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緩了好一會,才怒道:“你小子是拿我尋開心的是不是?!”
王昃拿出來的東西確實滿足他說的兩個條件,青銅質地,確實不必要摻假,磨得發亮,確實能一眼就能看出年份。
這不就剛剛做出來的嗎?
這件東西,當然就是王昃雕刻藝術的開山第二作——銅餅!
刻完了這個物件,連王昃自己都忘了最先想要刻的是什麼了,龍?蛇?反正是一直朝着‘盤着’這個方向使勁,於是……一個銅製圓餅就誕生了。
王昃將磨得發亮都快能當鏡子照的銅餅往攤位上一放。
“老哥,我哪有功夫尋你開心?再說你看我像那麼無聊的人嗎?”
“那你這東西……”
“當然是賣啊,賣不了多,還不能少點賣嗎?十塊錢總有人買吧。”
“呃……行,反正也沒人光顧,就由得你胡鬧了。”
王昃有些興奮的往攤位後一坐,把自己的銅餅擺在極其顯眼的地方。
別說,這麼說還真有效果。
一直不溫不火,任誰路過都掃一眼就走的攤位,竟然吸引了好幾個買家前來。
店家納悶的撓了撓頭,心道這玩意還真有這麼多人喜歡?
其實……這並不神奇,說起來還很簡單,試想一個滿是古董的攤位上,突然在居中的最重要的位置出現了一個閃人眼睛的物件,誰不會好奇的上去瞧瞧吶?
之所以來,是因爲他們絕對不可能想到,有人會把一塊僅僅是磨亮的‘青銅原料’放在古玩堆裡賣。
一羣人圍了過來,對那玩意是左看右看,想要拿起來看,卻被王昃攔下了。
“其他東西隨意,這個物件非買勿動。”
衆人更是好奇,有好事者問道:“那這是什麼?”
“龍舞蛇行!”
“那……這龍舞蛇行?多少錢?”
“十萬打底,在場諸位自由喊價,上不封頂。”
關鍵是‘氣勢’,王昃當神棍當慣了,這氣勢一上來,還真能矇住人。
所以直到現在也沒人大罵他‘神經病’,而是好奇心更重了一些。
最先那人又開口問道:“你這物件,光是給了我們一個名字,年代、功能、出處,甚至是幹什麼用的我們都不知道,還開口要十萬?我們怎麼可能給價?”
王昃理直氣壯的說道:“年代?你們看不見嗎?它肯定是新的啊。功能?這個……可以掛着,也可以揣着,反正東西就是這麼個東西,怎麼喜歡怎麼用唄,你要是用來砸核桃,也隨你!至於出處,這個不便透露,反正不是偷的搶的,大家可以放心購買。”
最先說話的那個人被這一番說辭給激怒了。
“放心購買你妹啊?你是不是在拿我們尋開心?還龍舞蛇行?龍在哪,蛇在哪?”
“這個嗎……不要發火,也不要說髒話嘛,這個銅餅……咳咳,這個雕刻是在意境,主要是凸顯一個‘圓潤’,萬事萬物,只要不施加外力,它終歸會趨於圓形,龍也會臥着蛇也會盤着,連星球都是圓的……”
不理會王昃跟買家們磨嘴皮子,場外有兩名老者被這陣喧鬧吸引,其中一名老者如果劉忠堂在場的話,他肯定能認出來,這人正是那奇怪茶館中的老掌櫃。
而他身邊一人,年歲看來也不小,花白的頭髮全部梳到後面,鼻子上架着一個金絲眼睛,身上筆挺而富有質感的西服,還能看到裡面穿着高款的馬甲。
總體給人感覺就是富貴、品味、上流社會,但絕對是個商人。
茶館掌櫃遠遠的看見了王昃正在鼓吹的事物,趕忙小聲跟身邊的說了幾句什麼,那老者眼睛一亮,滿是興奮的神色。
此時王昃還在說着這東西是如何如何有韻味,現場的氣氛已經就差有人罵他神經病了。
但奇怪的是,這些圍觀者竟然都沒走,彷彿就要看看事情的結果到底是如何。
王昃說的口乾舌燥,最後一賭氣說道:“買不買?沒有喊價的我就收了!”
“慢來!我出十萬!”
那華服老者本來還想觀察一下,見事主決定不賣了,趕忙喊出了價格。
王昃一愣,頗有深意的看了看喊價的老者,心道自己的藝術細胞果然還是有的,這不就出現識貨的了嗎。
聽聞這聲,圍觀羣衆皆是一愣,他們腦海中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人是託!
畢竟沒人是傻子。
王昃很滿足的喝道:“十萬,有人出價了,還有沒有人比他出價再高?”
圍觀羣衆都在想着‘你做夢吧!’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蒼老而洪亮的聲音突然喊道:“一百萬!”
王昃聽着耳熟,循聲望去,那喊價的人竟然是劉忠堂。
‘他怎麼會在這?’
劉忠堂能趕過來,確實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
在得知王昃父子已經出發了好一會後,他第一時間打通了幾個電話,知道李老的行程安排,接着就直接趕到機場,坐上自家很少使用的私人飛機,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這裡。
這也是爲什麼他明明比王昃晚出發幾個小時,卻能及時趕到的原因。
劉忠堂在一羣目瞪口呆的羣衆中擠了進來,跑到王昃身邊不無埋怨道:“小先生,要旅遊也不提前跟我說一下,我這把老骨頭也好久沒有走動了。還有您要賣這寶物,跟我說一下就行了,您只要報個數我絕不還價。像您這種身份的人,犯得着出來拋頭露面嘛。”
他見王昃有些意動,趕忙趁熱打鐵道:“要不咱就收了吧,你想要多少零花錢直說便是。”
還不等王昃表態,最開始出價的老商人也走了過來,他聽到劉忠堂這番話後臉色明顯不太好。
“這位老哥,你這麼說話就不對了,生意認理不認親,雖然不用講求個先來後到,但突然又要把貨物收回,這不太好吧。”
劉忠堂也是老大不樂意,回頭怒目而視,卻發現這個老商人有些面熟,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而能讓劉忠堂有些印象的人,顯然也不能太普通了。
“是對是錯就不必討論了,只是這寶貝未必什麼人都能懂得它的價值,平白放在外行手中會辱沒了它,同時也會辱沒小先生的……呃,才情。”
正在這時,那茶館掌櫃走了出來,看向劉忠堂說道:“前幾日你裝的很像啊。”
他指的是劉忠堂在茶館之中,面對茶館掌櫃的詢問‘裝瘋賣傻’。
老掌櫃繼續道:“誠如你說,這物件並非人人懂得,但我們也並非白丁,既然看到了,就沒有鬆口的道理,既然是喊價拍賣又無上限,至於誰能得到就看誰肯下本錢了,不是嗎?”
這話說的王昃一樂,這多好,賺錢不用搭人情。
老商人也適時的直接喊出:“兩百萬!”
那數字喊得好像僅僅是個數字而已,而不是摞起來兩米高的鈔票。
這邊熱鬧的,兩個人跟打了雞血一樣的拼價,而這番熱鬧也引來了主辦方的注意。
其中一個負責人趕忙趕過來看個究竟,一眼就看到了華服老商人,他先是一愣,隨即激動的大腦充血。
負責人急忙跑到他的身邊,恭敬的說道:“您是萬國生萬老先生?!”
萬國生,但凡在商業圈裡混的人不可能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即便是米國那些成功商人也耳熟能詳,就是因爲他的照片時不時就出現在時代週刊上。
華人首富,大慈善家,金融學家,海外華僑,政協委員,萬榮集團董事長兼執行總裁……等等等一系列名頭包裝之下,是一個跺一跺腳整個亞洲都會晃三晃的頂尖人物。
這次國內最高端的鑑寶活動,確實也向他老人家發了邀請,但具體人來不來卻不抱什麼希望。
如今看到這位大神真的出現了,哪還有不上前巴結的道理?
萬國生正叫價叫的過癮,突然被人打擾有些不太高興。
那負責人也是眼明之人,看出對方不快,趕忙幫襯道:“是誰這麼不懂人情啊?萬老先生難得能看上你們這些破爛貨,竟然還有敢跟他競價的,不知道萬老爺子身家多少嗎?”
語氣間尖酸刻薄至極,但他輕蔑的眼神剛一轉過來,就徹底的懵住了,都很不能使勁抽自己兩個嘴巴。
因爲他一眼看到了正滿臉怒色的劉忠堂。
劉忠堂是什麼人?王昃一口一個‘小先生’被叫着,自然不能體會這個名字所代表的能量。
天朝傳奇一般的隱性家族,勢力滲透商政軍三界,具體劉忠堂能有多大的能量誰也不知道,只是知道有一次老人家找他喝了回茶,第二天國際黃金價格提升了三個百分點,爲天朝資金回籠奠定了基礎。
這是何等的能量,這是何等的氣魄?
而就是這樣一個人物,負責人竟然當着一衆圍觀者的面,罵他‘不懂人情’?
負責人這個汗啊,心跳急劇攀升到二百,要說這兩位大佬,那都是頂天的人物,這絕對是神仙打架啊,別人躲閃還來不及,生怕‘殃及池魚’,自己竟然主動往裡跳,這……出門必定是沒看黃曆。
他左瞅瞅右瞅瞅,腦中突然靈光一現,說道:“那個……既然兩位都想要這件……寶貝,這衆目睽睽之下掙得面紅耳赤太過有失身份,我出個主意您二老看看妥不妥帖。這個……本次展覽會是有拍賣會的,兩天一次總共舉行四次,按計劃今天晚上就有一場,不過二位既然來得早,您的時間又寶貴,我們會務組特別決定將拍賣會提前,再把這寶貝放到拍賣會上競拍,那豈非又是一段佳話?”
怪不得他能當這麼大個會場的負責人,見風使舵的功夫就是高深。
兩位老者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尤其那句‘面紅耳赤’可謂是兩人的真實寫照了,確實不雅。
整個事件跌宕起伏,弄得一衆人等雲山霧罩,又聽說馬上就要開拍賣會,其中有些人對兩位老者的身份也大多瞭解,兜裡‘豐滿’的人就開始琢磨是不是也出手購買那‘龍舞蛇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