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錢院長聽到地仙這麼說，頓時眼睛一亮：“大名鼎鼎的李三也接受了你的建議嗎？”
地仙嗯了一聲，蠱惑天使錢院長說：“所以，你最好認真考慮一下，人間的存亡，就在你一念之間了。”
“爲什麼百姓們把念力集中到你身上？我覺得冥冥之中，他們是相信你的，是認可你的。你可不要辜負他們這份信任啊。”
天使錢院長認真的點了點頭，一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樣子。
惡魔錢院長則冷笑了一聲：“少來這一套，我可是比較自私的人。”
地仙笑了笑：“誰不是自私的人呢？趨利避害，人之常情。但是有的人，能夠克服本能，主動犧牲，此之謂偉大。”
惡魔錢院長笑呵呵的說：“你有沒有聽說過聖母和聖母婊的區別。”
“自己犧牲，那是聖母。勸別人犧牲，那是聖母婊。”
地仙笑了笑：“所以呢？我已經做出犧牲了，化身爲因果樹。聖母我愧不敢當，聖母婊，我倒也不是。”
惡魔錢院長：“……”
地仙衝他們抱了抱拳：“你多思量思量，此事，確實應該慎重。不過最好儘快給我答案，人間……等不起了。”
地仙走了。
天使錢院長看着地仙的背影，感慨的說道：“真是個偉大的人啊。”
惡魔錢院長幽幽的說：“如果當年你這麼天真，永康精神病院早就倒閉了，怎麼可能撐到現在？”
天使錢院長淡淡的一笑：“如果沒有我，你早就把精神病院改成日租房了吧？”
“我們兩個，一個有信念，一個有手段，所以才能堅持到現在。”
惡魔錢院長說：“是啊，我們已經堅持到現在了，你打算放棄嗎？”
天使錢院長說：“不是放棄。人間要毀滅了，守着一個精神病院已經沒有用了。”
惡魔錢院長惱火的說：“你覺得我守的只是一家精神病院嗎？”
天使錢院長沉默了。
他嘆了口氣，對惡魔錢院長說：“現在精神病院的名氣已經打出去了，我們已經成功了。或許，我們應該向前看，做更大的事。你那些坑蒙拐騙的手段，應該不止爲了一家精神病院吧？”
惡魔錢院長說：“死，我不怕。我怕被人忽悠死。那樣的死法太丟人，我的魂魄會唾棄我的屍體。”
天使錢院長說：“可是他說的道理我很認可。因果，就是整個人間的精華。”
“需要一個超級大能犧牲，化身爲因果樹。需要能代表一方世界的念力、能量、生機，然後結出這麼一枚果實。”
惡魔錢院長說：“聽起來不錯，可是你怎麼知道，地仙化身爲因果樹是真的呢？他會不會吞噬掉能量、生機、念力之後。從樹便成人，然後逃離這個世界？”
天使錢院長說：“不會，他剛纔也已經說了，我們進入到他的身體當中之後，會和他融爲一體。如果他還有思想的話，我們可以左右他的思想。”
惡魔錢院長說：“我還是不信。”
天使錢院長說：“我們可以下一盤棋。如果我贏了，我犧牲。如果我輸了，就繼續躲着藏着吧。”
惡魔錢院長點了點頭。
然後兩個人開始下棋。
李聞有點明白過來了。
原來，地仙是用這種手段把錢院長騙過來的。
原來錢院長內心深處，有兩種念頭。
一種相信一切，熱情洋溢的擁抱生活。一種懷疑一切，警惕世上的坑蒙拐騙。
這傢伙活的挺分裂啊。
須臾間，結果已經出來了。
天使錢院長贏了，然後站起身來，對惡魔錢院長說：“我們走吧。”
惡魔錢院長幽幽的說：“如果我們被坑了，那就是你的責任。”
天使錢院長笑了：“我們兩個是一體的，你能看到我的思想，我也能看到你的思想。如果你不想去，那盤棋我贏不了你。”
惡魔錢院長嘆了口氣。
隨後，他跟着天使錢院長走了。
李聞盯着空曠的棋盤，心想：照這麼說，錢院長還真是一個偉大的人？克服了自己的自私，主動爲了拯救人間犧牲了自己？
就在這時候，李聞發現那巨大的棋盤上，有一個小小的人。
這個人分明就是錢院長的模樣。
錢院長僞裝成了一顆棋子，正在棋盤上作深思狀。
“這……”李聞湊夠去看了一眼。
錢院長顯然也注意到李聞了，衝他咧嘴一笑。
李聞想了想，伸手把他打暈了，然後試探着進入他的內心世界。
沒想到……還真的進去了。
這一次的內心世界有點黑，昏昏沉沉的像是黃昏。
李聞轉了一圈，沒有看到錢院長。但是他看到了一間屋子，這屋子四面牆上都是屏幕。
屏幕跟前放着各種各樣的畫面，看起來有點像是監控。
有個猥瑣的聲音笑嘻嘻的說：“如果我變成因果，是不是就能知道人間所有的事了？任何人都瞞不過我？這不是和上帝一個感覺嗎？”
這聲音是錢院長的。
李聞心想：得，除了天使版和惡魔版之外，原來錢院長還有一個猥瑣版。
費這麼大勁不是爲了拯救人間，就是爲了偷看別人的生活？
太無聊了吧？
李聞退出了錢院長的內心世界。
隨後他發現，錢院長的形象，其實散落在周圍很多地方。
比如桌上的照片，比如牆上的海報，比如電視裡面的錄像。
只要出現錢院長的臉，李聞都可以進入他的內心世界。
在這裡面，李聞也見到了各式各樣的錢院長。
有的錢院長很悲觀，覺得人間反正也要毀滅了，變成因果就變成因果吧，至少是帶着希望去死，不用眼睜睜看着人間滅亡去死。
有的錢院長很無奈，覺得地仙已經盯上他了，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與其吃罰酒，不如吃敬酒。
有的錢院長很愛面子，覺得這件事應該告訴李聞，又不想被嘲笑，所以一個人悄悄的忍下來了。
李聞看了很多錢院長，發現這傢伙的內心真的很複雜啊。
當然了，這些零零碎碎的情緒都很細小。最重要的，還是剛開始的兩種思路，天使和惡魔。
李聞徹底退出了錢院長的內心世界，然後進入了李三的內心世界。
李三同樣在因果樹中沉睡着。
李聞進去之後，看見了頂天立地的李三。
這李三巨大無比，看得人心生畏懼。
爲了適應李三的形象，李聞同樣幻化成了頂天立地的模樣。
李三正在喝酒，而他的酒桌上有很多人。
那些小人分成了兩種人。
一種衣衫華麗，一種衣衫襤褸。
衣衫華麗的人，正在欺負衣衫襤褸的人。
而那些衣衫華麗的人，又會被更華麗的人欺辱。
至於最頂層的小人，李三又會讓他生活在恐懼中，唯恐被人殺死。
除此之外，還有疾病、災禍、衰老。夏天熱的像是蒸籠，冬天冷的像是冰窖。
熱死和凍死，簡直是家常便飯。
桌上的小人都在忙忙碌碌的生活着，每個人都很緊張。
醒着的時候就在幹活，睡着了之後，還要被噩夢驚醒。
李聞看着這些小人，感慨的說了一句：“衆生皆苦啊。”
李三看了李聞一眼，幽幽的說：“是啊，不僅衆生皆苦，大能們也很苦。做了神仙就完結了嗎？頭頂上還有一片雲。”
“這些凡人無知無畏，忙忙碌碌的生活在世上，還有片刻歡樂。但是大能們不行，大能們知道那片雲越來越接近了，所以緊張兮兮，每一秒都很煎熬。”
這時候，酒桌上的小人產出來了大團大團的怨氣。
有小人就把怨氣收集起來，釀成了怨氣酒。
當湊夠一杯的時候，李三就會把酒端起來，一飲而盡。
然後他閉上眼睛，盡情的回味。
五分鐘後，李三對李聞說：“這酒好啊。酒裡面有窮人的痛苦，有富人的痛苦。有貧有賤，衆生百態。”
“我有時候很好奇，一羣註定要死，從出生就被判了死刑的人，爲什麼還這麼執着。”
“世間的一切跟他們有關係嗎？他們只是匆匆過客而已。數十年，一百年的時間，只是彈指一瞬間罷了。”
“這些人獲得了頂尖的權利又能怎麼樣？還不是要死？獲得了巨大的財富又怎麼樣？依然不得不死。”
李聞說：“現在人間的悲觀情緒已經夠多了，不需要你散佈了。”
李三呵呵笑了一聲：“我只是有點同情他們罷了。”
李聞說：“上從我見你的時候，你也在喝怨氣酒。你跟我說，做了富貴人就沒有煩惱了。”
李三笑了笑：“你看見的，是我的空殼吧？那是我在自己騙自己。給自己找一個安全的避風港。”
“這世界上，哪有什麼沒有煩惱的人？無非是煩惱的多少罷了。”
李聞忽然發現，原來李三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悲觀。
李聞對李三說：“地仙找過你了嗎？”
李三嗯了一聲：“他跟我說，錢院長同意了融入因果樹，爲結出因果貢獻一份力量，我也打算效仿錢院長。”
李聞樂了：“地仙也是這麼跟錢院長說的。”
李三笑了笑：“無所謂。反正我活着也沒有什麼意思了。在陰間創造世界，只是我的迴光返照。從那以後，我的心就徹底冷了。”
李三說完之後，對李聞說：“怎麼樣？要進我的內心世界看看嗎？”
李聞笑了笑：“這倒不用了。”
然後，李聞的臉色微微一變，回到了現實世界。
他感覺地仙來了。
果然，幾秒種後地仙出現在李聞面前。
地仙看到李聞之後，淡淡的問：“怎麼樣了？他們兩個融合了嗎？”
李聞乾咳了一聲說：“好像還沒有。”
地仙嘆了口氣：“人間的時間不多了啊。”
李聞笑了：“這和咱們有什麼關係？”
地仙忽然勃然大怒：“怎麼沒有關係？咱們不是人間的一份子嗎？”
隨後，地仙對着李聞一頓爆錘。
李聞：“……”
李聞想要反抗，但是想了想，算了……
現在李聞是在假扮李問，既然假扮，就假扮到底吧。
於是李聞學着李問的樣子，誇張的叫起來了。
地仙打了李聞一頓，然後氣喘吁吁的說：“想辦法，讓他們儘快融合。”
李聞好奇的問：“怎麼融合？”
地仙說：“念力、能量、生機。現在念力和能量有了，只剩下生機了。想辦法找到李聞，讓他融合。”
李聞乾咳了一聲：“那什麼，我和李聞長得挺像的，要不然讓我試試？”
地仙鄙夷的看着李聞：“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你覺得那些能量和念力你能拿走嗎？”
李聞乾咳了一聲：“我也想爲人間出一份力嘛。”
地仙幽幽的說：“不用了，你身上有很多怨氣，我還擔心污染了我的因果樹。”
李聞問地仙：“咱們現在應該怎麼把李聞騙過來？”
地仙惱火的說：“什麼叫騙？”
然後，他又開始狂揍李聞。
李聞只好默默的忍着。
十分鐘後，這一場毆打結束了。
地仙的本體變成了因果樹，這一縷魂魄打人的時候依然很疼。
李聞爲了讓地仙有打人的快感，甚至在捱打的時候，很體貼的弄出來了一些傷疤。
地仙想了想，對李聞說：“之前我們吸收了那麼多大能的生機。李聞都沒有出來干涉嗎？”
李聞說：“好像沒有。”
地仙嘆了口氣：“太無情了。”
他對李聞說：“繼續收集大能的生機吧。”
李聞乾咳了一聲：“那些大能的生機，加在一塊夠嗎？”
地仙說：“肯定不夠。不過你在收集的時候留點手，別把他們吸乾了。”
“讓他們活着，並且有意無意的透露一個消息，就說有一個人，立志要拯救人間，因爲需要大量的生機，所以無可奈何，只能四處竊取。”
“這個消息傳到李聞的耳朵裡面，他應該會有所反應的。到那時候，他就會來查看，然後以他的覺悟，我覺得不需要再勸他了。”
李聞點了點頭：“有道理，以他的覺悟，確實不用勸他了。”
地仙嗯了一聲：“畢竟是錢院長的高徒嘛。”
李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