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先生,聽到沒有?“茨嫪兒”洋洋得意地說:要是這臺設備弄好了,你就乾等着別人往你手裡送錢吧!嘿,5000萬,賣上一臺設備就把你買廠子的錢找回來啦!
謝謝,謝謝……薛利厚連連點着頭,早已是心花怒放了。
薛先生,今晚兒我請客,爲你壓驚,肯賞光嗎?新總裁也高興了。
對不起,今晚兒張董事長他們要回西北,我要爲他們餞行啊!
張董事長?那更好了。新總裁一拍大腿:都是朋友,乾脆,咱們一起聚一聚。喂,茨經理,打電話,就說我請他!
暮色時分,涼涼的秋意將勞作了一天的市民們趕回了家中。只有那些爲了餬口不得不挑燈擺攤的小商小販們,還在路邊向稀稀落落的行人招攬着生意。
鎖陽城的財政艱難,衆多的下崗職工只能靠中央和地方財政發給的一點生活費勉強度日,然而,那些大酒店的生意仍然火得很。城東鎖陽大酒店的餐飲包廂,不提前兩天預訂是搶不到位置的。
當相同的砝碼擺到了天平上;天平是不偏不倚的。當你把左邊秤盤裡的一個砝碼拿出來放到右邊秤盤;天平就傾斜了。
在張洪陽這些人所懷戀的黃金時代裡,人們是窮一些。但是,因爲都窮,社會的天平還是平穩的。到了薛利厚發跡的時代,一部分人富了;可是,因爲張洪陽那批人沒有跟着他們這些人一起富起來,所以,社會的天平就沒法兒擺平了。
社會的財富是一個定數。因爲一部分人富了,才造成了一部分人的窮;沒有窮,就沒有富;沒有富,就沒有窮。從這一點上說,富人是應該感謝窮人的;可惜,大部分富人認識不到這一點,他們大部分人倒是“爲富不仁”;不但不感激窮人,還變着法兒整治窮人,設法讓他們變得更窮。
城東鎖陽大酒店的餐飲部新裝修了一個華麗的餐廳──紅葉餐廳。酒店的員工們認爲老闆這樣做是爲了巴結紅葉的丈夫薛利厚。可是,老闆卻解釋說,這完全是爲了紅葉;紅葉在這兒工作過,現在發跡了,不應當忘記自己的老根據地,要時時回“家”來看看。老闆這種說法雖然讓員工們撇嘴,卻感動了紅葉。只要是薛利厚設宴,她總是安排到這兒來。
紅葉餐廳?哈哈……一提到“紅葉”,張董事長臉上就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這酒店也知道搞“名人”效應啊!
看到新總裁,他匪裡匪氣地將拳一抱:總裁,你一向是貴人少露面啊,今天怎麼想起爲我們這些私營企業主餞行來了?
新總裁也不示弱地拱了拱手:哈哈,董事長,薛利厚是我新交的朋友,你們是他的老朋友,這樣,咱們不也是朋友了嗎?
是啊是啊,看來,我今天是跟了利厚借光了。
喂,董事長,鎖陽一行,有什麼感想?新總裁拉了張董事長的手,不客氣地坐了上座。
感想,唉……張董事長坐下來先嘆了一口氣,像是有些傷感:來的時候,是我們弟兄四人同行。可惜,這次回去,少了一個人。
不對
不對!新總裁連忙糾正:應該說是多了一個人。
說到這兒,他看了看對面坐的紅葉:你看,你們不是多了一個漂亮的弟妹嗎?
弟妹?哈哈……張董事長又是那副神情:弟妹確實漂亮,要不,怎麼把我老弟的魂兒給勾去了。
喂,紅葉。新總裁看了看滿桌的菜餚,喊了一聲:你大哥對你有意見了,快來給你大哥敬酒。說到這兒,他端起高腳杯裡剛剛斟滿的“五糧液”,情不自禁地呷了一大口。
這……這算是怎麼回事兒?張董事長看到這位新總裁在酒桌上連個禮讓都沒有,大大咧咧地想喝就喝,心裡有些瞧不起他。爲了報復,他自己也輕佻地捏緊了杯下的那一支細細的玻璃杆,晃了幾下,將一杯白酒倒在了肚子裡。
紅葉趕快站起來,繞過衆人來到張董事長跟前,把那個工藝玻璃酒瓶攥在手裡,將燒製得彎彎曲曲的瓶子口對準了這位大款的玻璃杯,嬌聲嬌氣地說:喂,大哥,這可是上等的“五糧液”啊,得慢慢品。
是啊,這麼大口大口的有點兒喝瞎了!張董事長肆無忌憚地摸了一下紅葉的手,看了看對面的新總裁,嘲笑地說:你們鎖陽人全是這麼個喝法兒吧?
那倒不是。“茨嫪兒”趕緊向張董事長解釋說:這就要看酒桌上的人是誰了?
你是說……
若是兩肋插刀的朋友,就得大碗大碗地造;若是官場應酬,就得按規矩辦了。你和我們總裁今天晚上是朋友相聚,當然得隨意一些啦!
嘿嘿,是這樣……張董事長覺得“茨嫪兒”的解釋有些牽強附會,勉強地笑了笑。
張董事長,來,我“茨嫪兒”敬你一杯。祝你一路順風!“茨嫪兒”覺得這場面有些尷尬,想把氣氛挑一挑。
啊,且慢且慢……張董事長看到對面的薛利厚有些個悶悶不樂,就點他的名字:利厚啊,你怎麼悶在那兒不吱聲呢?怎麼,有難題啦?
薛利厚剛剛擡起頭來,想要說什麼,新總裁急忙接了話碴:解決了解決了。唉,我們有個副總裁,在賣廠的事兒上。老是和我過不去,在背後搞鬼呢。現在,這事兒解決了!
是那個薛振華?張董事長立刻警覺起來:這個人到底有什麼神通?敢和“一把手”對着幹?
沒啥了不起的。“茨嫪兒”撇了撇嘴說:沒當上總裁,有情緒唄!
嗯?這事兒不可小瞧。張董事長沉思了一下,問薛利厚:利厚,聽說你們是戰友啊,你們怎麼就不溝通溝通呢?實在不行,甩給他10萬元,不就搞掂了。
問題就在這兒。薛利厚終於開了腔:這個人呀,屬於榆木疙瘩腦袋,油兒鹽兒都不進的主兒。你要是甩紅包,他還說你行賄哪!
唉,這麼說,這是個大傻B啊!
哈哈哈……人們轟笑了。這位張董事長才來鎖陽幾天啊,就把民間俚語學會了。
喂,各位,提起傻B,我還有個政治笑話要講哪。“茨嫪兒”靈機一動,覺得緩和氣氛的機會來了。
政治笑話,講,
講講。張董事長樂不可支:我最愛聽這玩藝兒了。
嗯……鎖陽有個中學的學生,晚上做政治作業,憋了半天也找不出答案來。他媽媽就問:兒子,什麼題又給你難住了?兒子說:政治題。媽媽說:政治題最好答了,媽媽給你答。
兒子問:媽,什麼叫勇敢?
媽媽想了想,說:勇敢,勇敢的人一個個都虎啦叭嘰的,勇敢就是……“虎B”!
“虎B”?人們聽到這兒,笑了。
“茨嫪兒”得意地看了看大家,接着講:這時候,兒子皺起了眉頭,覺得媽媽答得不文明,可是,確實又挺形象的。接着就問:那,什麼是謙虛呢?
媽媽說:謙虛的人啊,都是假裝出來的;我看謙虛就是“裝B”!
“裝B”!人們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又樂了。
“茨嫪兒”接着說:兒子搔了搔頭,又問:謙虛要是“裝B”,那麼,驕傲是什麼?
驕傲還不知道?還是中學生呢!媽媽打了兒子一巴掌,說:驕傲就是“牛B”!
嘿嘿,“牛B”。兒子記了下來:那,還有最後一道題啦,奉、奉獻是什麼?
媽媽笑了笑說:奉獻的人啊,都是傻子;奉獻就是“傻B”!
“傻B”。人們大笑起來。
“茨嫪兒”伴着人們的笑聲說:嘿,你們看那個薛振華,是不是個傻B啊?
好好好。人們爭先恐後地拍起了巴掌。
喂,別急別急,還沒完哪。“茨嫪兒”對自己的表演效果滿意。他接下去說道:這個學生接受了媽媽的輔導,第二天上學了。政治老師問:昨天的作業哪位同學做完了?這位學生一聽,高高揚起了手。
老師說:你回答一下,什麼是勇敢?什麼是謙虛?什麼是驕傲?什麼是奉獻?
這位同學就按照媽媽講的,說了四個“B”。
全班同學聽完之後,鬨堂大笑。
老師氣得急了眼,憤怒地問學生:這是誰教你的?
學生膽怯地說:是我媽。
你媽?!老師聽到這兒,氣不打一處來,張口大罵了一句:你媽……純粹是個“笨B”!
哈哈哈哈哈……人們一個個樂得笑彎了腰。那位張董事長拍了“茨嫪兒”的肩膀說:老弟啊,真有你的,來,乾一杯!
人們笑着將這杯酒喝淨了。
張董事長放下酒杯,開始言歸正傳。他對大家說:咱們啊,說是說,笑是笑。不過,我覺得這個薛振華啊,可不是個平庸之輩。我在社會上闖蕩了這麼多年,這種人是最難對付的。
嘿,“國家公司”的老總都拍板了,他還鬧個什麼勁兒?新總裁覺得這位張董事長有點兒杞人憂天,不以爲然地哼了一聲。
張董事長冷冷地看了看新總裁,顯出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總裁啊,你這個人組織觀念強,遇事兒總是盯着“國家公司”領導,這當然好。可是,薛振華要是打另一張牌呢?
另一張牌?人們都有些迷惑不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