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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骨在流景面前化爲光點消失, 甚至來不及將他的“定情信物”,那塊玉石人間還給流景!

它在豔骨消失後掉落下來,他真的保管的很好, 它還如初時那般光滑明亮, 也還有...豔骨的溫度!

“豔骨...”流景將玉石緊緊握着, 像是要扣留住豔骨的最後一點溫度。

豔骨隨天命而去, 驚動的不止是東華, 連天帝與老君一衆老仙都紛紛趕來,可終究是來晚了。

高臺旁神仙雲集,爲首的正是天帝!天帝在一衆神仙的前面, 看着背對着他們跪着的流景,支步上前, 伸手按住他的肩頭:“景兒...”

流景回頭, 朦朧眼中看見的正是彼岸花海里見到的老先生:“舅舅...”

天帝嘆氣:“月華走了。”

流景失神的點頭, 看着手中的玉石,豔骨, 這次我能做到!可你何時回來檢查?

......

流景到最後,也沒來得及告訴豔骨自己藏着的那個秘密,其實第一次見他,並不是在九重天的那場盛宴上,他還未誕生時, 他就已經知曉他, 等他長大些時, 流景就已經將他關注, 曾經做過很多偷偷的事, 比如每次溜進紫府都是爲了看他,翻牆這事之所以熟稔, 是因爲用這方法見多了豔骨,送定情信物那時,流景就覺得那幕熟悉,豔骨在荼蘼花樹下,素手摘花,微微一笑,燦如月華,一如初見。

豔骨去後,東華也離開了天庭,只是他不待見豔骨也不敢問他的去向,景池與酒青估計是打開了心結,終於捅破了那層紙,來找他的次數也少了。

天帝舅舅偶爾會找他下棋,更多時候是帶着蒼梧與九歌兩百多歲的兒子與王母騎天馬,逗綵鳳。

他前些時候過來了,臨走時吩咐了聲要多去看看母妃,流景便聽他的話,去了神魔之井。

神魔之井還是舊樣,瓊花瑞草,彩蝶飛舞,瑞鳥盤旋,神樹的葉子一如硃砂紅,有光影在上面斑駁,彷彿它自身就是個光體。

流景沿着小徑步步走到樹下,伸手撫摸神樹的粗糙枝幹:“母妃。”

神樹做出了反應,枝椏伸長將他包裹着,彷彿一個母親在擁抱自己的孩子,樹葉開始喧譁,像是聲聲喊着景兒景兒。

流景伸手抱住神樹枝幹,儘管抱不完全:“母妃,景兒想你。”

神樹硃砂似得葉子貼在了他的臉上,甚是冰涼,流景本是開心一笑,眼淚卻溢出眼角沿着葉子滑下:“豔骨走了,我留在這可好?”

神樹又喧譁,像是心疼像是答應。

流景的後背貼着樹幹滑下,坐在了樹根上,他仰着頭,看着眼前這片彩色天地,彩蝶在瓊花上飛舞,瑞鳥擺動着羽毛光亮的五色尾巴。

流景撿了一片落葉,放在嘴邊輕輕吹了起來,豔骨,我在想你,你知道嗎?

你走那麼快,我還沒告訴你我會想你,這些你該是想不到的,不然怎會讓我一人獨對這漫長歲月...

流景陷入了沉睡!他選擇用逃避來面對豔骨的囚禁!神樹落下的葉子在流景身上鋪了厚厚的一層,人間春去秋來,瑞草長在了他身上,場景像是長在傅信良身上的附骨。

“景兒...景兒...”漫長悠遠的聲音在耳邊迴盪,衝刺着流景腦海的某處。

“景兒,你快醒醒,醒來見見母妃。”

母妃...流景睜開眼,看見的卻是一片綠色,它在上方,依着他身子生長,擺動着軀幹。

“景兒...”

“母妃...”原來他想念他,想念的長了葉發了芽,那等瑞草開出花時,他會回來嗎?

“流景,你還不肯見我嗎?”忽然一道聲音,將神魔之井的沉靜打破,聽見這聲音,流景本能心驚,下一瞬,卻是撥開了重重瑞草,從一堆花草中坐起了身子。

小徑處,一道倩麗身影逆光而站,白色衣裙,尊貴靜雅。

“靜煙...”

靜煙站在那裡,身體筆直:“你可知你睡了多少年?”

流景伸手扶發疼的腦袋,他想不清:“多少年?”

“很久很久了。”她故意不說明確,又道:“你能與我說說話嗎?”

流景點點頭,卻不招呼她過來,也許他們能平靜相處,卻不能回到最初。

“你怪我嗎?”

怪這字不好說,要怪,從哪怪,無論從哪算起來,該怪的都是自己:“你還好嗎?”

靜煙愣了愣,沒想到流景會這麼問:“不比你好。”

“這樣嗎?可我想你過的比我好,這樣,你就不會不快樂。”

“流景...”

“我不怪你。”流景擡起頭,看着她:“可是我不知如何面對你,煙兒,我想與你互不打擾,總有一日,你能忘了過去。”

互不打擾...也是啊,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沒了他不也很好嗎?“好,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流景終於放下心來:“保重,還有...對不起。”

靜煙笑了出來:“想不到我們還能有這時,說了對不起,我們就不再相見了,但是流景,在那之前,有個人你該去看看,還有...再見。”

靜煙轉身離去,那決絕的模樣,果真有魔皇妖后的高傲氣勢,流景將那句再見咽回了肚子,也許這句話,不說比說來得好。

她說的那個人,想來只有他了!

神樹的枝椏伸下,葉子拍在頭上,流景擡頭,看着它道:“母妃,我要回酆都城了,那是莨欒與豔骨的心血,我要回去守護它。”

葉子在頭上又拍了幾下,像是同意了,流景伸手摸樹幹:“您好好照顧自己,空閒時我再回來看你。”

流景起身,朝它拜了一禮,轉身走時,聽見一道聲音從神樹高處蔓延而下:“景兒...”

它說一句話,需要積攢萬來年的靈力,下一次聽它說話,可能流景快老了!

流景回了仙府,越發雍容的書雲見到他,嚇得張大了嘴巴:“仙君你...”

“怎麼了?”流景看了看身上,先前長在身上的瑞草沒了,現下並無異常。

書雲走了過來,兩眼淚汪汪的:“你可知你走了多久?四十年了。”

流景也驚訝,這一睡竟是如此之久:“府中可有大事?”

書雲搖搖頭:“無事,只是...”書雲正想說些什麼,卻被一道身影急衝衝打斷,那身影來的快,一下子就閃到了眼前,嚇得流景差點擡手將他揮走。

“書雲姐姐,我餓了。”身影抱住書雲,親暱的在她身上蹭來蹭去。

再觀書雲,卻是一副無奈模樣:“行了行了,我馬上就去給你做。”

流景端正了身子,正想好好盤查盤查自己府上何時來了個小子時,他卻忽然轉過臉,將流景的話硬生生給逼了回去。

“書雲姐姐,這人好眼熟啊。”

這模樣這心境這語氣,猶如年幼的月華,可他不是月華,他頭上有一對毛茸茸的耳朵,可若不是,又怎會這般相像?

書雲要說的也是這事,可兔兒忽然出現,打斷了她思緒,書雲看向流景,見他灼灼的目光正在兔兒身上,那熾熱的眼神中,彷彿透過兔兒看見另外一人,書雲連忙拉過兔兒藏在身後,給了流景一盆涼水:“仙君,你切莫認錯了人,這可不是月華仙君。”

書雲的當頭棒喝果真管用,流景忙收回視線,歉笑出聲:“抱歉。”

這真不是月華,月華雖然天真,卻不會像他這般無邪:“我記起你了,你是把我買了送給豔骨哥哥的人。”他在書雲後面,探出頭問道。

他這話把流景的思緒勾到景鈺那一世,要說他真買過什麼給豔骨,除了吃進去的糖葫蘆,也只有那一世送的那一隻兔子:“你是...兔子?”

兔兒走了出來,點點頭:“原來你是神仙。”

呵呵呵呵...“何以你會長成豔骨模樣?”

兔兒抖動着兩隻耳朵,笑眯眯道:“我喜歡豔骨哥哥。”

流景一怔,這是爲自己買了個情敵回來嗎?

書雲看見流景面色不對,連忙道:“相由心生,兔兒跟着月華仙君久了,沾了月華仙君的仙氣,時日長了就成精了。”

流景倒是忘了,豔骨可是天神,他若真要養一隻兔子,不把人家養成精纔怪!“既然他餓了,就去弄點吃食給他。”

想當年,他還與豔骨商量怎麼養他,豔骨沒食言,他甚至將他養成了精!

“仙君可要吃點什麼?”

流景擺擺手:“不用了,我回來吩咐點事,待會便回酆都城。”

“仙君你...。”

“在那清靜些,免得觸景生情。”

書雲嘆口氣,看着流景落寞而走,只要你心裡惦記着他,在哪不是想念,又何必爲自己找藉口?

“何以你要跟着我?”雲頭上,流景望着一旁天真無邪的兔兒有些頭疼,誰能猜到他竟然不願待在天庭要隨他去酆都城。

兔兒撲閃着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因爲是你把我買回來的。”

這藉口...“可我將你送給豔骨了,你大可待在天庭,好好修煉,以後混個兔兒神做做。”

兔兒立即否定:“豔骨哥哥不在了,狐禾哥哥也走了,我只能跟着你。”

原來狐禾也不在天庭...流景望着前方,不再說話。

兔兒見他忽然沉默,想來是自己不小心觸碰到他的傷口,於是軟下語氣認錯道:“對不起,我讓你傷心了。”

流景不自覺笑了笑,擡手摸他的頭:“不怪你,是我放不下。”

再臨酆都,已不知是何心境,是忐忑,懷念,還是平靜,或許種種都有,月華樓前,彼岸花妖冶,竹林成海,陰風徐徐間,聽見的是一首動聽曲子。

流景站在月華樓前,擡頭望着那匾額時,仿若在跟前不是實景,而是虛像,安靜的讓人不忍打破!

“月華樓...這是豔骨哥哥的宅子嗎?”兔兒在身邊歡聲雀躍。

流景卻心內糾結:“是他的...”

兔兒蹦躂着腳步入內,看見那片盛開的荼蘼與紅蓮時驚訝出聲:“酆都城也能種荼蘼花嗎?我一直以爲只有天上纔有。”

“嗯。”它還謝過一回。

流景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時,又聽見兔兒歡呼:“狐禾哥哥。”

流景雙眸瞬間睜大,狐禾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