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裡一片靜默。
韓璐整個人蜷縮在座位的一角,雙手抱着雙腿,眼睛看着車窗外面,一動不動。
對言歡說的話,也沒有絲毫的迴應。
”韓璐!“
依舊沒有反應。
“你確定要等到警局才說是嗎?”
女孩死死的抿着脣,無論言歡說什麼反正就一個態度。
你問你的,我沉默我的,理你纔怪。
陸晚晚捏着方向盤,看着後視鏡裡的女孩,憤憤的說道:”跟她廢話那麼多幹什麼,這種小姑娘一般都是吃了點虧就老實了。她現在不說,一會去警局有她好受的。“
言歡有些疲憊的回過頭來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淡淡的說了句,“我以爲你信任我,好歹也拿我當朋友了,沒想到都是我的一廂情願。行,我認栽。”
她剛剛纔入職星空傳媒沒多久,沒想到就做了這麼一件自以爲是的蠢事。
的確,眼見的不一定爲實。
學生,也不一定就會說真話。
估計這件事情過後,她的這碗飯也保不住了。還談什麼新聞理想,使命抱負。
言歡自嘲的勾了勾脣,偏頭看向車窗外。
寒冬臘月,景色蕭條。
還真是應了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你報道什麼不行,偏偏在我採訪劉申期間爆出這些負面新聞?你這麼做合適嗎?我昨天前腳剛發他的文章,你後腳就發個這個,你是想打我的臉還是想打公司的臉?”
——“你以爲你製造過幾個話題,引爆過幾次流量你就了不起了,就可以漠視公司的規則了是嗎?
再說了,劉申他是不是猥褻,是不是有過暴力行爲這些不是你說了算的,這是要警方調查的,你是記者,不是警方,先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再跟我扯這些。”
——“劉申是公職人員,他的形象關係着律師這個職業的公信力。你沒有發表任何觀點沒錯,但是現在網絡輿論已經上升到抨擊整個律師行業了。你必須消除這些負面影響,明白嗎?”
——你沒有真憑實據就隨意編造這種謠言,你根本就不配當記者。
你不配當記者。
不配!
言歡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拿出手機給袁麗發了一條短信。
【對不起,袁總,我錯了。】
錯的徹徹底底。
她那麼自以爲是的以爲自己做了一件好事,保護了一個需要被保護的人,卻沒想到因爲自己的這種執念,給另一個人造成了更大的傷害。
如果所有的記者都像她一樣,那這個社會恐怕早就已經亂了套。
一種深深的自責和愧疚在心裡不斷的發酵。
甚至是自我懷疑,自我否定,她這樣是不是真的不太適合做這一行。
“到了。”
言歡回過神來,下車,走到韓璐坐的那一邊打開車門,把她從車子裡面拉了出來,韓璐還算是配合。
沒有反抗,也沒有掙扎,乖乖的跟着言歡和陸晚晚兩個人走進了警局。
言歡在審訊室大概跟警方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然後和陸晚晚兩個人走出了審訊室,在外面等待結果。
“歡歡,你沒事吧。”
“沒事。”
“這個事情也不能全都怪你,只能說這小丫頭片子實在是太能裝了。那些照片我都看過,連我都沒看出來有什麼問題,可想而知這丫頭片子道行有多深。
你也別太內疚,她能這樣豁出去整劉申,那個劉申也不是一點問題都沒有。而且,你想想他們兩個人躺在一張牀上這件事情是石錘對吧,那小丫頭才十五歲也是事實對吧,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麼樣的,我看那劉申大概都不是什麼好貨色,正好現在好好查一查他。你也別心煩了。”
……
審訊室裡。
韓璐散漫的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的撥着自己的指甲殼。
一副混不在意的樣子。
警官敲了敲桌面,“姓名。”
韓璐笑了笑,瞥了警官一眼,“剛纔那記者沒告訴你們麼?”
“好好說話,姓名。”
“你們不是把我學生證沒收了嗎?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你們看不見啊?還是說,不認識字?”
警官氣重了幾分,“我再問一遍,姓名。”
“那我也再說一遍,學生證上面寫着呢,就在你手下,警長,你眼睛沒毛病吧。”
“你……”
警官了一口氣,捏着筆,繼續問道:“性別。”
韓璐語氣更誇張,“看不出來?”
“啪。”
警官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你最好是好好配合。”
“配合呀,我哪裡沒配合了,我這不是在跟你們好好說話嗎?”韓璐笑盈盈的坐直身子胸口往前挺了挺,“吶,看見沒,36c。性別特徵應該很明顯吧,你這要是還看不出來的話,那我就沒辦法了。要不,你摸摸。”
警官十分無語的看了韓璐一眼。
“你看看你這樣子,哪裡像個學生樣。”
韓璐無所謂的聳肩,“學生樣是什麼樣?學生就非得穿校服,扎馬尾?還不能讓人有點個性,有點個人特色了?咱們好不容易打敗了萬千米青子衝到了最前面來到了人世間,難道就是爲了活成別人眼中該活成的樣子的?
再說了,我們活成你們大人眼中的樣子了,你們又活成我們眼中的樣子了嗎?
我們拼了命的不讓你們失望,你們在乎你們在我們心裡的形象了嗎?”
她諷刺的笑了笑,往椅子上一靠,“一天天的要求別人這個那個,什麼時候要求過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