這就讓下一代或者下下代的帝王失去了那兩個成爲明君的條件。”
“他們是‘繼承’的,得來的太容易,不會去珍惜。他們生來就是皇權者,由於安全的考慮,他們必然會像金絲雀一樣被豢養起來,這讓他們看不到真實的世界,所以任何一個王朝,在最開始的時候都是輝煌的,但越往後越慘,原因也正是這個,富不過三,正是如此。”
王昃嘆了口氣,總結道:“所以說現在的體制我還是很滿意的,雖然登頂的人還是那幾家人,但他們之間要鬥爭,而且每一位繼承大任的人,都確確實實的經歷過‘人世間’,所以直到現在,天朝的任意一屆頂點都可以稱得上是‘明君’,最起碼,他們沒有犯過太大的錯誤,尤其最近幾屆,反而更加明白了‘無爲而治’的重要性,知道什麼時候放手,知道什麼叫做‘不異想天開’,不是很好嗎?”
公孫天擇閉上了眼睛,揚起了頭,深呼吸了幾次。
他再次睜開,眼睛卻異常明亮。
“王昃,我只想做這個皇帝,我也必須做這個皇帝,至於我的子孫如何,子孫自有子孫福,我不會爲他們創造溫牀,我也想過通過健全的憲法來扼制皇權的肆意妄爲,而且也正在完善中,難道……就不能給我這麼一個機會?”
王昃突然哈哈笑了兩聲,皺着眉頭無奈說道:“你就這麼想當皇帝啊?你以爲自己做的一切可以扼制一切?你的想法未免有些天真了吧?你自己不像封妻廕子,但能保證其他人不想?想想趙匡胤吧,他其實也不想當這個皇帝的,不過他的手下會同意嗎?你看看,你看看……”
王昃指着在場的所有人,說道:“他們都是什麼人?鍍着金身出生,不能說是遊手好閒,但他們不管做任何事情都要比其他人來的容易,容易太多,他們能是治理國家的良材?屁!你不爲自己子孫想,他們能不考慮?誰不想家族永世昌盛?只要登上皇位的第一天開始,你的兒子就會成爲衆人馬屁的對象,他將一生在矇蔽中度過,早晚變成權謀的傀儡,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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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天擇眼神一陣痛苦,他點頭道:“我信,不過……我就要當上皇帝,即便是你,傳奇一般的你,也不能阻止我!”
王昃翻了翻白眼,突然問道:“我能知道爲什麼嗎?爲什麼你會這麼執着?你現在的生活……又跟皇帝有什麼差別嗎?自從那個兵符放到你手上,這天朝之中怕就沒有人能夠管你了吧?就連今天這麼罪大惡極的聚會,姬老也不得不把我請出來處理……這個名分真的就這麼重要嗎?”
公孫天擇眼神又是一陣閃爍,看着王昃看了很久,又朝四邊望了望,發現並沒有什麼敢過來這裡偷聽。
這時他才小聲說道:“王昃……小先生,我聽家裡老爺子說,你有縱橫天地貫穿三界的大威能,是方外人士中的頂尖者,你覺得……人死之後,真的還有另一個世界嗎?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
聞音知意,聰明人之間說話,本就不用那麼複雜。
王昃皺了皺眉頭,突然站起身來,想蹲在一邊啃螃蟹的顧天一喊道:“小一,快過來!”
顧天一抹了抹嘴,滿臉狐疑的跑到王昃身邊,手裡還掐着一個蟹棒。
王昃滿頭是汗,暗道生活確實能改變一個人吶……
這曾經身臨絕頂的玲瓏閣少主,被生活所迫到都快成一個小吃貨了……
十分尷尬的把顧天一手中的蟹棒一把奪下,扔開,看着對方不滿的表情,王昃繼續道:“來,給這位哥哥看看。”
王昃在命理方面的造詣,即便是顧天一都心生佩服,雖然他不知道那都是‘假的’。
所以只要王昃這樣拜託他,肯定就意味着是‘醫病’。
顧天一在衣服上抹了抹手,稚氣的小臉突然煥發出一股‘世外高人’的氣場,他微微眯着眼睛,氣定神懸的一瞬不瞬的注視着公孫天擇的臉。
他先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對王昃說道:“此人命脈已失,活不過一年。”
王昃一驚,暗道果然如此。
公孫天擇有些疑惑的看着顧天一,爽朗笑道:“果然英雄少年,這麼小的年紀,不看診斷不用機器不把脈不問情,竟可一語斷言我的壽命,當真匪夷所思。”
王昃問道:“那他說的可是實情?”
公孫天擇無奈的點了點頭道:“絲毫不差。”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我這裡有一顆瘤,小時候還不覺得,可惜我長大它也長大,醫生說我天賦異稟就來自於這顆腫瘤,但它是一把雙刃劍,早晚會要了我的命,兩年前它第一次爆發出來,我昏厥了近一個月……求醫無數,也才坎坎保住性命到如今,而最終的診斷……確實如這位小兄弟所說,不足一年生命。”
王昃皺了皺眉頭,發突然發現,這貨竟然跟自己有些相像。
同樣是天賦異稟,同樣是腦袋裡有顆定時炸彈。
而區別就在於,在即將爆炸的時候,自己遇到了女神大人,而對方,卻只能把希望寄託在‘死後世界’。
王昃一下就明白了他爲什麼要當皇帝。
民間一直有一種傳說,‘生做帝王,死擁殿堂’。
他這是在爲自己的‘身後事’打算啊。
想到這裡,王昃卻不由得笑了出來。
因爲……剛纔在診病的時候,顧天一這小子先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