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這裡也快有段時日了吧?”我沒有回答,反而提問。
“是的。”羅武簡短地回答。
“羅武,你瞭解‘精銳門’吧?你是否覺得這其中有點蹊蹺?”我把這幾日所想的問題說出來。
“小姐,你是說那些黑衣人?”
“是的,若真的是‘精銳門’的人,消息不可能如此遲鈍啊。”我沉思着說。
“小姐,不瞞你說,此事我跟夫人提過,但她堅持認爲定是‘精銳門’的人。”羅武不緊不慢地說。
“我母親認爲?那你怎麼認爲?”我看着他,此人能身爲“青衫門”的掌門,絕對不可能好糊弄,所以,他的意見十分重要。
“首先,‘精銳門’的人武功高強,要殺的人,幾乎必死無疑。其次,當時護送你們的衛士是宰相府護衛兵裝束,‘精銳門’的人一旦逃跑,必定早就通知了他們的首領。可連續幾日,都未有人再來巡查。”
羅武分析得甚是有理。我亦想起,那黑衣人刺殺我時的奇怪舉動,“那你說,他們到底是何人?有何目的?爲何要冒充‘精銳門’的人?”我一連提了三個問題。
羅武搖搖頭,“我除了懷疑此等人並非‘精銳門’,其他的暫時還未想通。”
“羅武,當年的事你還記得多少?我想得知十六年前的那場戰爭。”我的直覺告訴我,羅武是個可以信任的人。
“我那時僅是個少年,許多事情將軍並未多說,我亦是聽傳聞,說領國的皇甫家族的二公子和夫人,作爲使者前來都城調節貿易糾紛,結果羣衆暴亂,雙雙在混亂中喪生。當時皇甫家族的大公子以捉拿兇手爲名,出動了軍隊。當時邊境動亂,統領的武將都未在都城。恰巧將軍剛好休假照顧即將臨盆的夫人,所以最後派將軍前去迎戰。”羅武回憶道。
“一個家族,竟能說服他們的君主出動軍隊?”我對皇甫家族的實力感到震驚。
“財和權是親兄弟。”羅武說,“皇甫世家,富可敵國,連君主都不敢小視。”
“小姐,小姐,奴婢查到了!”玉兒一邊小跑一邊彙報。一看羅武在,趕緊閉了嘴,緊張地看着我。
“沒事,羅武是自己人,你說便是。”
“好。我這兩天通過跟蹤,打聽到這個汪城尋常活動。清晨去他們經營的茶莊轉轉,下午回府,晚上有時和朋友玩樂。”
“如此看,他的交際甚是廣大,有些是生意往來,有些是親朋好友,我們要找人,實屬不易。”我皺了皺眉頭。
“小姐,你們要找這汪城做什麼?”羅武問。
“玉兒懷疑汪城認識的某個人,曾以招工爲名帶走了他的哥哥。”我如實相告。
“對了,羅武,玉兒,你們是否見過一種暗器,可以發射牛毛針,且是連續發射。”
“我行走江湖,曾見過一種鐵器,把細針放進去再發射,威力很大,射程很遠。但平常只能發射一次後需要重新補充細針。”羅武回憶道。
“小姐,你在何地見過那個暗器?”玉兒嚴肅地問道。
“昨日在‘聽雨樓’,倪霸天拿出來炫耀過。”
“是否可戴到手掌上,且可以由手指控制?”玉兒問。
“莫非你也見過?”我甚是吃驚,倪霸天說,此等武器是他偷出來的,連軍器監都未有。
“這,正是我設計的。”玉兒臉色異常,坐到凳子上。“哥哥,定是我哥哥!”她又猛得站起來,驚呼道。
“你是說,這個暗器的圖紙是你的,卻被你哥哥拿走了,所以現在能設計這個暗器的人,若不是你哥哥,肯定也跟你哥哥有莫大的關聯?”我聽出了她的意思。
“奴婢曾和哥哥玩鬧時說過要是有這等暗器,必定會有江湖人士爭相奪得,於是畫了一張圖紙,但哥哥說其中的設計構造很難實現,我就沒再提起。”玉兒慢慢回憶着。
“依你所言推斷,你哥哥應在軍器監?”羅武得出結論。
“羅武,我要你去無鐵鎮一趟。”我有了主意。
“若沒有猜錯的話,那些被招去的人,並非在西洋,而是在軍器監,或者跟軍器監有關的地方。你此次前去找其他工人的家眷瞭解情況,定能尋到線索。”
“玉兒,你和我一起去品茶,如何?”我站起來。
“品茶?”玉兒一臉的不解。
“你不是得知汪城白天在茶莊嗎?”我笑着說。
“對,小姐,我們去品茶。”玉兒領會過來,馬上應和到。
一出房門,宏軒一襲金色長衫,墨發飛揚,緩緩走來。“煙莫,若非你要出門?”她看我的裝扮。
“嗯,出去走走。”我回答,經過昨日的一事,我反而不知該以什麼態度面對他。
“我有此榮幸可以與你一起嗎?”他的臉色依然缺少血色,如水的眼眸帶着希望,我的心微微有點刺痛。禁不住點了點頭。
“小姐,玉兒一個人可以去。”玉兒看了我一眼,知趣地先行離去。
“姐姐今天爲何沒有陪你?”我走在他身邊,隨意地問道。
“她今早回學院了。”他顯得有點尷尬。
“哦,怪不得來找我作陪啊!”我開他玩笑。
“煙莫……我並無此意啊。”他有點緊張,兩道劍眉微微蹙起,解釋道。
“好啦,我無所謂,好歹你也是客,今日就由我陪你調查都城的貿易狀況吧。”話一出口,我有點懊惱,這不擺明了,我其實一直在打探他前幾日的行蹤嗎?果然,他驚訝地看了我一眼,如深潭的雙眸掠過一絲釋然,隨即微笑了下。
我們一起走訪了幾家老字號的店鋪,詢問了一些具體價格,瞭解到都城的百姓的生活需要。接着,我們來到了都城最大的茶樓“品閣”喝茶。這裡的環境雅緻低調,一股清淡的茶香始終飄蕩,光聞茶香,就可知此處的茶葉定是都城最佳的。
“煙莫,此茶都是從深山採集而來,再用深山的露水一泡,確實令人脣齒留香。”宏軒給我倒了一杯茶,讚歎道。
我輕輕端起骨瓷茶杯,聞了聞,果然,清新悠長,深山的味道,這是我所熟悉的,再喝,微苦卻不澀,甘甜又不膩,兩者中和,十足的絕配。
“和我在幽幽谷喝的茶有得一比。”我的讚揚粗看不怎麼樣,只有我自己瞭然,我在幽幽谷喝的茶,都是孤身跑到深山採集的最新最嫩的茶葉,味道絕非一般茶葉能比。
能在這個“品閣”喝如此好茶,實屬不易。
“原來煙莫小姐,也懂品茶啊!”帶着笑意的男聲響起,來人正是皇甫銘燁。他依然錦帶束腰,白衣裹身,一副出塵不染的樣,與他一臉的痞態,實在不配。
“銘燁,你說來辦事,怎麼也在此處?”宏軒意外地問道。
“我當了許久隨從,放鬆下,來喝喝茶嘛!”
他不客氣地坐下,故自倒了杯茶。
“我若在,怎會有美人相伴的機會?”他看看我,對宏軒揚了下眉,嬉笑道,只是那眸中所帶的深意,我不能瞭然。
“罷了,我還有事,你們慢喝。”未等我們開口,他又兀自站起來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我看到他的桃花眼裡蒙上一層水氣,微微閉緊的雙脣似在用力阻擋什麼,脣色有一些蒼白。
“煙莫,你怎麼了?”宏軒用溫暖的手掌覆蓋我的手,提醒走神的我。
“沒什麼,我在想,如此上等的茶葉產自何地。”這確實是我好奇的。
“我也好奇,上次晴晴帶我初次品嚐,我便詢問過店家。他說,他也不知這茶葉產自何地,甚至真正的老闆是誰,他也從未見過。只知每季都會有人找他們簽訂單,其他的小茶樓想要,也得在這一天,委託‘品閣’下訂單。”
“如此神秘……”我疑惑。都城是茶葉之城,但最上等的茶葉,出自哪裡卻無人得知。
“不過神秘的事,甚多,你們這次過來,恐怕不單是考察這麼簡單吧?”我俏皮地眨眨眼睛。
“此事……我們是爲了礦產的事情。”宏軒知道瞞不過我,只能如實相告。“皇甫家族以開採礦石起家,但礦產資源畢竟有限,所以此次前來,我們不僅是考察普通貿易,還有礦產資源。”
“可是,據我所知,都城的金屬本來就短缺,自己都供不應求,豈還能給你們?”我提出疑問。
“煙莫,你初來乍到,爲何知道這麼多?”宏軒感到很驚詫。“我當然是聽父親說起的。”我搪塞。
“哦,是嗎?”宏軒將信將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