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夏木晚不知道世上最易變的是人心,那未免着實太過看輕了這個女子。雖然她迄今爲止什麼實質性的進展都沒有做成功過,這麼可悲的一個事實。對此結論婁寫意曾經對夏木晚提出來過,並給出了合理建議:“嚴家實在維持不住,夏木晚你乾脆離了嚴家。反正沈家有着你一筆財產,你自己拿着那筆錢就已經足夠活了。”
對這番話夏木晚不置可否。只是一想起那天這件事情的結束就滿是不安。雖然她已經向沈卓詳細解釋了一番千千、連鈺與她的關係,而且還懇求沈卓可以不再計較他們的所作所爲。畢竟這一切的起因與結果全是爲了她夏木晚,與沈家沒有半分關係。
沈卓非常有耐心的將夏木晚的話聽完,然後依舊錶示出溫潤君子之翩翩風度:“關於那些小賊的事情咱們就告一段落吧,畢竟爲兄的事情非常之忙碌。”可是在夏木晚的直覺中,這位表兄越是笑得將眼睛眯起來,他就越沒想什麼好事情。不過沒有留給小表妹思考的時間,沈大少爺立刻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完便告辭離去。
“木晚,作爲沈家最受寵愛的女兒的女兒,姑母所留下的那筆財產永遠都會爲你留着。不過你要注意,我是不會問你緣由也不會顧忌你的處境,很隨意地便將這筆錢交給你的。所以,一定不要讓自己深陷於危險之中。”說到這裡,他的眼睛笑得幾乎都看不見,“因爲我是不會管你的死活的。沈家,不在乎那筆錢。”接下來純屬自言自語,“這次如果不是因爲祖母的要求以及不想被世人嘲笑沈家白做了冤大頭,我爲什麼要特意走上這趟啊?”
這話說是說了,卻不見他臉上有任何厭煩唾棄的神色,反之那脣角越發上揚的厲害,開心的毫不做任何掩飾。
而就是這個表情,讓夏木晚在意到了今天。事後她也曾經詢問過蕭然有沒有辦法聯繫上連鈺。畢竟連鈺在嚴家的時候單單與蕭然的關係最好。而對這一疑問的反應,蕭然也給出了一個建議:“大少奶奶來問我的話,爲什麼不去問一下蘇煦蘇大人。他與連鈺的聯繫顯然更加緊密,不是嗎?”
這個提議……夏木晚只能說蕭然根本就是不願意做任何幫助。因爲明顯的很,如果她去找蘇煦,那麼夏木容便不可避免的會知道。而一旦要夏木容知道,那麼她可就不得清淨了。
可是這世間的事情,從來都是怕什麼就來什麼。正當夏木晚覺得嚴莫楚沒再前來挑釁,洛煙沒有前來拉攏,嚴莫寒終於視她爲無物,紅葛安心養孩子再不敢胡亂耍花招……
等等?紅葛爲什麼會突然這樣的安靜?
因爲之前一直在忙於嚴芊的婚事……啊,只要一想到嚴芊的婚事進行的那麼順利就覺得也蠻不可思議的。想遠了。之後是夏木容的離開,嗯,也比想象中的容易許多。再然後是千千的突然出現與連鈺的反骨。
正是這個千千的出現與連鈺的敵對,令她最百思不得其解。尤其當中千千一系列裝瘋賣傻之後的在她耳邊所說的那句:“小心你最親近之人。”
小心你親近之人……若是聯繫着她之前所說“一聽到這個計劃就知道是你們”,幾乎完全可以肯定千千肯接下這個必死的任務,其中很大原因不單單是因爲有連鈺可以救她。只怕這個嘴上總是嫌棄心腸卻好的女子是特意前來給她這個提醒的。但若真的順着這條線想下去……連鈺的態度不明反倒又說不通順。果然還是應該先找到連鈺問個清楚纔對。
想來想去又轉了個圈子。不過也因爲最近一直在考慮這個,紅葛和嚴莫寒究竟在做些什麼,自己可就再也沒有關注過。
自己與夏木容那樣以勢壓人的對她說出,她現在肚中的孩子出世後只能是她夏木晚的兒子。以紅葛的性格,絕對沒有任何的可能她會如此乖乖接受不作任何舉動纔對。但是最有可能爲此事而前來找她的何夫人卻很是反常的沒有任何動作。現在纔想起來,這裡奇怪的事情還真是不少。
可是也絕對不能因爲這件事情而去專門詢問一番何夫人。有沒有什麼好的理由或者藉口而作爲突破口進而問到相關的問題呢?仔細的盤算一番好像只能放棄呢,畢竟自己最近一直在忙於嚴家扇莊的生意,不管是何夫人還是嚴老爺,說實話自己一直聯繫的都不夠頻繁。嘖,自己從不曾在意過的人際關係果然纔是在嚴家平步青雲的關鍵。麻煩
泄氣的將手中一直在把玩的東西扔出去,耳邊立刻便傳來了婁寫意的尖叫聲:“我的大少奶奶,你究竟在做什麼啊”而被這一嗓子所驚醒的夏木晚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剛剛那被她扔出去的東西……好像就是扇莊制扇師傅剛剛拿來給自己過目的最新檀香扇……自己好像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慘了。
“大少奶奶好像對我最新做出的樣扇也很是不滿意,看來我還需要更多改進纔可以。”丁師傅口中話說得好聽,實則由於夏木晚已經沉默了很長時間,再加上突然就這樣將扇子扔出去,此刻心中萬分不滿纔是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暗中想事情都已經有些想傻了的夏木晚這腦筋一時間還真沒能轉過彎來。只看着掉在地上的檀香扇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婁寫意知道自己那麼大聲的質問給夏木晚闖了禍,現在只能沉默到底再不出聲。嚴莫楚從一開始就是在看夏木晚的笑話,只是這次出的紕漏連他也沒有預料到,居然愣了一下忘記了他一貫的明着偷笑。
此刻果然只能指望蕭然了。卻見他老人家似乎將所有人的表情都看了個遍這纔不緊不慢的走上前將地上的扇子撿起來,走到夏木晚面前蹲下身,鄭重的舉給她:“大少奶奶有什麼建議就像以前一樣提出來,丁師傅是不會介意將扇子製作的更加精良的。”
後面的話沒有說,只用口型緩緩告訴她。夏木晚趕緊盯緊了去看,猜出來心裡也有了說辭:“實在是看丁師傅雕刻的極爲精緻,不自覺地就想這扇子若是摔在地上會不會導致扇骨折斷,一個不小心就做出來了。”趕忙起身道歉,“事先沒說就任性扔出去,真是對不起。”
果然這個藉口很得丁師傅的歡心,因爲那把經過他精雕細刻的樣扇經過夏木晚的摔出,很明顯半點兒事情都沒有。再加上夏木晚隱隱很是稱讚,自然便令他很容易就開心了。
婁寫意幾乎千恩萬謝的將丁師傅並嚴莫楚一同送走,轉回身來就對着方纔分明就是神遊太虛的夏木晚發脾氣:“我的大少奶奶,你選在什麼時候發呆不好,偏偏有外人在偏偏你發呆。你是生怕所有人不知道你這個嚴家大少奶奶是有多麼的不稱職是嗎?”
“抱歉,我確實走神了。”夏木晚頭疼的揉揉腦袋,“反正有嚴莫楚在,那扇子做得再如何精緻也會比洛煙晚出一步……”話只說到這裡便招惹到了兩道絕對不贊同的眼神,一向強勢的現任當家也不禁趕忙再度道歉爲佳,“好啦,我知道我這樣想肯定不對。不過你們兩個幫我想一個問題如何?”
轉移話題?婁寫意與蕭然對視了一眼,但要看看她能找出什麼話題。卻沒想到夏木晚將紅葛的問題提出來……立刻便換成婁寫意的一聲冷笑。
“我的大少奶奶,你可真是遲鈍。原來現在纔想到這個問題啊。”哼哼,也輪到她一個小丫鬟教訓嚴家大少奶奶了,“還有啊,你在嚴家當真就只有我和蕭然、洛塵這幾個人可以聊天吧。就連嚴家現在出了什麼事情,你也根本不清楚對不對。”
自己這些缺點還有什麼是這個小丫頭所不知道的。悶聲悶氣的應一聲:“是啊,一點兒都沒錯。”夏木晚回答的很是憋悶。
“我雖然來到嚴家的時間不長,不過託大少奶奶您的福,往日裡隨手給的賞賜那可不是一般的豐盛。而我有些不在意的小玩意自然便拿去在嚴家的丫鬟裡面施些小恩小惠什麼的。”婁寫意對上夏木晚那雙覺得不可思議的眼睛,她反倒覺得很是自然,就算不喜歡了也可以善加利用嘛,“早在蘇夫人沒有離開的時候謠言就已經傳得滿天飛。什麼紅葛那傢伙獨自去找何夫人哭訴,裝可憐鬧自殺,幾乎什麼手段都使用過了。只不過這些被何夫人都壓了下去,更加上大少奶奶你基本上從來都不和嚴家的其他任何人有所交流,這些你當然全都不知道。”
果然這才符合紅葛的行事作風,但是這麼輕易的就壓服下來。“太太答應了紅葛什麼?”
有關太太答應的條件啊。婁寫意想着就好笑:“無非是這孩子生下來天生就是你紅葛的種,便是旁人搶去又哪裡能將母子血緣都一併搶走。以現在大少奶奶你忙東顧不了西的情況,這孩子最終還是會要紅葛自己帶養。而到時候,即便不是自己的孩子天天就在身邊養着都會認你爲娘,更何況原本就是你的兒呢。”
果然何夫人的口才還是一如既往的精彩。但是夏木晚還是不信:“雖然很有道理,但是她紅葛憑什麼就相信這個孩子會交給她撫養?”
“安啦。”很是豪邁的一拍夏木晚肩膀,貼身小丫鬟既然時刻關注着嚴家的變化,自然也不會放鬆任何對她主子不利的情況,“別忘了現在掌控着嚴家下人的可是洛塵,蕭大管家雖然退居二線,但是多年的積威而在。有這兩個人再加上變幻不定兩面派的尤家媳婦,大少奶奶你的安危是不用擔憂的。”話未說完先痞裡痞氣的嘻嘻一笑,“畢竟你現在是重要人物,若是被紅葛輕易暗算掉,我們這些下人可怎麼出門見人。”
如此,那她夏木晚可也算得上護衛周身、歡喜無憂了。只是她剛剛想感動一下下、流淚一滴滴什麼的,迅速又聽到了一個噩耗。“對了,大少奶奶你的妹子又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