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離市區只有十多裡遠了,手機也該有信號了。棗花兒一陣狂喜,在薛利厚氣息奄奄的時候,手機就是關乎他的生死存亡了。她準備先撥打120急救中心的電話,再打電話告訴與自己同住的幾個姐妹,讓她們想辦法幫忙。
當棗花兒正要撥出的時候,張二楞突然伸出手,把她手裡的手機奪去了,說:“我打吧。”他拿着手機側過身去了,寬大的背對着棗花兒,按了半天鍵,棗花兒以爲他動作緩慢,催促說:“二楞,你快點打。”張二楞翻身過來,把手機拿在手上揮了揮,遞給棗花兒說:“摔壞了嘛,不能打了。”
棗花兒接過手機一看,機身與機蓋已經分離了。她好納悶:剛纔還是好好的,怎麼就身首分離了?難道是自己先前看錯了?看着完全損壞了的手機,她絕望地嘆了一聲,又哭了起來。張二楞安慰她說,“沒關係的,咱們想想別的辦法。棗花兒很悲哀地說,”爸爸可能沒救了。”張二楞低聲說,“這就要看他的命了。”張二楞說着,把手搭在了棗花兒的腰上,又說,“我們能活下來,也是萬幸。花兒,上天註定我們是生死夫妻了啊。“棗花兒琢磨着突然徹底損壞的手機,也琢磨着張二楞的話,覺得意味深長。她在靈魂深處發出了一大串疑問:爸爸不疼愛她這個女兒,固然可恨,固然不受她尊敬,可是他到底是她的親生父親,在這個生命攸關的時刻,自己可以把對他的不滿轉化爲對他生命的蔑視嗎?某些看不見的恩怨就那麼重要嗎?眼下,能夠救他的唯有她,唯有張二楞這部手機能快速發出求救信號。手機卻壞了——她只是這樣想着,沒有說出來。她不能說出來。也許她永遠不能說出來。
他們在地上躺了片刻。然後,她扶着面目全非的張二楞,緩緩地向公路方向爬去。其實,他們離公路並不遠,感覺卻像相隔千里萬里。每邁出一步,都非常艱難。
大約一個小時以後,他們纔得到營救。救護車和交警都來了,他們全被裝進了救護車裡。薛利厚因爲失血過多,沒有搶救過來,進醫院不久就去世了。醫生惋惜地說,要是早半小時,他是能夠救活的。延誤了時間,真是可惜啊。
聽到薛利厚死亡的消息時,薛振華正與李金鑄打點行裝,離開平臺。驗收結束了,科技部王副部長回京了。自己對下一步批量生產的事情已經與南方重機廠和南方公司談了自己的意見,自己應該回了。當然,他這次不是直接回鎖陽,而是先去北京。
前幾天,中組部幹部局張局長打來了電話,問了他最近的工作情況,然後告訴他最好近期到國家公司工作些日子。他不知道中組部爲什麼要自己回北京工作?順便問了幾句。張局長沒有正面回答他,反而要他將回東北公司工作的情況做一個簡要小結,對未來全國重化行業的發展有什麼設想,也寫一個提綱送到中組部來。這事兒當然難不住薛振華。半年總結工作時,他在股東大會上有一個述職報告,現在從電腦調出來稍加修改就可以了,至於對全國重化行業發展的設想,自己曾經有一個粗略的設想,這些內容要是落實到文字上,就得求助於李英傑了。對今後中國重化行業的發展,這個年輕人有自己的獨特想法,他對薛振華的想法也是極力推崇的。讓這個年輕人爲自己捉刀代筆,一定會有很多新鮮的思維在裡面,免得自己再落入官話那些老套。他向李英傑浴霸這事兒,李英傑說自己的一篇論文,談的就是對今後重化行業發展模式的思考,正好可以拿來運用。於是,他就毫不客氣地讓李英傑將這篇論文發到自己的電子郵箱裡,他結合南方重機成功建造鑽井平臺的實例,就形成了自己對未來行業發展的思路。他想,這次回去,應該先到北京見一下“國家公司”總裁和中組部張局長的面,弄清了情況,然後回鎖陽向霍副總裁交代一下工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