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娘離去後,青衣閃入了書房中,平靜似水的向溫鬱稟告他所見着的事兒。
一切都如他所料。
黑娘子當真是做了不該做的事情,看來是他平日裡太過放縱他們了。
“她現在人在何處?”溫鬱森冷的開口言道,目光中含着讓人望而生畏的威嚴。
青衣卻依然淡然,可見其功力深厚。
他緩緩的開口道:“正追着洛姑娘去尋找端王。”
溫鬱脣角微勾,盡是冷笑。
她以爲這般將功補過就可以了?當真是太不把他這個主子看在眼裡,若非眼下還需要用到她,她的魂魄早已消失在這三界之中,還能夠如此逍遙?
“由着她去追,但是一旦發現她回來,勢必讓她回來找我。”
“是!”青衣恭敬的回道,忽而又想到了一件事情,微有踟躇,卻還是開了口,“先前林姑娘去了玉虛宮。”
話落,溫鬱不由得蹙起眉頭,好久掀脣而語:“我知道了。若是有其他消息,記得當即來報。”
青衣頷首,視線掠過溫鬱的面孔,終是退了出去。
該說的都說了,至於怎樣,也不是他能夠所爲。
只是,他覺得有些許對不起這青玉。
畢竟那丫頭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再者那麼多日的相處,她的身影已然不自覺的進駐在他的身體裡,他隱隱覺得有所不安。
青衣仰首望了眼藍色如洗過的天空,淡漠的神色中流露出一絲情愫,不淺不濃,卻也是萬分深刻,讓人見着了就無法忘記。
他沒在溫府多做停留,當即消失在這兒,前去那充滿着歡聲笑語的小院子裡。
他聽到了很多事兒,但他還是自私了些許,並未全然告知於溫鬱,他不想讓她受到更多的傷害,僅此而已。
而且,他也知道,這小院子裡的人似乎都是高手,怕早已察覺到他的存在,那些話也未必全然是真。
青衣靜靜的盤坐在枝葉繁茂的大樹上,視線幽幽的望着小院中的那一抹身影,一會兒跑進屋子,一會兒跑到院子裡,也不知道是在瞎忙碌什麼。
“跑得這麼快,就是早些滾來看她?”
不知何時,紅衣出現在了他的身邊,瞧着那一抹看似歡快的身影,和身旁之人專注的眼神,神色瞭然。
只是,他們之間註定是不可能的。
“你不覺得是枉然嗎?”紅衣見他只淡漠的忘了自己一眼,接着開口道,“你們終究是站在敵對面,若非……”
ωωω¤tt kan¤c ○ 青衣再度收回視線,幽幽望向紅衣,眼前之人是與他一併長大,也明白他所言是真,只是……
只是……再怎麼想,他也只能這麼看。
秋風劃過,吹得枝葉颯颯作響,帶來一絲涼意。
沉默半晌,青衣雙脣微啓,聲音很是輕淡:“我知道。”
紅衣聽出他似雲淡風輕的話語中,攜帶着淡淡的憂愁。他擡手拍了拍青衣的肩膀,安慰道:“知足吧,至少也讓你體會過什麼是愛的滋味,不像我……”
“你沒有嗎?”青衣神色中流露出一絲鄙夷的
神情。
紅衣摸了摸鼻子,訕訕笑笑,在青衣身邊坐了下來:“那些不算,我雖風流卻也不下流,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那是誰一出去,就有一堆女人追在身後,問你討情債?”
“那是意外,純粹只是意外而已。”紅衣趕緊的辯解道,心下卻是暗歎,沒想到這些個事兒他都知道,以後做事兒看來得避開他了,要不然一世英名就要會在青衣的手中了,想他如此風流之人,怎得可以留下下流之名呢。
青衣再次望向那跑到院子裡,四處跑動的身影,先前瞧着她那麼安靜的住在萬霧山上,還以爲是個安靜斯文的姑娘,但後來見得次數多了,才發現安靜斯文也不過是於陌生人而言,在熟人的面前……
一不小心,他就淪陷在她那俏皮的身影中。
“別看入迷了。”紅衣捅了捅他的腰肢,“主子可是讓你來監視他們。”
“我知道。我這不是正在監視他們嗎?”青衣輕描淡寫道,“我的視線一直在下頭,你敢說我沒有嗎?”
紅衣嘴角輕抽,有,絕對的有,這監視得非常好,非常妙啊。
但是……
他還是要提醒下青衣,於主子而言,這林姑娘怕也是主子心頭上的人,不然怎得會有那麼纏綿的一幕。
不對,應該說主子眼裡有她,雖然說有點像單相思。
“她是主子的人,你還是看看就好。”
青衣笑笑,搖頭道:“她不是誰的人,她就是她。主子只是想要得到她而已,她於主子而言,不過一個容器。”
紅衣挑眉,從他話語中聽出了些許東西,容器?
青衣好似沒有察覺到自說漏嘴一般,繼續道:“主子心頭上有人,而正是因爲那個人纔有了那麼多的殺戮。”
紅衣驚愕,甚是沒想到如此,但依然有疑惑,究竟是怎樣的人,怎樣的情會讓主子不顧宿命,不顧一切,顛覆三界?
“很深的感情,是不是?”青衣回頭望了眼滿眼驚愕的紅衣,“正因爲如此,我才一直留在主子的身邊。”
不是因爲束縛,不是因爲命令,更不是什麼契約,而是他知道主子的情深,若非當年有人阻攔,若非愛過滔天,又怎得會如此?
他終歸是同情主子。
紅衣脣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果然啊,在你我之間,主子更信任的是你。”
青衣但笑不語,事實究竟如何,除卻主子……不,怕是連主子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更信任誰。
“你怎得有空來這兒?難不成任務都完成了?”青衣轉移話題。
紅衣聳聳肩膀,聲色中頗有些無奈:“怎麼可能,那任務……有些下不了手。”
青衣眉頭微擡,露出一絲不相信:“你也會下不了手?”
紅衣輕嘆一聲,視線飄忽不定:“怎得只允許你動情,就不允許我不敢再下狠手,心中有善念了?”
“允許,當然允許。只是你那樣的事兒,怕是更不好與主子交代,不是嗎?”
“是啊!”紅衣又是一長嘆,好似全然不在乎自己此刻是
坐在他人家的大樹上,怕是稍有功夫的人就能夠發現他,尤其是他那身上妖豔的紅衣,在這綠葉之中是多麼的顯眼。
“所以我來找你幫忙。”
“你們兩個給我滾下來。”一道聲響從不遠處傳來,一抹綠色身姿站在大樹之下,叉着腰,仰着頭緊盯着他們兩個,而這人就是青玉。
這兩天來,她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盯着她看,這會子她終算是知道是什麼人。
那一抹紅衣,着實太過耀眼,若是想要監視她們,也該是藏得好點,這會子沒藏好也罷了,怎得說話之聲竟是如此之大,當真以爲她們這些人是聾子?
紅衣眉眼間流露出一抹邪笑,似笑非笑的望了眼青衣。
青衣當下明白,紅衣剛纔的用意。
就是想要青玉注意到他。
好幾次他想提醒紅衣說話莫要那麼大聲,但終究沒來得及說出口,尤其是那嘆息聲,真是夠響亮,就是在告知她們,這大樹上呆着人。
“還不下去?”紅衣見他一動不動,不由道,“難不成你以爲她只是隨口說說?”
“該下去的是你,你以爲他是發現了我嗎?你不覺得你的衣服太過耀眼了嗎?”青衣反問道,“我先走一步了,你且在這兒好生帶呆着。”
“喂,你……”不等紅衣將話兒說完,樹枝微微晃動了下,青衣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眼前,一片樹葉悠哉悠哉的飄落,落於樹下人的手心上。
青玉擡手望着茂密的樹枝裡,那一抹耀眼的紅,開口喊道:“紅衣,你在上頭偷偷摸摸做什麼,還不快下來,莫不是以爲我打不過你?”
紅衣眉頭挑起,身子一躍,穩穩的露在青玉的面前,垂眸望着眼前面色紅潤的青玉,暗歎,幾日不見這丫頭長得越發的水靈了:“青玉丫頭,這些日子可是想我?”
說着,他擡手向着青玉伸去,欲捏她的臉蛋。
青玉身形微閃,躲開了那隻鹹豬手,眯着眸子望了他一眼,又向着他身後找尋了番,眸間流露出一絲失望之色,一閃而過,她淡漠的開口道:“你在這兒做什麼?”
“你說呢?”紅衣笑着反問道,似笑非笑,“你是在看那青衣嗎?他走了。”
青玉柳眉小蹙,果然如此。
剛纔他們在樹上說得話,雖不是很清晰,但她明白還有另外一個人,而那個人,不用多猜,她就知道是誰,只沒想到他會離開的這麼快。
“怎得,是你們主子讓你們來監視我?可是有發現什麼好事兒要發生?”
“這……你還是去問那青衣的好,我不過是路過,僅是路過而已。青玉姑娘,最近還是莫要着急的好,或許會有意外收穫。”
“什麼意思,你把話說得清楚些許。”青玉看着紅衣笑意甚濃的模樣,滿眼狐疑。
紅衣依然笑得很是神秘,側首望了眼枝繁葉茂的大樹,丟下一句話便是在青玉的疑惑中消失不見。
“是好事兒,是你們都想要知道的事兒。莫急,莫急!”
青衣不敢說的話,由他來說,或許也挺不錯。再者至少爲各自拖延了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