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撩開被子,用乾淨的布子沾了熱水輕輕擦拭着,把那些血跡清理乾淨。
看着原本活蹦亂跳的她病怏怏的躺在,意識不清,痛苦的皺着臉,北冥炎就覺得心裡難受。
他恨自己爲什麼沒那麼強的能力,爲什麼連他的主人都保護不好,爲什麼讓她屢次受傷,這次還差點丟了命。
倘若,要不是他及時發現,她一個人意識不清的呆在這裡,無人問津,肯定會沒命的。
擦拭乾淨之後,把一些藥粉灑在她的傷處,然後小心的幫她包紮好。
摸摸她的額頭,還是燙的要命。北冥炎沒辦法,拿溼布子幫她冰着額頭,自己跑出去找了一個無人的地方幫她煎藥。
一連幾天,北冥炎眼睛都沒有合,就在旁邊寸步不離的照顧着她,直到她的燒慢慢退去。
他很擔心,看到她昏厥的樣子,他很難受。
輕輕摸着她掛着淚痕的臉,看來,現在,他已經死心塌地的把她當作自己的主人了呢。
鍾離小杉從昏迷中醒來,看到牀邊的北冥炎一臉疲憊,聲音沙啞:“我還活着。”她還以爲自己死了呢,呵呵,在這個地方,又得受他們折磨,她不要,那樣,倒不如死了好了。
看出她那自暴自棄的想法,北冥炎拉着她的手,一臉威嚴:“小杉,你聽好,我是鬼王,就算你死了我也要去地府把你拉回來,所以,你不能死!”
鍾離小杉咧着嘴笑笑:“好,我聽你的,我要活着,我要離開這裡。”
***
太子書房。
鳳崎舞坐在椅子上拿起摺子,卻無論如何也看不下去。一連幾天,他的心情都很煩躁。
閉着眼睛靠着,想起那天她用倔強痛苦的眼神緊緊盯着他不停的咬着牙問:“你憑什麼打我!”
想到她慘白的小臉兒,憤恨的表情,想到她最後暈厥過去的那一刻……他就覺得頭都大了。
這幾日,上官漣月來找他,他也給回絕了。
他現在心裡很亂很亂,他不想承讓,他是擔心了,他是不忍心了,他是……
不會的,那個女人有什麼好,他不過是在可憐她。
只是……鍾離小杉的臉一直浮現在他眼前,害怕的,慌張的,調皮的,耍賴的,撒謊的,還有,憤恨的……揮之不去,如影隨形……
忠誠如七月,老早就看穿了太子爺的心思,看他那般糾結難受,便輕聲道:“太子爺,小杉姑娘身受重傷,無人問津,恐怕這樣下去,捱不過幾日,倒不如去看看吧。”
七月的話一出,鳳崎舞的身子就陡然一僵。是啊,她身受重傷,他只是下令把她送回去,卻沒有說找人給她診治。她得罪了太子妃,恐怕整個府裡,沒有人敢去看她,這樣下去……
這樣一想,鳳崎舞終於忍不住狠狠的把書桌踹翻:“去看看!”一臉擔心且陰冷的往鍾離小杉的房間走去。
***
“北冥炎,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呆在這裡。”鍾離小杉拉着北冥炎的手,一臉懇切的說。
北冥炎也無能爲力,只得暫且安慰:“你好生養傷,等傷好了,我帶你離開。”
正在這時,門被推開了,有人來了。
居然還有人記得她,來她的房間,恐怕是看她沒死,想要來整死她的吧。
鍾離小杉一臉防備的裹緊被子,緊緊盯着門口,想要看清楚來者是誰,倘若她真的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他的!!
鳳崎舞高大英挺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外面的陽光照進來,把屋子裡照亮了。
一看到來人,鍾離小杉頓時瑟瑟發抖,拱在被子裡,哆嗦着說:“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鳳崎舞一點點走過去,聽到腳步聲,鍾離小杉反而更加抖得厲害,情緒失控:“你走!你不要過來!你這個壞人!你這個惡魔!”
看來,他的擔心是有些多餘呢,她居然還有力氣在這大喊,在這罵人。
鳳崎舞的走近,讓北冥炎被迫移到一邊,他身上那道白光,甚至逼得他睜不開眼睛。
鳳崎舞走近,揪起被子一角,鍾離小杉雖然抓的緊緊的,畢竟身上有傷,渾身無力,沒一會兒,就被迫露出了腦袋。
看着她眼眶紅紅的,一臉慌張害怕,鳳崎舞忽的在心裡苦笑,這麼怕我麼?
然後繼續把被子往下拉,一看他要拉下被子看自己的傷處,鍾離小杉登時就受到驚嚇般的掙扎着推着他:“你別碰我!別過來!!”
過分掙扎帶來的後果就是本來趴着的,一不小心屁股給重重的挨在牀上,鍾離小杉登時疼得就差點又暈過去,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鳳崎舞趁機一把把被子揭開,看她下面正光溜着,把她身子給掉過來,看了一眼傷處。那血肉模糊的傷口確實被打得慘了點,看到這傷口,他才覺得,府裡的那羣下人下手確實重了點。
好在傷處沒有感染,還有處理過的痕跡,看來,她生命力很頑強。
鍾離小杉趴在牀上,側着臉哭的傷心,這混蛋,不僅打傷她,還看她身子,她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看到她並沒有生命危險之時,鳳崎舞那原本煩躁的心才稍稍輕鬆一點,幫她蓋好被子,什麼也沒有說,出去了。
不過,不一會兒,就有太醫來幫她診治了。
鍾離小杉被逼無奈的又被第三個男人給看了,她真的想一頭撞死算了,幹嘛打了人還這樣羞辱人啊!
在牀養傷這幾天,每天,都有太醫房的夥計來給她送煎好的藥,一日三餐也有人準時送來。
鍾離小杉雖然稍稍好了一些,卻還是屁股痛的連下牀走路都困難。
一開始,每次上茅廁時,都是北冥炎攙扶着她去,她一臉不樂意的在裡面呆着,北冥炎則一臉什麼也沒看見的樣子看着其他地方。
後來,鍾離小杉乾脆小手一揮:“你別跟着了,我自己去!”
讓一個男的在旁邊服侍上茅廁,真是有夠不爽。北冥炎知道她是害羞,可也是因爲擔心她才陪她去的。
見她態度堅決,只好在一旁看着,她慢悠悠的爬下牀,扶着牆,一點一點的朝茅廁走去。
正走到院子裡的時候,齜牙咧嘴的一隻手護着屁股,一隻手託着牆,一點一點的挪動。不經意間擡頭,卻見鳳崎舞正站在門口,後面跟着七月,不知道站在那裡多長時間了。
鳳崎舞的目光,一直緊緊盯着自己。
鍾離小杉心裡一慌,冷哼一聲,掉過頭,扶着牆趕緊緊走幾步去茅廁,她纔不要他看自己笑話!
走的太快,一不小心,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上,還牽扯到了屁股上的傷,忍着劇痛,慌忙朝茅廁走去。
從茅廁出來之後,也當作沒看見他們,繼續回房間休息。
他太子爺擔心她的傷,好不容易抽個時間來看看她,這小丫頭還和他慪氣當作沒看見。
鳳崎舞嘴角抽搐,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憤怒呢還是該憤怒呢。想他太子爺的面子,誰敢不買賬。
可看到她那笨手笨腳的樣子,他就覺得,自己的心裡,有點被柔化了。
搖搖頭,走了。
鍾離小杉現在每頓吃的很多,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要吃光。因爲她知道,鬼節快要來了,她必須快點好起來,她要養足精神去鬥那千萬妖魔小鬼。
北冥炎則是一臉擔憂,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她傷成這樣,真正到了那一天,她應付的過來麼?
七月十四日。
太子府所有的人都在偏僻角落裡,祭祀自己死去的親人。那天晚上,所有人早早就回了屋,怕招惹上不乾淨的東西。
經過鍾離小杉裝神弄鬼那件事之後,上官漣月也怕死去的花伶會真正來找自己報仇,便吃齋唸佛一天,以此來懺悔,希望超度她的亡靈。
只有鍾離小杉,在院子裡,一刻都不敢停的等候着,等候着夜幕降臨,那些鬼魂來找她。
因爲她知道,縱使她不來等他們,他們還是會去找自己的。
北冥炎陪在她身邊,和她一起等着。
夜色降臨,四周一片安靜,偶爾傳來一兩聲詭異的叫聲。或許很多人以爲是風聲,但實則,是那些東西大批大批涌出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