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了!有水了!”
我累得灘倒在田埂邊上,心滿意足的聽着水流一躍而下嘩嘩流入田間的聲音,於我來說,這聲音就是世間最美妙的音樂。
但好景不長,水剛鋪了旱田薄薄的一層,嘩嘩的流水聲就沒有了,我拿着鋤頭跑上去一看。
討厭,走了一個狗大牛,又來一個狗大馬,狗大馬笑嘻嘻的說:“雅娘,辛苦你補溝了,時間到了。”
講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狗大馬就順手一溜,水就進他家田了。
晚上,父親去看水田後回來問我:“雅,怎麼沒要到水,魚在田裡都快遊不動了。”
我說狗大牛狗大馬兩個大男人就在溝頭溝尾站着,水隔到田沒多久又是別人家的了。
父親聽了不說話,我看他的表情像是在想什麼。
後來,我長大了才知道,狗大牛家的田全都分佈在寨腳的溝前和溝尾,中間隔着我家和狗大馬家的。
平時靠近水源那幾塊,狗大牛就做手腳,用竹子在溝裡設暗洞,水一年到頭不會幹。
水季時,按順序排班,一路是他家的,沒水時,他就先放滿溝頭,我們理好溝,他再放溝尾,圓滑得不像人。
水乾了,父親就只好派我去捉魚,我把魚筐放水裡泡着,父親說大魚有多少數,大魚生的小魚能抓多少是多少,一次是捉不完的。
可我總覺得有一條黃蟮在我的腳邊拱來拱去,我蒙它的頭,攏它的身,一心想抓到它。我把它翻起來,露出水面,它的大小和母指一樣。
它太滑了,總是和我在水裡看不見的地方玩躲貓貓,爲了捉它,我在田裡摸到太陽下山。
在田上面的大馬路,我遇到一個老人,他看見我捉的魚,一個勁誇魚好。
我得意洋洋的說:“田裡還有一條大黃鱔哩,可惜我抓不到。”
老人聽了臉剎白的說:“什麼鬼大黃鱔,你家那塊又不是過冬田。”
我的手和腳也發起抖來,不知者無畏,原來我剛纔是和蛇在水裡“玩”了大半天。
我一心想捉它,想吃它的肉,它呢,趁着水乾了,魚難遊,一心想捉魚,吃魚肉,誰又說得準它不想吃我的肉,咬我兩口呢。
所以,我放過它也等於是保全我自己。
事後我想,山珍海味雖可貴,但平平安安價更高。這樣的結果我應該感激,是冥冥之中九龍的神佑。
長大後,我家的田也換掉了,許多人看中它近路的位置,換去做礦廠。
艱難的田水,我們也就不必再去費力要了。
小時候,我們幻想知了,整個夏天都聽它在寨腳的楓樹上“撕屁丫”“撕屁丫”的叫,我們也就叫它撕屁丫。整天都想去捉一隻回來玩。
於是,一羣人跑去寨腳的溝邊。
一次,沈依夢得了一身包,我們因此就知道溝上面有一棵蠱樹,樹下面是不能站人的。
沈依夢呢?回來洗個澡就好了,後來,我們又知道知了是那些毛茸茸肉嘟嘟的大毛蟲變化而來。也就不怎麼在意它是否得一兩隻到我們手上來了。
還有,蚊子也是蛆蟲變的。
蝴蝶呢?
蝴蝶的顏色那麼美麗,它們是什麼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