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居,乃是谷主孫妱所住的地方。確切地說,這御花居倒是更像一座遍佈花草的小庭院,不僅是谷主住的地方,也是浣花谷平日的議事之所。
易閒跟在孫妱身後,走進了御花居。剛一進門,便聞到一股沁入心脾的清香。他不禁駐足,看着滿庭花草,深深地吸了口氣,心曠神怡,說:“這花真香。”
孫妱亦是停步,轉過身子,看着易閒,說:“香麼?可這氣味,我卻早已厭了。”
易閒嘴角輕挑,笑了笑,說:“既然厭了,谷主爲何不換些花種種?”
“換不得。”孫妱嘆了口氣,說,“我是個守舊的人,不太喜歡換來換去的。”
“噔噔噔——”
易閒剛想回話,卻聽屋外傳來一陣極爲雜亂的腳步聲。他眉頭緊皺,看向孫妱,滿臉狐疑,道:“這是何意?”
孫妱眉目一冷,臉上笑容登時不見,寒意乍顯,整個人猶如覆上了一層寒霜。她盯着易閒,冷笑一聲,道:“你當真以爲,我不知道你夥同韓老怪滅掉靈禹宗的事情麼?我可不想讓浣花谷重蹈靈禹宗的覆轍。”
話音一落,趕至四周的浣花谷弟子盡皆出現,將這御花居圍了個水泄不通。
易閒見狀,心中暗道不妙。可如今小嬰沉睡,他體內的靈力亦已用去大半,只得看着孫妱,試圖解釋。
可孫妱像是看穿了他的意圖,急忙揮手,讓一衆浣花谷弟子圍了上來,道:“殺了他,爲靈禹宗慘死的弟子們報仇。”
“是。”衆浣花谷弟子遵令而行,抽出腰間兵刃,向易閒緩步壓來。
易閒知曉,此刻所有解釋都是無用之功。忙聚靈成劍,向御花居外的方向殺了過去。
浣花谷弟子雖然人多勢衆,但大多數的修爲都不及易閒。僅僅只在易閒手中過上數招,便已被易閒擊退。易閒也並未痛下殺手,只是打開了一條道路,縱身躍去。
衆弟子見易閒躍走,提刀欲追,卻被孫妱一聲喝止,生生地停住了腳步。
孫妱見頭頂追出一道黑影,冷然一笑,對着衆弟子擺了擺手,道:“窮寇莫追,我們已經識破了此人的詭計,諒他不敢隻身再犯。你們退下,近日加強谷中戒備,切莫讓有心之人乘虛而入。”
“是。”衆弟子雖不明白孫妱此舉的用意,但谷主既已如此下令,她們也沒必要違背此令。三兩成羣,各自散去,離開了御花居。
易閒逃出御花居,轉身便朝谷外奔去。卻見一黑影落至身旁,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便已拉住了他的袍袖,向一旁掠去。
“你是誰?”易閒看着此人,只見此人一身黑衣,亦是蒙面,滿臉狐疑。
“傻小子,你連師姐都認不出了麼?”此人將蒙面的黑布拉下,正是百里筱櫻。
“師姐?”易閒大喜過望,心中迷霧仍是未散,道,“你幹嘛穿成這般模樣?”
“我不穿成這樣,難道你想讓我光明正大地來救你麼?好歹我跟蘇姐姐他們還在這作客呢。”百里筱櫻拉着易閒的袍袖,一個勁地往浣花谷右側奔去。
“也對。”易閒不停地看着四周,卻沒見到任何一個浣花谷的弟子,心中疑惑,道,“怎麼回事?剛纔還那麼多人呢,怎麼現在一個都沒有了?”
“咳咳,管這麼多作甚。我還是先幫你逃出去吧。”百里筱櫻將頭別了過去,臉色有些不太自然。
二人急速奔走,沒過多久便已逃出了浣花谷。可前方卻已無路,百里筱櫻驚呼一聲,帶着易閒落在了一處高崖的邊上。
“糟了,前面沒路了。師弟你過去看看,看我們能不能從這崖旁借道。”百里筱櫻指着崖邊,道。
“好,我去看看。你注意點後面,切莫讓……”易閒邊說邊向崖邊走去,話才說到一半,便覺腰間一痛,一股巨力洶涌襲來!他臉色驟變,掙扎着扭過了身子,看着臉色冰冷的百里筱櫻,心中不解,但更多的,是不信。
目光交接,百里筱櫻的眸光有些閃爍。易閒的身子從崖邊急速墜下,他沒有慘叫,也沒有求救。他不明白,他唯一的師姐爲何要這般做。
易閒墜崖,百里筱櫻脫去身上黑衣,‘撲通’一聲跪在崖邊,淚水止不住地涌了出來。
“宗主,靈風師兄,各位同門。我,我終於替你們報仇了。”
語罷。百里筱櫻朝着天際,恭恭敬敬地叩了數個響頭。而後起身,抹去眼角淚痕,頭也不回地往浣花谷行去。
易閒從崖邊墜下,恰逢半山腰上凸出數根極爲茂密的枝椏。易閒調動起體內殘餘的靈力,藉着枝椏減緩衝勢。枝椏連連折斷,但衝勢也已減緩,好在易閒的靈力並未盡潰,以最後一道靈力強行撐住了這重傷之軀,以殘枝爲點,懸掛在半山腰上。
“咳。”易閒咳出一口鮮血,渾身劇痛,肋骨也已斷掉數根。可他卻還是咬着牙,死死地拉着這根殘枝,亦在不停地打量着四周。
在他腳下不遠處,並未見着凸出的石壁。他定睛一看,那兒原來有處小洞。可這小洞離他卻有數丈之遠,且又在下方。若想到達,並非易事。
“我體內已無靈力,若想去那小洞,只能借力蕩過去。但若出現絲毫失誤,便會再次往下墜去,這……這該如何是好。”
易閒稍稍挪了挪手,剛想找個萬無一失的方法,卻聽枝椏上傳來一聲脆響。還未等他擡頭,這根殘枝便已應聲而斷,他只覺手上一空,身子再次墜下!
絕望之際,易閒只覺身子一輕,下墜之勢戛然而止,竟慢慢朝小洞方向漂浮過去。
他心中大喜,連忙喚着小嬰,道:“小嬰,是你在幫我麼?”
“您別是個傻子吧?”小嬰用靈力撐着易閒的傷軀,不滿地回了一句。
被小嬰這麼一罵,易閒登時安靜了下來,尷尬地笑了笑,沒再多言。身軀漸漸靠近小洞,待成功進洞,小嬰這才撤回了靈力,道:“您先在這休息會,等我調息好了,再助您吧。”
“好。”易閒應了一聲,慢慢挪動身子,找了個石壁靠着。他不停地喘着粗氣,顯然傷的不輕,但他腦子裡更在意的,卻不是如今的傷勢,而是百里筱櫻想殺自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