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點燃着菩提淨香,那淡雅的香氣讓人感到一種自內心的寧靜。張敏盤膝坐在禪房之中,雙目微微的閉攏,神情顯得格外的祥和,寧靜
炎黃曆二一五零年,是極爲不平凡的一年。經過了數年的隱忍,在張敏和衛宏兩人的聯手策劃下,逐漸的控制了升龍外部的局勢。先,楊陵的北地兵馬司十五萬鐵騎在古綸河畔,與閃族主力交鋒,雙方動用兵力總和過三十萬。三天鏖戰,雙方不分勝負,就在戰況膠着之時,楊陵右翼突然退卻,引得閃族主帥仉督翔翔引兵出擊,而楊陵主力卻在這個時候突然轉移,自左翼突進,從橫面截擊仉督翔翔的大軍,同時原本退卻的右翼主力卻在這個時候反撲上來,本來做爲策應的奇兵,卻成了正面攻擊的正兵。被切斷了的閃族鐵騎雖然依舊頑強抵抗,但是無奈尾不能響應,被強悍的北地兵馬司截成了數段,十萬大軍在一日內潰退至江龍草原。而閃族主帥仉督翔翔在此役被俘,雖楊陵有心放過他,但是十幾年的仇恨已經讓雙方積攢了無數的仇恨,仉督翔翔被衛宏一紙命令,斬殺於古綸河畔。
雖然閃族仍未臣服,但是此役之後,閃族的力量受到了極大的打擊,無力再次南進。閃族可汗伯賞天月,在呼言瑪隆山下立下血誓,不洗刷此戰敗績,閃族絕不罷休同時他在豹泉飛瀑的神殿之外,在閃族歷代死去英靈的注視下,拜中原人向清宇爲閃族三軍統帥,自伯賞天月以下,凡不聽從向清宇將令者,向清宇皆可先斬後奏,不需向伯賞天月請示……
這是閃族在千年之中第二次任命一箇中原人爲他們的統帥,而第一個,就是他們的驕傲,天嵐帝國一代雄主,魔神司馬嘯天的妻子,樑湛。更有甚者,伯賞天月在任命了向清宇之後,同時宣佈取消閃族的農奴制度,所有的農奴成爲了自由之身,這意味着更多沒有任何身份的有才之士,可以在閃族效力當然,這個命令初布時,許多的閃族貴族並不同意,伯賞天月親自前往族中最大的幾家貴族遊說,取得了谷深、墨哈和晉楚三大世家的支持,向清宇更是以鐵血鎮壓,在一個月的時間,盡殺閃族六家反對貴族,使得閃族草原無人再敢反對伯賞天月的決定。鐵血統帥,是閃族人對向清宇的尊稱
雖然明知道閃族依舊是帝國最大的危害,但是古綸河一戰,北地兵馬司同樣傷亡慘重,數萬名將士葬身古綸河,楊陵也無力再行對閃族動攻擊。於是兵退通州一線,全力戒備,等待着下一場大戰的到來……
不過,至少現在閃族已經不可能再對帝國造成威脅了當接到了楊陵的捷報之時,衛宏開始大肆的宣揚,向天下百姓證明衛氏一門依舊是真命天子。同時,他開始了對朝內的一番清洗,先遭到清洗的就是樂清河的親信嫡系,天門關總督郎越峰衛宏一紙調令,將郎越峰調回京師,封了一個二品龍虎將軍草草了事。看上去一個四品的總督升爲二品將軍,這是皇上天大的恩寵,但是明眼人一眼看出這種明升暗降的把戲……
同時,衛宏更是任命了一批士子於朝堂之上,原先那些功勳元老的後裔門,都被踢出了朝堂。這一下更是惹惱了許多人,他們紛紛向張敏抱怨,要求恢復自己的爵位等一系列他們原本應該享有的特權。
當然,這並不是最主要的衝突……
如今的升龍帝國,原來最爲兇險的兩塊,北部的閃族和西南的羌人。現在閃族已經銷聲匿跡,而羌人也臣服於朝廷,更有風城一線天險相阻,使得羌人的東進更無可能。而安西八部親王在衛宏這些年的強力打壓之下,也漸漸的不在騷動。江南楊陀,雖然依舊招兵買馬,大肆的展自己的勢力,不過在衛宏的懷柔手段之下,早年的一些怨言也漸漸的平息,至少在數年之內不會再有危險。
所有的隱患至少在表面上已經平息了,那麼唯一還能夠對衛宏造成威脅的,只有手握天下兵馬大權的忠勇王樂清河
對於這兩個人,張敏一直不知應該如何處理。原因很簡單,一個是她的兒子,一個曾經是她的情人,更是幫助自己登上太后之位的朋友。從內心而言,張敏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但是隨着兩人之間的矛盾加深,樂清河與衛宏雙方已經到了無法調和的地步。在月初更生了兩次對衛宏刺殺的事件,這更讓張敏感到頭疼。看那情勢,似乎是樂清河指使人所爲,但是張敏心裡卻十分明白,樂清河絕不會對衛宏有任何的舉動,只要自己還在世一天,樂清河就不會,也不敢對衛宏有這樣的舉動。但是放眼滿朝文武,除了樂清河之外,再也沒有人能夠有如此大的勢力,竟然敢指使宮中侍衛對衛宏動刺殺……
想起那兩次刺殺,張敏就感到有些恐懼。那刺客的行動簡直是天衣無縫,如果不是飄雪在,而衛宏手中的刻刀又是神出鬼沒,那麼很可能現在自己已經要白人送黑人了這一次自己出宮來,其實就是想要找個地方好好的想想,想想這裡面的各種玄機。張敏隱約有一種預感,帝國如今面對的危機,可能是自己從來沒有碰到過的
來到了臥佛寺數日,焦慮的心在佛光的籠罩之下,逐漸的歸於平靜。每日聆聽禪堂中那悠遠深邃的佛語聲,張敏似乎感到自己從紛雜的線索中,找到了一些頭緒。但是究竟是什麼,她還不是十分的清楚,但是有一點她可以肯定,那就是這兩次針對衛宏的刺殺,絕不是樂清河所爲……
原因很簡單,第一,樂清河看在自己的面上不會動手,第二,如果樂清河要動手,那麼也不需要如此勞動。升龍帝國雖然已經平靜,但是衛宏所能夠掌控的兵馬只有兩塊,那就是通州的北地兵馬司和風城一線的衛恆所屬。
北地兵馬司如今剛經歷了一場大戰,元氣大傷,即使要有所動作,也很難對樂清河造成威脅,而衛恆麾下的二十萬羌人鐵騎,更是遠水無法解救近火,先不說那上萬裡的距離,但是要經過江南和蘭婆江,就要耗費無數的氣力,即使一路打下來,也是疲憊之師,試想樂清河又怎麼會對這樣一支人馬恐懼?兩下相除,那麼樂清河手控中原五十多萬的大軍,如果要想對衛宏不利,揮師急下,衛宏如何能夠對抗?所以樂清河絕不會玩弄這種刺殺的把戲,那麼在樂清河的身後,一定還有別的人在暗中蠢蠢欲動……
那麼是誰呢?楊陀當其衝,最有嫌疑。此人麾下也是雄兵數十萬,而且野心勃勃,才能出衆,他很有可能;安西八王,也是有可能的,這些皇子從來沒有對衛宏臣服過,而且屢次違抗朝廷的旨意,其心意已經明瞭;第三,就是閃族,他們想通過刺殺衛宏,來達到攪亂帝國的勢力,從而贏的更多的時間,也是有可能的;那麼第四呢?第四應該就是風城,張敏並不是不相信衛恆,相反自從六年前在京城會面之後,張敏對衛恆徹底的放棄了戒備,甚至心中有種過了對衛宏的喜愛。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天曉得衛恆心裡又是怎麼想?上次入京使得衛恆武功全廢,他心中是否會有所嫉恨?這可是很難說如果是的話,他遠在風城,手中又掌控了羌人鐵騎,如果有心人暗中挑唆的話,很有可能會對朝廷產生不滿,甚至對衛宏生出背叛之心……
一連串的問題,讓張敏日夜不得安寧,她索性每日靜坐禪房,耳邊聽着祥和的禪音,希望能夠藉此來生出一些智慧。
突然間,張敏睜開了眼睛,就在方纔的剎那之中,張敏心中產生了一種難以形容的驚悸。那種感覺來的十分突然,絲毫沒有半點的前兆,但是卻讓張敏感到一陣心驚肉跳是什麼原因?張敏有些感到不安了……
“飄雪”張敏突然大聲的喊道。
禪房的木門輕輕的推開,從門外走進了一個絕色少女。在燭火的映照下,一身雪白的長衫,更讓她顯出一種凡脫俗的意境……
跟隨張敏六年的飄雪,已經長成了一個絕色的美人,不知道有多少的王公貴族向張敏提親,但是都被張敏和衛宏婉轉的拒絕了。他們心中都明白,京城的那些白麪生,或許有些不凡,但是又怎比得飄雪心中的那個人?
飄雪足不點地,飄然而入,六年的風雨,讓她已經不再復當年初入京城是的稚嫩,臉上依舊帶着靦腆的笑容,但是眼中卻閃爍着一種睿智的光芒。她走進禪房,來到張敏的身前,躬身剛要施禮,張敏將她攔住了,“飄雪丫頭,哀家和你說了六年了,我們娘倆在一起的時候,不要那麼多的繁瑣禮節,你就是不聽”
微微的一笑,飄雪輕柔的說道“太后,您這樣說是您老人家對飄雪的喜愛,但是外邊的人看到了,會說飄雪沒有規矩,而且還會說您教導無方。嘻嘻,飄雪自己被責罵沒有什麼,但是累得太后您老人家被牽連,那飄雪可是不敢”
張敏笑了,十分開心的笑了,“你這個丫頭就是嘴甜,呵呵,哀家這幾年笑得次數,可能比入宮以來的次數都要多,呵呵”
“太后,您找飄雪有什麼事情嗎?”
“這丫頭,哀家這剛一叫,你就進來了,是不是又沒有休息?”張敏沒有立刻引入正題,而是語氣中有些責怪的對飄雪說道。說着,她將飄雪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下,臉上露出了心疼的神情。
“嘻嘻,太后,您老人家要做老佛爺,那麼飄雪也想跟着您沾點光。您不讓飄雪在禪房中,那飄雪就在外面守着,一來可以伺候您,二來嘛,透着這一扇門,也可以偷點道行”
“哈哈哈”張敏笑得有些合不攏嘴,摟着飄雪笑着說道“丫頭呀,你這兩年可是長進不少,呵呵,再過些日子,哀家就要把你送回風城了,想起來真的有些不捨的,呵呵,你走了,再也沒有象你這丫頭這麼體貼哀家的了”
“太后,飄雪也捨不得您呀”飄雪眼中流露着濡沫的光彩,低聲的說道。
“呵呵,別逗老婆子開心了,你這丫頭,如果不讓你回去,你又要擔心那個小猢猻在風城胡作非爲了,呵呵,那小子現在可是身邊還有一個東海的美人呀哀家就是害怕你的小醋罈子給打翻了……”張敏笑着打趣道。
“太后……”飄雪如玉一般的臉頰頓時通紅,螓幾乎埋在了胸前,久久也不出聲。
“呵呵,好了,好了,哀家和你說點正事。丫頭,剛纔哀家打坐,心裡突然有些感到不安,但是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所以找你來說說。”張敏的臉色突然間一肅,臉上的笑意也瞬間消失了。
低頭想了想,飄雪輕聲的說道“太后,飄雪以爲太后之所以心中有所不安,無非是兩件事情”
“哦,丫頭,你說說看”
“嗯,第一件就是國事。雖然楊陵總督將閃族暫時平息,但是誰都知道那只是暫時的平靜,只要閃族恢復了元氣,必然會對帝國再次攻擊。不過這是以後的事情,如今帝國表面上平靜,但是誰都可以感到那平靜下面的風起雲涌,前次萬歲哥哥將元老臣子的爵位取消,使得朝廷有許多的不滿,而且還有其他一些是事情,所以太后雖然遠在這臥佛寺,但是心中還是掛念着朝廷。”飄雪低低的說道。
讚賞的看了一眼飄雪,張敏點了點頭,“嗯,丫頭,你有這種見識的確是不凡呵呵,不錯,看事情倒是蠻透徹的。哀家前段時間確實被那些老臣們吵的心煩,而且確實有些事情十分麻煩,不過如今哀家在這臥佛寺中,心如止水,朝廷的那些紛擾,讓皇上去鬧心,哀家可是想兩天清靜。嗯,這個不對”
飄雪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她看了看張敏,低聲說道“太后,如果不是第一件事情,那麼就應該是第二件了”
“哦,你說說看”
“飄雪以爲太后是擔心皇上”
張敏的臉色也不由得瞬間數變,她沉默不語,久久也不說話。飄雪大着膽子低聲說“太后,這個月連續生了兩次對皇上的刺殺事件,表明已經有人對皇上的不滿達到了極點。那麼兩次偷襲不成功,肯定還會有第三次,第四次,太后,您是否是擔心皇上的安危?”
張敏這一次真的是臉色變得蒼白無比,她驟然站起身來,看着飄雪,好半天壓着聲音說道“丫頭,你說的很對,皇上兩次遇刺,那麼說明有人已經下了決心要置皇上於死地。如今皇城之內,可以信任的人不多,而你我遠離京城,若是生什麼事件……”說到這裡,張敏的聲音有些顫抖了,“丫頭,馬上準備鸞駕,我們馬上回京”
“是”飄雪站起身來,突然間張敏猛然轉身,對着門口大聲喝道“誰,什麼人在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