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把程爾送到了他家樓下，對還在發懵沒有消化的程爾道：“行了，回家好好倒時差，有什麼事等睡醒了再說。”
程爾嚥了咽口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半天才迸出一句：“呃，李哥要不要上去坐坐。”
前年他剛上班的時候，就在莘莊地鐵口附近買了這套七十多平米的房子，當時的售價還不到三千，這兩年漲了一點，大概在三千五左右。本來他還想着萬一拍電影實在沒錢的話，就把房子賣了，可眼下隨着李唐一句“這錢我投了”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所謂“大恩不言謝”是什麼意思，好象任何言語都是空洞的，都無法表達自己此時對李唐的感激之情。
“算了，不打擾你休息了，我還得去還車呢。”李唐搖搖頭婉拒了他的邀請。
要是一個漂亮女孩的邀請也許他會欣然接受，倆大老爺們有什麼好坐的，難道拼刺刀麼？
離開程爾家的小區，找了個洗車攤把車洗乾淨，然後又去把油加滿。既然借了人家的車，甭管關係有多好，基本態度是要有的。
開回單位，把車還給了徐光頭。
“喲，嘎早啊，我還以爲儂明朝才能還過來呢。”
“大佬，最近有啥安排？”
徐光頭很機靈，笑道：“哪能，有啥好事體關照啊？”
“儂就講有空伐？”
“有空唔沒空，要看啥事體？”這貨居然還搭架子。
不夠他馬上又道：“院裡打算要重排《商鞅》，六月份開始公演，儂講我有辰光伐？”
話劇中心是由上海人民藝術劇院和青年話劇團合併而來，類似徐光頭這種出身人藝的還是習慣稱呼中心爲院裡，以彰顯其正統性。
《商鞅》是話劇中心的經典傳統話劇，跟京城人藝的《茶館》性質差不多，隔幾年就要重排公演，而且非常受歡迎。
徐光頭是目前《商鞅》中男二號祝歡的不二人選，之前就已經參加過二次重排公演。
“那問題不大，我這邊弄了個電影，有個男二號的角色，幫忙串一下。”
聽到是電影，徐光頭頓時眼睛一亮，雖然之前他參與過幾部電影的拍攝，但都是龍套性質。別看他已經演了兩部熱播的男一號的電視劇，但對於演員來說大銀幕纔是最大的嚮往。
“啥電影？劇本呢……咦，儂講電影是儂弄咯？”
興奮之餘，徐光頭有點後知後覺。
李唐解釋道：“程爾弄了個劇本，這趟又拿到了鹿特丹國際電影節HBF基金的資助，要是不拍，這個基金資助就浪費特了，所以我投了一點，也算是帶資進組吧。”
別看他說的輕描淡寫，但徐光頭很清楚其中的風險，不由咋舌道：“儂膽大的，投了多少？”
“幾十萬吧，程爾伊自家也有點鈔票，大家一道湊一湊。”
說着，李唐笑道：“所以講現在是能省則省，請大佬幫幫忙，片酬嘛，稍微意思一下，好伐啦？”
“到底是大戶，儂辣手！”
徐光頭豎着大拇指，點頭道：“幫忙唔沒問題，不過劇本先要給我看看。”
“好咯呀，過兩天我安排一下，正好跟導演程爾一道碰個頭。”
“嗯，到辰光打電話。”
目送着李唐離去的背影，徐光頭心裡多少有點五味成雜，目光中既有羨慕又有妒忌。他一直覺得自己這個小師弟運氣好，沒想到迭個赤佬魄性嘎大，居然敢投資電影了。
都說演員是一個被動的職業，能不能遇到一個好的角色全憑運氣，沒想到小師弟居然勇敢地跨出這一步，學會自己做主了。
在原地站了片刻後，他才自嘲地笑了笑，搞了半天自己只有羨慕的份，卻沒有妒忌的資格。自己既沒有這個財力，更沒有這個魄力。
……
五原路上的老公寓過年前老李特地帶了一幫店裡的老阿姨裡裡外外徹底打掃了一遍，半個多月過去了依舊非常乾淨。
主要是春節期間一直到現在，天氣一直不好，滴滴答答落雨落個不停，落雨的好處就是空氣中的灰塵少了，家裡就不容易積灰。
李唐坐在窗前的寫字檯邊，翻開筆記本記錄着各項籌備事宜，作爲最大的投資人，他可不想事事都假手他人，畢竟這一行水太深，一不留神就會被人坑的方向都沒有。
但寫到一半他就寫不下去了，因爲實在是太繁雜了，如果真的事事要關心，乾脆他就別演戲了，只能一心一意當個製片人。
這個時候李唐就特別羨慕樓燁，作爲導演他就是個甩手掌櫃，除了拍戲，其他事情統統拋給奈安。也正是有了奈安這個大管家，才能使他心無旁鷺地創作。
而自己的奈安呢？
無奈之下，李唐只能打電話給曾佳。
曾佳這邊倒是很痛快，表示明天就過來，而且之前奈安就已經跟她打過招呼了。
攝影師王鈺那邊問題不大，因爲年前李唐去他那兒拜年的時候，王鈺還愁今年上半年沒大活，弄不好還得去拍廣告MV啥的，李唐一個電話如同及時春雨。
而演員方面徐光頭那邊基本上沒問題，如今就剩下女主角肖可和姐姐肖風這兩個角色。肖風的戲份很少，屬於客串性質，頂多三四天工夫就能拍完。
蔣琴琴那邊也好商量，他們本來就是長期打電話談心的知心朋友，得知這部電影居然是李唐投資的，蔣琴琴驚訝之餘大度的表示不要片酬，友情客串，到時候讓他請客吃頓飯就行。
反而在肖可的人選上李唐多少有點猶豫，本來範小胖年齡合適，鑑於兩人之間的關係說不定還能白嫖，但是……
肖可，一個心理矛盾的腦瘤患者，多疑、敏感，而且偏執。這種角色需要的是淡漠的表情，冷酷的對白，同時又極具爆發力。正是因爲如此，演過了太浮誇，演少了就是面癱。
他擔心以目前小胖的演技可能還無法駕馭這樣的角色。
其實人選倒不是沒有，比如張子怡，人家在《臥虎藏龍》中那種狠厲的表情，無疑是李唐心目中最佳人選。可惜只能想想，壓根就不現實，人家如今早已走出中國，混好萊塢了，據說目前正和程龍大哥搭檔拍攝《尖峰時刻2》
還有就是袁荃，這妹子演技沒話說，可惜自從人家拿了金雞獎最佳女配之後片約不斷。春節前他還聽夏宇說這妹子今年一口氣又接了三部電視劇，肯定是沒有檔期，而且估計片酬也不會少。
思來想去，李唐還是給小胖打去了電話，嘿，結果還沒人接。
李唐在紙上勾勾畫畫，寫着自己認識的女演員，按理說跟他合作過的女演員不少，比如王燕、苗依依、陳麗鋒、馬小琴等等。相比之下馬小琴神經兮兮的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但一想到她身後那位，想想還是算了。
這時，小胖的電話打過來了。
“幹嘛，想我了？”
“嗯，有事找你。”
“什麼事？剛剛和紅姐在一起跟人談事呢，手機調了靜音。”小胖順便解釋了一下。
李唐雖然沒問，但小胖的解釋讓他心裡一下子舒坦了很多。而正是這種心理讓他拋去了內心最後一絲猶豫，道：“那個，我這兒有部電影，缺一女主角……”
他話音未落，就聽到小胖在電話那頭驚呼：“電影！女主角！真的還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