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你看這……”
圖舒身邊的師爺把剛剛陌生人送來的信遞到了圖舒手上。
圖書和圖魯都是將軍,不同的是圖書還掛着一個王爺的虛名。並不是他有多尊貴,而是皇帝害怕他們手握重權將來難以控制。
至於爲什麼是圖書不是圖魯,大概是圖書比起圖魯要單純的多。
摸着信封的輪廓,裡面的東西似乎不單單是信。
圖舒接過信封,沒有任何猶豫地直接拆開了。裡面的東西掉在了地上,誰也不知道是圖舒故意的還是沒有拿住。
這一刻,師爺也不敢說話,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圖舒這種表情——欣喜若狂又不敢置信。
圖舒非常激動地把簪子拿起來,隨之那張字條也映入眼簾。
那是柳如煙的字,他認得。
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將周圍的人都揮退,只留下了師爺一人。
圖舒把一張八個字的紙條看了半盞茶之久,然後才戀戀不捨地放到師爺手中。
“王爺,這消息……怕是和我們得到的差不多。”
雖然不知道王爺怎麼會有如此反常的舉動,但是這消息他們早幾天前就知道了,圖舒原本打算交了兵權做個閒散王爺,可是現在看來,恐怕是不行了。
“你去查,天涯海角也要把送信人找出來!”
手上那隻簪子是皇室才能用的玄銀打造而成的,仔細看去,質地和做工都是上品。
就是這樣一隻簪子,當年,圖舒定了情。
齊子軒和馬爾藍可沒去管圖舒怎麼做的,一連三天,兩人白日逛街作樂,夜裡對酒當歌。
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直到第四天,兩個穿着黑色衣服的大漢敲開了兩人的房門。
馬爾藍和齊子軒正在吃飯,他們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出的瞭然。
“唉,你們是誰,這是私闖民宅難道你們不知道嗎?”
兩位大漢根本沒把馬爾藍說的當回事,其中一個剛要反駁就被另一個人制止了。
制止同伴的大漢向前一步,一拱手道:“兩位對不住,我家王爺請兩位過去一趟,還請兩位隨小的們走一趟。”
該來的終於來了。
事情終於開始向着既定的軌道運轉了。
齊子軒伸手牽住馬爾藍的手,想告訴她不用擔心,結果看了一眼馬爾藍的表情,別說擔心了,他從馬爾藍僞裝的驚恐的眼神中看到了躍躍欲試的興奮。
就是興奮。這個瘋女人。
“既然如此,還勞煩閣下帶路了。”
馬爾藍糾結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易容,一路輕快地穿過大街小巷,從城南走到了了城北。
城北的盡頭,隱隱看到了一座恢宏的別院,門匾上“舒王府”三個字燙金刺眼。兩個侍衛守在門口,遠看上去面無表情,像極了地府的陰司。
有了兩位黑衣人的帶領,他們進入舒王府並沒有花什麼時間,朱漆的木門打開,但是往裡看上一眼,就和中原
的府邸大有不同。
穿過一條長廊,在衆多花草簇擁下,顯出了主屋。由於和中原建築方式的不同,所以北戎的房子看上去建的似乎很隨意,但是隨意中卻又透着精巧。
兩人誰都沒說話,默不作聲地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兩個黑衣人進屋不知說了點什麼不一會就出來了。
他們對着齊子軒和馬爾藍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兩位客人,王爺已經恭候多時了。請吧。”
入了主屋,那種建築風格的不同才真正凸顯,牆上是暖黃色的,整間屋子都是以暖熱爲基調。牆角的炭火燒的旺盛,噼裡啪啦的輕響沒有停過。
圖舒現在屋中,看見來人說不出的滋味。
而兩人看見圖舒,齊子軒不覺得有什麼,反倒是馬爾藍沒見過他,低聲在齊子軒耳邊嘀咕了一句:“真挺像圖魯的。”
“……”
“兩位客人,請坐吧。”圖舒沒有擺架子,伸手指了指兩張椅子,隨後立即有侍從奉茶。
這種客氣隨和在馬爾藍這兒很受用,所以馬爾藍對圖舒的好感度直線飄升。
過了一會兒,屋中沒人說話,大家彼此靜默着,襯得炭火焚燒地聲音更大了。
“不知王爺把我們請來,所爲何事?”齊子軒微笑着看向圖舒,如同三月的清風吹過,溫暖又含蓄。
圖舒掏出那支齊子軒送來的簪子,揚聲道:“我想此物兩位應該認得吧?”
看着圖舒臉上有些抑制不住的表情,兩人當下都鬆了一口氣。誰知道三年會發生什麼,物是人非的事情多了去了。
“自是認得。此物便是在下差人送來的。”
齊子軒不慌不忙地坐回了椅子上,抿了一口茶,味道還算可以,表情終於舒緩了一些。
看着圖魯的表情恨不得雙手扽着齊子軒的衣服問清楚。
可他好歹是個王爺,經歷過戰爭洗禮的王爺,所以這種幼稚的事情沒有發生。
沒發生,齊子軒怎麼從馬爾藍的眼中看到了微末的……遺憾?
果然女人是最不能用常人眼光去看待的生物,尤其是馬爾藍。
“明人不說暗話,敢問閣下這簪子來自何處?”
齊子軒注意到了圖舒沒拿簪子的那隻手在袖子中微微顫抖,還是緊張或者害怕的吧。
“前幾天我從煙花閣買了個姑娘,此物便是那姑娘的,我尋思着這是王府的物什,就順手差人送來了,王爺,可是送錯了?”
齊子軒故作壓下眼中的驚訝,做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一個不諳世事的書生被他演繹的淋漓盡致。
“煙花閣?!”圖舒雖然從來不去那種地方,但是並不代表他不知道。
此刻他的表情已經說不出是憤怒還是其他什麼了,瞪圓了眼睛,眼眶成了漲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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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所言當真?”
圖舒不能相信柳如煙是煙花閣的姑娘,他寧可相信那姑娘只不過機緣巧合得到了她的簪子,可字條也擺在眼前,世界上真的有連字跡都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嗎?
“王爺,我沒有騙你的必要。這東西我也是受人所託,那姑娘一定要我把東西送到王爺
這兒。”
“哐啷!”手邊的杯子被圖舒失手打碎,他好像晴天霹靂,戰場上被圍困時都沒有現在這麼絕望。
彷彿天地間所有的惡意都聚在了這裡。
杯盞碎裂的聲音驚動了門外地侍衛,五六個侍衛魚貫而入,持刀對着齊子軒。
齊子軒絲毫不顯得慌張,在衆多刀劍之下竟然還笑了。
懶洋洋地,漫不經心地笑容。
像是一隻小貓一樣,一下一下撓着馬爾藍的心魂。如果不是當着這麼多人,馬爾藍一定已經踹上去了。
“出去!”
圖舒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只需要再有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這個人就真的再也起不來了。
偏偏,齊子軒擁有這根稻草。
侍衛們一個個面面相覷,但是沒人敢發出質疑,收到指令後立刻退了出去,速度之快就好像從未進來過。
“王爺也不必憂慮,紫煙姑娘此刻正住在客棧,若是王爺想見,那麼王爺隨時可以去。”
圖舒啞然,就算他去了,柳如煙會見他嗎?就算見面了,柳如煙會跟他走嗎?因爲愛過,所以太瞭解對方的脾氣。
“王爺,紫煙姑娘等着你去娶她呢。”一直充當背景的馬爾藍適時地插嘴。
顯然這位舒王爺此刻完全反應不過來,迷茫地眼睛看着馬爾藍,馬爾藍從那雙眼睛中看到了深沉的愛和無盡的悲。
“紫煙這三年來時時刻刻都盼着王爺去救她,王爺爲何不去?難道王爺不知道紫煙被人賣到了青露嗎?王爺,紫煙每天都思念你的很,可你就是這麼對待她的?”
一番戳心窩子的話,砸的圖舒喘不上氣來,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帶兵去打仗,數月後回來,柳如煙已經不見了蹤影,後來兄長告訴他,柳如煙被刺客刺殺了,起初他也不信,但是周圍的人都這麼說,他也尋不到她,久而久之也就信了。
當年的話放到今天怎麼看怎麼都像是騙局,可是圖舒還是信了,潛意識裡圖舒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兄長。
也正是如此,纔給了圖魯可乘之機。
“能不能帶我去見見她?”
一個王爺,用那麼沙啞的聲音低聲下氣地哀求着,帶着小心翼翼和拘謹,叫人看了便覺得心疼。
馬爾藍剛要說話,齊子軒拉住馬爾藍的手腕,搶先一步道:“自然是可以,賤內與紫煙姑娘是知交,王爺若是去,請即刻就動身吧,下午在下和賤內還有些事情要辦。”
在北戎這個馬背上的王朝,對於禮節到並沒有那麼清晰的尊卑。況且圖舒此刻已經無暇顧及其他了,滿心都是柳如煙。
“好好,我們這就走,走!”
圖舒慌了手腳,這一刻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他回來找不見她了。
幸好齊子軒和馬爾藍還沒有神志不清,最後勸着圖魯換了身低調點的衣裳。一行人坐馬車來到紫煙暫居的客棧,指明瞭房間後,並不與圖舒一同進去。
“舒王爺,就此別過,他日我們會再去叨擾。”
齊子軒與馬爾藍辭別了圖舒,忽然覺得壓在心口的那陣不快也隨之煙消雲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