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親?”
震州城,紫家大堂上,當紫炎飛聽到這兩個字時,腦袋不由轟的一聲。
凡是在紫家有些地位的人,除了幾個在下面暗暗竊喜的,剩下的都是一臉的驚愕。
就在剛剛,段家家主段長空毫無徵兆地來了。
而且還不是一個人空着手來的,而是帶了一羣的家族子弟,拉着大箱小箱幾車的禮物來的。
即使紫家大多數人對段長空都不太待見,但人家終究是頂級家族的家主,又是一位磐魂境強者,作爲剛剛成爲一流家族的紫家,也必須當作一件極重要的事舉族相迎的。
畢竟紫家的底蘊還不夠深厚,方方面面都與段家這個根深蒂固的龐然大物相差得太遠,人家只要稍稍做些什麼,就夠紫家喝一壺的。
無奈,紫家只有恭恭敬敬地把人家請進來,即使紫炎飛心裡不願意,也得爲了整個家族考慮。
一開始,紫炎飛還不知道段長空這是演的哪一齣,爲何就無緣無故地帶着禮物來了,如果是爲了祝賀紫家晉升爲一流家族,似乎又沒有這個必要,他可一直記得段長空對待紫家的態度呢。
段長空也是開門見山,好像並不想給紫家任何反應的機會,還沒說上幾句話,就把此行的目的直接說了出來。
紫家之人這才知道,原來段長空是給他的長子段天揚提親來了,而迎取的目標正是紫寧兒。
這件事一說出來,就像在紫家投下了一枚重榜炸彈“轟”的一聲就爆開了一樣,震得整個紫家都不知所措。
絕大多數人都皺眉不已,暗自搖頭,打心眼裡不看好這樁婚事,段家從前可沒少壓迫紫家呀。
再說了,紫寧兒是誰,雖然不是紫家的骨血,但又沒什麼兩樣,那是紫騰的青梅竹馬,紫炎飛的心頭肉。
自從紫騰帶領家族子弟奪得了家族排位賽的優勝,紫炎飛和紫騰父子在家族中,無論是威望還是地位都如日中天,在紫家無人可以撼動,紫騰更成了整個紫家年輕一代中的一面旗幟。
可以說,沒有紫騰,就沒有紫家現在的地位,雖然紫騰生死未卜,但很多人的心裡都還殘存着那麼一絲希望,這要是把紫寧兒就這麼嫁出去,一旦紫騰回來了,那還不炸了鍋?
還有一些人,只是呆了一陣,心裡就開始活泛了起來,認爲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這要是靠上了段家這棵大樹,那以後還不得橫着走,反正紫騰也不一定能回得來了,少家主的位子早晚得換人,那麼犧牲個紫寧兒又能如何?
紫寧兒聽後也是心裡一震,由於這些天來對紫騰的思念而引起情緒上的低沉,再加上這麼一氣,不禁渾身幾近虛脫,但此時她又不能隨便發表自己的意見,只好強忍了下來,看看接下來又能如何。
“啊,咳,咳……”
紫炎飛沉默了片刻,可剛要說話不由一陣咳嗽,因爲紫騰的事讓他隱疾復發,這些天來身體日下,就連修爲都有了回落的趨勢,而在知道段長空此來的目的後,他更是氣血攻心。
長長地喘了幾口氣後,紫炎飛才抱了抱拳,有些虛弱地道:“段家主,寧兒能得段家如此擡愛,乃是紫家之幸,不過……”
頓了頓道:“不過,寧兒目前還小,過早的談論婚嫁,恐怕會影響了她的修爲,而現在又大劫將近,作爲我人族兒女,自應在這有限的時間裡,多加錘鍊自身,纔不負人族的希望。”
“段家主,您看這件事是不是過些年再說?”
紫炎飛說完,再次抱了抱拳,故意露出一絲歉意看向段長空,他雖然打心眼裡不願,但爲了紫家,他又不能就這樣強硬地一口回絕,只好以人族大義相勸,想辦法拖一拖再說。
“哎?紫家主此話差異。”
似乎早料到了紫炎飛不會同意,段長空卻並沒有生氣,斜靠在椅子上擺了擺手道:“你要說寧兒姑娘年齡還小,那豈不是推詞?若我段家得到的消息沒錯的話,再有十日,寧兒姑娘就滿十八歲了吧?更何況,婚嫁之事也不一定就會影響修爲不是?以我段家的財力,還怕寧兒姑娘的修煉資源不夠嗎?”
“更何況,我這次來,也不一定非要讓他們現在就完婚。”
段長空說到這裡,紫炎飛卻急忙問道:“不是完婚,那是……”
“訂婚。”
段長空霸道地道,隨後又道:“你不是說寧兒姑娘還小嗎?那就讓我兒天揚和寧兒姑娘的婚事先訂下來,待寧兒姑娘完成了魂武院的學業,達到地魂境時,再讓他們兩人完婚可好?”
“啊?這……”
紫炎飛聽後卻是狠狠地皺了下眉頭,其他人也都議論了開來。
這訂婚和完婚有什麼兩樣,只是差了道程序而已,這要是訂了婚,寧兒在名義上可就是他段家的人了,以段天揚的品性,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把寧兒強行的給虜走了,不行,覺對不行。
紫炎飛剛想說話,就聽段長空陰聲陰氣地道:“怎麼,紫家主是看不起我段家嗎?我這聘禮可是都帶來了。”
此話一出,卻是給紫炎飛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心裡飛快地想着該怎麼把這件事圓過去,還不至於把段家得罪的太狠。
正想着,就聽段長空似有所指地道:“紫家可是剛剛成爲一流家族,萬事待興,若是哪裡突然出現什麼差錯,那可是白拼搏了一場啊,你紫家主不怕,可你將紫家的這麼多族人又置於何地?”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紫炎飛一聽,“蹭”的一下便站了起來。
一開始的示弱,那是爲了家族,照顧段家的面子,可這樣的威脅卻是激起了紫炎飛的血性。
再者,紫寧兒不但是他的義女,更是他內定的兒媳婦,怎肯讓旁人染指,一見實在推託不過去,便打算直接和段長空攤牌,爲了自己的兒女,就算把紫家打回原型,他也在所不惜,大不了從頭再來。
於是沉聲道:“段家主,人族劫難當頭,我紫家雖然不濟,那也是人族的一股力量,豈能受他人脅迫,上有城主府,再上有長老院,就算你段家又怎麼樣,還能把我們紫家全都滅了不成?”
說完,一屁股又坐回到椅子上,昂首挺胸,對段長空的威脅是凜然不懼。
“哼,紫炎飛,敬酒不吃罰酒。”
段長空一聽不由一聲沉哼,一拍椅子,慢慢地站了起來,一臉陰沉地道:“你當我不敢嗎?告訴你紫炎飛,今天的事你若不答應,滅了紫家又能如何,城主府還能將我段家問罪不成,那時紫家已滅,就算是長老院也不會多說什麼的吧。”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成還是不成?”
這次說着,身上一股凜然的氣勢突然升騰起來,轉而就向外擴散開來,將整個大堂都充斥在一片暗藍的濃霧之中。
“噗……”
磐魂境的氣勢哪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就算段長空並沒有全力施爲,以紫炎飛這樣的距離也被壓得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而其他的族人也都被這氣勢壓得喘不上氣來,堂下的不少人已開始渾身發抖。
“啊,段,段家主息怒。”
說話的卻是大長老紫炎光。
紫炎光雖然暫時已被剝奪了參議家族大事的權利,但畢境仍是家族的大長老,像段長空登門的這種大事,還是有權利參加的。
見紫炎光的態度,段長空也慢慢將氣勢收了回來,而紫炎光鬆了口氣後卻是深深地施了一禮,有些討好地道:“段家主息怒,有事咱們都好商量嘛,既然都快成了一家人,那一家人還有什麼事是解決不了的?”
“一家人?”
不光是紫炎飛一愣,就是段長空也跟着一愣,紫家之人皆是一愣。
“嘿嘿。”
紫炎光陰笑了一聲,他可是在這裡看出了一個機遇,若是利用好了,說不準可以掌控家族也說不定,又趕緊道:“段家主不是來提親的嗎,像段家這樣的家族,能看得上哪個家族的小姐,那是哪個家族幾世修來的福氣呀,我倒覺得這門親事是件大大的喜事。”
說完,又故意將嗓門放大,正義凜然地道:“我這倒不是爲了別的,而是爲了整個紫家,爲了紫家的所有族人着想,如果能有段家的幫助,紫家一定會更加輝煌。”
“大長老,你……”紫炎飛一聽不由氣結,看着紫炎光的眼神怒火中燒。
“大哥……”
一直未曾說話的紫炎明也站了起來,看着紫炎光滿臉的驚愕。
不少的家族子弟也都驚訝地望着紫炎光,皆沒想到他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可是,也有不少的家族子弟若有所思,已有些被紫炎光所說的利益所吸引。
而這時,不知爲何,紫炎光的眼睛卻是一亮,居然有些諂媚地看向了段長空,有意無意地點了點頭。
原來,就在剛剛,段長空已暗暗傳音給紫炎光,說是如果能將此事促成,必會幫他掌控紫家,他的兒子也將成爲家族繼承人。
段長空能給他許這樣的諾,他當然會暗中竊喜,於是裝腔作勢地道:“炎飛、炎明,這可是涉及到家族興衰的大事,既然你們不顧着家族和這些家族子弟,那我這做大長老的就只能站出來爲他們做主了。”
“你做主?”
紫炎飛怒聲道:“大長老,你現在可還沒有參議家族大事的權利,如何做得了主?”
“是呀大哥,這件事萬不能如此草率。”紫炎明也在一旁勸道。
“住嘴。”
有了段長空做靠山,紫炎光立馬有了底氣,不由當堂喝道:“你們還是家主和二長老嗎,只顧着一已之私,就不能爲家族着想嗎?”
隨後又道:“我看這件事,還是得這裡的人一同表決。”
說着,指向堂下的衆人:“你們,同意的站左邊,不同意的站右邊。”
一聽大長老這樣一說,衆人都面面相覷,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最後還是有不少人站到了左邊。
而這時,紫炎光又說道:“家族的利益,就是你們的利益,沒有利益,你屁都不是,沒準哪天你出門遇到點什麼事,就算是家族也管不了你們。”
此言一出,下面又是一陣譁然,很快,更多的人站到了左邊,就連那些沒想好的,也不由自主地靠了過去。
“看沒看到,這纔是族人們的心願。”
一見選擇同意的人多了一些,紫炎光看向紫炎飛嘲諷地道。
“你們,一個個就這麼沒有骨氣嗎,還是我紫家的兒郎嗎?”紫炎飛看向衆人有些憤怒,更多的,卻是對他們的一種失望。
而紫炎飛話一出口,那原本站到左邊之人又有些活泛了,先後已有幾人有所動作,想要再回到右面。
可正在這時,就聽段長空在那裡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說道:“聽說紫騰生死未卜吧,爲了幫助紫家尋找紫騰,我已派出大量人手前往雲峽山脈,如果他還活着,而且能不能繼續活着,我段家也只能盡力而爲了。”
此話一出,別人倒沒什麼,可紫炎飛卻是一震,他可是聽出段長空的意思了,就是說,一旦找到紫騰,生死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由得渾身一陣無力。
而這時,一道充滿悲切的聲音傳來:“你們別說了,我,同意!”
衆人一看,正是紫寧兒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來,烏黑的眸子中,淚水還未乾去,小臉憔悴之極。
見此,紫炎飛一屁股又坐了回去,沉痛無比。
很多族人,包括紫炎光都不禁黯然地搖了搖頭,他們知道,紫寧兒做出這樣的決定是爲了什麼,沒有人去勸,也不能勸。
“哈哈哈,好。”
段長空大笑一聲道:“還是寧兒姑娘識大體,十日後,我親自邀請各大家族前來觀禮。”
說着,便再次大笑着,帶着家族子弟揚長而去。
“騰弟,原諒我!”
紫寧兒輕輕閉上雙眼,晶瑩的淚水再次而下,心中的痛無法用言語形容。
而遠在興魔城外的紫騰,只感到自己的心,越來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