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緊張,只是徵兆,猜猜是什麼原因引起的======
若是在往日,這輕輕的一撞,最多就是一小塊紅腫,連烏青都不會出現。可今天,雲居雁馬上察覺到了不對勁。“玉瑤!”她揚聲呼喚,“快命人去請馬大夫。”
“你……你不用裝了!”呂氏頃刻間面如死灰。雲居雁護着肚子的動作一下子讓她有了危機意識。她懷的是沈滄的第一個曾孫,不管肚子痛是真是假,只要她說一句,是她推了她,她一定沒有好果子吃。見玉瑤已經進門扶住了雲居雁,呂氏尖聲大叫:“怪不得你把丫鬟都遣了出去,你肯定一早就計劃誣陷我!”
呂氏的陪嫁被眼前的情景嚇呆了,愣在了門口。聞聲而來的香櫞見情況不對,一邊命人請大夫,一邊讓小丫鬟趕快去找沈君昊。她回頭見呂氏仍舊呆愣愣地杵着,只能請呂氏的丫鬟先扶她回去,嘴上說,就算呂氏有天大的事對雲居雁說,也得等大夫來了再說。
聞言,呂氏主僕三人不知道悄聲嘀咕了什麼,頭也沒回就走了。雲居雁已經被玉瑤扶着躺在了臨窗的榻上。此時此刻,她的心中只有一個詞:害怕。她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唯獨不能失去肚子的孩子。
沈君昊得了消息,幾乎是一路跑回凝香院。“怎麼了?怎麼會突然就不舒服了?”他上上下下仔細看着雲居雁,只恨自己不是大夫。“是哪裡不舒服?你們是怎麼服侍的!”他又緊張又慌亂,可又不想讓她擔心,只能強作鎮定,卻又無法掩飾慌張。
雲居雁看到他,眼眶馬上紅了。她攥住他的手,說不出一個字。沈君昊看着她的表情,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沒事的,你不要緊張。”他輕聲安撫她。心中卻比任何時候都忐忑。
“我好害怕。”
“沒事的。”沈君昊伸手抱住她,“大夫馬上就到了,我會一直陪着你的。”他輕輕拍着她的背。“一定不會有事的。”這句話是不止是安慰她,更是對他自己說的。
小半個時辰後。當馬大夫匆匆趕來的時候,沈君昊已經把雲居雁抱回了臥室的牀上。馬大夫閉着眼睛,細細把脈,又查看了雲居雁的舌底,眼睛,神色甚是困惑。
“馬大夫,我們借一步說話……”
“我要知道實情。”雲居雁打斷了沈君昊。語氣十分堅定。
“大爺,大奶奶,兩位莫要緊張。”馬大夫不疾不徐地說:“大奶奶確有流產之徵,但幸虧發現得早,在下開幾味藥,調理幾日便沒事了。”
屋裡的人聽到這話,全都鬆了一口氣,隨即又緊張了起來。沈君昊催着馬大夫去開藥方。想避着雲居雁問問緣由。
馬大夫對着沈君昊施了一個禮,又轉頭問雲居雁:“請問大奶奶,您是今日才覺得身體不適嗎?”
雲居雁心虛地朝沈君昊看了一眼。又是害怕,又是後悔。她如實回道:“這幾天我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但稱不上不適……”
“你爲什麼從未對我提過?”沈君昊脫口而出。礙着有外人在,又急忙止了下面的話,只是問馬大夫,爲什麼會有流產的徵兆。
馬大夫緩緩搖頭,又問雲居雁:“大奶奶,這幾天您有沒有吃過特別的東西?”
這話令所有人神情一窒。他分明在暗示,凝香院內有人下毒。雲居雁思量着,緩緩搖頭。又朝玉瑤看去。玉瑤回道:“自大奶奶有了身孕,所有膳食都是餘媽媽親手做的,就連洗菜切菜也是她一人負責。屋裡子的茶水點心都是奴婢和鞠萍照看着。茶水若是離了人,哪怕僅僅是一轉身,都會重新換過。”
雲居雁接着補充:“在外面的時候,我沒有吃過任何東西。就算去祖父那裡,也沒有喝過一滴水。”
“這就奇怪了。”馬大夫滿臉困惑。他告訴雲居雁,之前他給她把脈,一直都好好的,今日卻完全不同。說着,他確認了雲居雁沒有用薰香的習慣,又要求四處看一看,特別檢查了廚房與水源,就連丫鬟們用來薰燙衣服的香料也逐一聞了聞。
沈君昊一路陪着他,中途忍不住問他:“馬大夫,你看是不是這些日子她太過勞累所致?”
馬大夫點頭道:“確有可能,但……”他輕輕蹙眉,低聲陳述:“若是疲累所致,應該另有其他症狀。”他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沈君昊,見四下無人,小心地問:“不知道大爺這兩日是不是和大奶奶同房過?”
沈君昊聞言,神色甚是尷尬。他們雖有愛撫,但他同樣很緊張他們的孩子,就算那晚他瀕臨失控,最終也沒有真正行房。
馬大夫不知道沈君昊是不是不願承認,只說眼下用了保胎藥就沒事了,但還是要找出根源,否則即便過了前三個月的危險期,還是可能存下隱患。
送走了馬大夫,沈君昊回到房間,就見雲居雁呆呆坐在牀上。“沒事了,馬大夫說吃兩劑藥就能恢復的。”他輕聲安慰着她。
雲居雁回過神看他,喃喃着:“一日不知道根源,我一日都不會安心的。”
沈君昊也是這麼認爲。可雲居雁很少離開凝香院,吃用都十分小心,若是有人下毒,到底是如何下手的?
“待會兒我就讓玉瑤一間屋子,一間屋子檢查,看看是不是有不屬於我們的東西。”雲居雁恨恨地說着。她怎麼都要找到原因。
沈君昊點頭,又問:“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聽說剛剛四嬸孃也在。”
他這麼一說,雲居雁這纔想起了呂氏。因爲之前不知道具體情況,在事發的第一刻,她就下了禁口令。如今,凝香院外的人最多隻知道馬大夫進府爲她把脈。“四嬸孃大概以爲我是裝的,這會兒正在想對策吧。”她低聲說着始末,心中很清楚,今日的事的的確確與呂氏無關。甚至可以說,是呂氏的莽撞。讓她及早發現了身體的異狀。
沈君昊聽了她的敘述,不由地惱怒呂氏的行爲。“她又不是不知道你正懷着身孕,豈能動手和你拉拉扯扯的。”
他的話音剛落,玉瑤進屋說。沈滄請他們去楓臨苑。她從小丫鬟口中得知,先前呂氏離開凝香院之後,先是去了二房,隨後直接求見了沈滄。
在沈君昊看來,呂氏這麼做,分明是想惡人先告狀。他對她更是不滿。扶着雲居雁躺下,他又吩咐玉瑤仔細煎藥。獨自去了楓臨苑。才走到廊下,他就聽到了呂氏壓抑的哭泣聲,其間還伴隨着沈佑的說話聲。進了屋子,他依次向三人行過禮,站在一旁等着沈滄問話。
沈滄看呂氏亦是十分礙眼。再過一個時辰雲輔就要來了,她在這個時候哭哭啼啼,根本就是沒眼力。原本他根本不耐煩和她多說,可她口口聲聲沈家容不下她。他怕她在雲輔面前鬧出什麼笑話,這才叫來了沈佑。
可惜沈佑也是個不知深淺的。一聽呂氏說,雲居雁誣陷她謀害沈家子嗣。也不問清楚經過,就急着說絕對不會有這樣的事,進而又扯到了沈君燦和妁桃的事,言下之意分明是沈君昊記仇。
沈滄的目光瞥過二人,定格在沈君昊身上,問道:“居雁怎麼沒和你一起過來?”
“回祖父,居雁身體不適,剛請了大夫把脈……”
“父親,既然居雁身體不適,不如您派人請熟識的大夫過來……”
“住嘴!”沈滄呵斥呂氏。呂氏的意思分明是信不過沈君昊請的大夫。可沈君昊壓根沒有說,雲居雁請大夫是因爲呂氏。他見呂氏似潑婦一樣跪坐在地上,不悅地移開目光,對着沈君昊問:“大夫怎麼說?”
沈君昊如實回答:“大夫只是開了一劑藥方,已經命人煎藥了。”他並沒有說只是虛驚一場。
“父親,我根本沒有碰着她。是她自己撞在桌子上的。”呂氏急巴巴解釋,被沈佑瞪了一眼,又急忙閉上了嘴巴。此刻,她的心中火急火燎的。
先前她去找過楊氏,可楊氏根本不讓她見紫菊,說什麼只要事情問清楚了,就會放人回去,絕不會冤枉無辜的人。她知道,楊氏根本就不會放人的,她們全都受了雲居雁的指使,每個人都在針對她。她的眼淚簌簌直下。
沈滄一聽呂氏親口說,雲居雁撞在了桌子上,頓時就急了,陰沉着臉說:“到底怎麼回事,把話說清楚!”
沈滄問的是沈君昊,呂氏搶着辯白:“父親,是她把丫鬟們全都打發出去的,是她自己撞上去的,和我沒有半分關係。”
沈佑見沈滄聽到這話動了真怒,恍然明白過來,低聲呵斥呂氏閉嘴。呂氏看丈夫這樣的態度,想到他日日在她面前和其他女人廝混,更是委屈,不管不顧地說:“父親,您休了我吧,或者讓我去老宅和大嫂作伴,這樣大家就都滿意了。”
沈滄頓時怒不可遏,恨不得拿桌上的杯子狠狠往呂氏頭上砸去。沈君昊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所有的事都是她自己交代的,還說什麼要和薛氏作伴。世上怎會有如此的愚婦!他閉上眼睛,努力壓下胸中的怒火。
沈君昊記着雲居雁說,呂氏是因爲紫菊才找上她的,而呂氏離開凝香院之後先去了二房。他對着沈滄說:“祖父,四嬸孃也是一時情急,纔會一大早就去找居雁,甚至等不得丫鬟通報,直接闖進了屋子。四嬸孃,您若是有爲難的事,此刻向祖父稟明也是一樣。”
呂氏聽到這話,嚇得忘了哭泣,驚恐地看着沈滄。她想也沒想就跑來楓臨苑,只是不想雲居雁先一步告狀。現在沈滄若是把紫菊叫來問話,發現了紫菊身上的東西……她不敢往下想。那些東西是用來對付沈佑屋裡的女人的,若是讓他們覺得那是用在雲居雁身上的,恐怕沈滄真的會休了她。
“父親,我只是去找居雁說話的。”呂氏一臉的惴惴不安。
沈滄打量着她,又看看沈君昊。他已經大致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發現還有半個時辰雲輔就要到了,他厲聲對沈佑說:“眼下的事等明天再說,你們先回屋歇着,沒有我的同意,哪裡都不能去。”
呂氏見沈滄沒有追究緣由,還想就雲居雁的事辯駁兩句,被沈佑拉了出去。
待房門復又關上,沈滄問沈君昊:“居雁怎麼樣?大夫怎麼說的?”
“大夫說,只是動了胎氣,休息兩天就行了。這幾天府裡的事還要多多麻煩二嬸孃和三嬸孃。”
沈滄點點頭,又微微蹙眉。雲輔馬上就要上門了,雲居雁偏偏在這個時候動了胎氣,這豈不是讓雲家的人覺得他們沒有好好照顧她?
沈君昊看到沈滄的神色,狀似不經意地解釋:“祖父,四嬸孃怒氣衝衝地闖入我們的屋子,還動手打了我們院子裡的丫鬟,是爲了一個剛剛到四嬸孃身邊的丫鬟。那個丫鬟昨晚收買了守門的婆子偷偷出了二門,已經被二嬸孃扣下了。爲免兩位嬸孃之間有什麼誤會,又或者是那個丫鬟故意挑事,不如先把她扣在您這吧。待晚些時候當着兩位嬸孃的面把事情的始末問清楚。”
之前呂氏絲毫沒有提這一茬,沈滄立時起了疑心,馬上命人找楊氏把紫菊帶過來。
須臾,楊氏急匆匆進了屋子,跪在沈滄面前懊惱地說,她不知道沈滄要親自審問紫菊。之前因爲紫菊怎麼都不願意說她爲什麼深夜偷溜出府,她一怒之下命人打了她十個板子。因爲動刑的婆子下手重了些,再加上紫菊身子弱,此刻的紫菊已經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沈君昊沒料到楊氏居然下這麼重的手,偷偷朝楊氏看去,只見她跪在沈滄面前,一臉的恭順與懊惱。
沈滄心中亦明白,沒有楊氏的命令,二房的婆子是不敢下重手的。他沉聲問:“那你是否問出了什麼?”
“回祖父,媳婦無能,沒有問出什麼,但媳婦從她身上搜出了這個東西。”楊氏說着,從身上娶了一個紙包交給沈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