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姑擡起頭,眼神裡竟然帶着幾分冷酷,她冷冷一笑:“幾位姑姑說的對,我也是這麼想的,國華現在沒有能力繼承我們胡家,而以後有沒有這個能力還不好說,我們總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胡國華一個人身上,萬一有點閃失呢,胡家的興敗不能只讓國華來扛。
我兒子沈國傑也有胡家的血統,雖然是外姓,有些不合胡家的規矩,但到了這一代只有國華和國傑這麼兩個孩子,只怕胡家的選擇本來就不多,所以我建議,把國傑也作爲胡家繼承人的候選人之一。”
三姑的話一出,我們都呆住了,我看了看錶哥沈國傑,沈國傑也是一樣的茫然與驚訝,我奶瞪着三姑,若是目光可以殺人,只怕她已經把我三姑殺死無數次了。
“確實不合乎規矩,就算國華身子弱,好歹是我們胡家的直系血脈,胡家怎麼能讓個外姓的孩子來繼承。”三姑奶說。
“對啊,如果國華學不了胡家的法術,莫不如干脆讓他抓緊時間生幾個男娃出來,好讓我們這些老傢伙有生之年看到點希望。”四姑奶符合着三姑。
而七姑奶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笑嘻嘻地說:“我和你們的看法不同,國傑這孩子不錯啊,雖然是外姓,但怎麼也有我們胡家一半的血統,再說了,可以讓國傑歸到我們胡家麼,讓他改個姓不就完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世代在變遷,我們也不能總守着胡家的老規矩辦事啊,時間長了我們都被這規矩束縛住了。”
三姑沒說話,只是拉了拉身邊的沈國傑,可這會兒沈國傑也是已經傻了,呆住半天也沒吐出一個字。
我奶見局面有些被我三姑帶進去了,就趕緊中止了這個話題:“這件事我說的不算,各位小姨子只怕也沒誰能說得算,還是要從長計議。”
七姑奶笑了起來:“嫂子,你說的對,我們說的都不算,唯一算的恐怕只有犬神黑子了,這個月十五是黑子的祭奉之日,到時候我們再讓黑子識一次血不久行了,如果你家國華能順利通過黑子認血,那我們就無話可說了,要是通不過……呵呵。”
這個時候船來了,三位姑奶上了渡船,岸邊只剩下了我奶、我三姑、我和沈國傑。
渡船開遠一些了,我奶回過頭,冷冷地看着我三姑:“行啊,翅膀硬了,剛當上元老就有這氣魄了啊。”
“媽,您老了,而且又是癌症晚期,活不了幾天了,您能護得了國華一時,能護得了她一輩子麼?說句不好聽的,當初大哥死的時候,我就和你提過我想當胡家的大當家,是你說胡家從來沒有讓女人的當家的規矩,哼,可是您自己不還是霸佔了這位置幾十年麼?
現在我老了,您也要死了,風水輪流轉,也該我們家說得算一回了,不管你是恨我還好,怨我還好,我一定會把我兒子推到胡家繼承人的位置上。”
“你……”我奶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你是不是一直期盼着我死呢啊!”
“媽,我畢竟是你的女兒,當然希望你,長命百歲嘍,只怕是你自己堅持不到那個時候,國傑,我們走。”
三姑和沈國傑踏上了來的渡船,也沒讓一讓我奶,轉身離開了。
三姑一走,我奶就捂住肚子,臉色煞白,我和黃子花趕緊攙扶住我奶,我奶掏出兜裡的止痛藥連吃了兩粒,我原本以爲她會站在岸邊對我三姑破口大罵,可她最後只是看着湖水,一言未發,眼裡掉出兩滴熱淚。
“奶!”
“沒事,我們走吧。”
我們三個回去了,回去了路上按照規矩,我奶去壓了靈車,我、黃子花和沈國傑坐了一輛車,沈國傑開車。
沈國傑一上車表情就很尷尬,他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華子,你別怪哥,哥也不知道這件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媽,想一出是一出,啥事都不可能和我打招呼的。”
“我點點頭,我明白,哥,沒事,我都知道啊,咱倆從小一起長大的,就算你不和我解釋這些,我也都明白。”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我媽今天突然跟我說這些,也給我嚇了一跳,你說從小到大,誰不知道你是胡家的心頭寶啊,我從小到大想的都是如果你當了胡家大當家,就肯定會罩着我,這樣我就啥也不用幹了,頂着胡家的名聲,泡點妞,過着我的大少爺的日子得了。
我也沒想到,咱倆如今會站到這種對立面上。還有那個什麼黑子認血,我想想黑子那條該死狗就恨得牙癢癢,要不是它是全身,我估計我早把它給燉了。”
聽着沈國傑的絮叨,我心裡有些煩躁,懷裡抱着大姑奶的遺照,想着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感覺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但我也怨不得三姑,三姑在我奶手底下也壓抑了很多年,以前聽我小姑說起過,三姑是個心特別高的人,從小我爹若是修煉,她一定要比我爹修煉的更刻苦,她知道她當不了胡家大當家,因爲她的女人,但有着女兒身不是她的錯啊。
我爹死了之後,我三姑也有過很多想法,她是心高氣傲的人,也想過讓我們胡家在八小家族裡揚眉吐氣,只可惜沒人看得起她,大家見到也只是淡淡地說,胡家三小姐啊,年輕有爲,只是……
我三姑每每聽到這樣的話就會越發地恨。
我小姑也說過,我奶之所以壓着我三姑,也是知道她這種爭強好勝的心,怕把我們胡家帶入危險的境地,所以我爹死了之後,雖然我三姑一再提出要接替我爹來管理胡家,她甚至說自己可以終身不嫁。
但還是被我奶給一票否決了,這些年她過的不算如意,三姑父人比較老實,什麼事不能替她做主,而我表哥就是個花花公子,外表光鮮,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看向窗外,陽光灑在樹林裡,金燦燦的,很好看,我腦袋靠在車窗上,起來的太早了,我一身疲憊,再次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