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藍低頭不語,想着自己當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原本是想着給齊子軒和路晨曦創造些獨處的機會,可走入裡間時竟鬼使神差地聽起二人的動靜來,雖說並不真切,可隱隱地沒有聽到幾句話,想來二人相處得並不愉快,馬爾藍竟也覺得心情大好。
大約從她的內心來講,還是不希望自己的男人被別的女人生生地奪了去。
“都聽到了些什麼?”
齊子軒並沒有因爲馬爾藍的沉默而放過她,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女人,嘴上說着一套,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套,倘若就這樣輕易地饒過她,自己還有何夫君的威嚴在?
“離得那麼遠,什麼也聽不到。”
馬爾藍索性別過頭去,雖說她在人前向來是一副強勢的模樣,可在齊子軒的面前,她的氣勢莫名其妙地矮了一小截兒,當然,馬爾藍將其歸咎爲自己到底偷聽人家的對話在先。
不多時,馬爾藍驀地想起一事來,“世子不好端端地和側妃在一處,倒回了我的屋子做什麼?想來人家正巴巴地等着你呢。”
“不是說什麼都沒有聽到麼?”
齊子軒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謊言,使得馬爾藍的俏臉更紅了一分,然而馬爾藍是何許人也,自然不會因爲齊子軒的幾句揶揄就自亂陣腳,反倒是將齊子軒推出去一點,“剛纔我假意身子不適,便是讓世子和側妃好生聊上幾句,世子匆匆而歸,側妃倒是無妨,只怕會開罪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齊子軒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是了,路晨曦之所以這樣囂張,甚至來了馬爾藍的院子搶人,可不就是因爲她背後的靠山是皇后娘娘,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麼?
不知爲何,對於自己的親生母親乃是當今最高貴的女人這一事,齊子軒並不覺得如何高興,甚至於覺得自己已然孑然一身數年,偶然得了這一消息,他更多的則是茫然。
參與到了皇家的核心鬥爭,到底並非易事!
馬爾藍敏銳地察覺到了齊子軒的思緒變化,也不再加以逗弄,只輕輕嘆了一聲,“世子且不要心煩,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更何況世子如今找到了孃親,無論如何,這都是件大喜事。”
“大喜事麼?”
齊子軒喃喃地重複着,腦海中浮現起皇后富貴的容顏,齊子軒搖了搖頭,他與皇帝之間的確有些從前不知如何解釋的親近,可對於皇后,他卻沒那麼親近。
大約是因爲自小以來,齊子軒就認定自己的出生害死了母親,也造成了他雖爲嫡長子,卻始終在府中不得寵的地位。
“老話說得好,船到橋頭自然直,既然已經是既定事實,總是不好躲過的,皇后娘娘既然鐵定了這條心,此事總歸是要咱們共同面對。”
不需挑明,齊子軒亦知馬爾藍所言是皇位之事,既然太子已死,那麼皇后唯有用自己才能奪得皇位,權柄下移,她怎麼肯?
“爾藍,你想做皇后
麼?”
齊子軒直直地望向了馬爾藍的眼睛,那雙眼睛閃爍了一瞬間的驚訝之後,旋即就變成了往日裡的平和,“世子若是想做皇帝,那皇后的位置自然是我的。”
這般霸道卻帶着些許過於自信的說法,成功地驅散了齊子軒心中的陰霾,是了,無論如何,馬爾藍都會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邊,他做皇帝,馬爾藍自然會是皇后,他若不是皇帝,那麼他們就會一直過着從前的日子。
只是,捲入了無盡的爭鬥之中,那麼生活還會和現在一般嗎?
齊子軒搖了搖頭,如今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去想此事,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被揭穿,那麼勢必要引起一陣腥風血雨,而朝廷也會因此有一次大的變局。
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馬爾藍還一直陪在自己的身邊,那麼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爾藍,一直陪着我,不許離開。”
齊子軒近乎執拗地握着馬爾藍的雙手,直讓馬爾藍感到略有些疼痛,可是馬爾藍並不在意,她重重點頭,“我答應你。”
轉而,馬爾藍卻嘟着嘴,“可眼下的情勢,若是世子繼續這般的話,側妃怕是又要告狀到皇后娘娘那裡去,我可不想和皇后娘娘鬧僵。”
“人前不是姐姐妹妹叫得十分親熱麼?怎的這會兒只稱呼爲側妃,反倒是顯得冷冰冰的。”
馬爾藍自顧自地撇了嘴,“若是依了我的意思,當初側妃進門的時候出了那等事兒,可不就是不該進咱們平南王府麼?只可恨側妃的門第極好,又是個不顧顏面的,這才生生讓她進了門,卻招惹了無盡的麻煩,不過若是世子想要登基,路家卻是咱們第一個要招攬的對象,真不知當時的婚事是有意還是上天安排。”
“即便我真的去了晨曦的院子,心還是在你這裡,若是你不喜歡,日後我便不去了。”
說着,齊子軒又將馬爾藍擁在懷裡,溫熱的氣息撲灑在馬爾藍的頸子上,直讓馬爾藍覺得癢癢的,“世子又取笑我,明明知道臣妾並不是無理取鬧之人,既然路家乃是世子取得皇位必不可少的一枚棋子,哪裡能不從了側妃的心意呢?”
齊子軒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晨曦也是太心急了些……”
聽着齊子軒說的奇怪,馬爾藍細細想了片刻,旋即便知道了齊子軒所指何事,她彎起嘴角,“雖說如今皇后娘娘偏向着路家和側妃一些,可若是側妃的肚子不爭氣,再多的寵愛也只能煙消雲散。”
“那個王大夫,得了空兒去查查他的底細。”
馬爾藍微微頷首,“臣妾自然會去查,這世上哪裡有這樣巧合的事情,世子不過碰了側妃一次,側妃偏巧就這樣有了身孕,更何況側妃也的確太心急,今日的表現,可不就是想要將世子拉到自己的房間裡麼?若是這般,世子的孩子可要沒得十分冤枉。”
估計這盆髒水還得潑到自己的頭上!
這剩下的話,馬爾藍自然
沒有說,可即便她沒有說,齊子軒也心知肚明,這便是夫妻之間的默契。
“既是如此,我今日可否在這裡宿下?”
見齊子軒難得露出這副委頓的神情來,馬爾藍也心軟了些,原本打定了主意要將他送到路晨曦的身邊去,不過現在想着也不差這麼一日半日,也便應承了下來。
“只是世子必須得給側妃這個做戲的機會,否則府中真真是寂寞得緊。”
話雖是這般說着,馬爾藍的眼中卻閃爍着嘲諷的意思,既然路晨曦想要這個機會,她若是不給,豈非讓路晨曦心頭憤恨?
即便馬爾藍並不在意路晨曦心中的想法,她卻必須做這樣一場戲,因爲若是路晨曦沒了喜脈,她日後也定會生出其他的事端來,與其如此,莫不如先行讓她得意一番。
人在得意的時候最容易露出馬腳,既然想要徹底地把握住路晨曦,把握住路家,那麼起碼在此事上,她一定要讓路晨曦先得意一陣子,因爲唯有如此,她才能逐步實施自己的計劃。
“寂寞?我看爾藍一肚子壞水,也不知道晨曦要如何倒黴呢。”
通常馬爾藍露出這樣表情的時候,就代表有人要倒黴了,而很明顯,這次倒黴的對象便是路晨曦。
“心疼了?”
馬爾藍斜眼看了齊子軒一眼,大有若是他點頭的話就要與之決裂的架勢,好在齊子軒微微搖頭,“怎麼可能,你做什麼都好,只是切記一點,萬萬不要傷了自己纔好。”
馬爾藍方纔心中稍安,實際上不用齊子軒交待,她也不可能用自己冒險,畢竟身子是自己的,她好歹重生過一次,相比於從前,她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
更何況,現在她不是一個人。
隔日,路晨曦再次帶着糕點來到了馬爾藍的院子,照例還是那般親親熱熱的,好似昨日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般。
“不知姐姐的身子怎麼樣了?”
路晨曦拉着馬爾藍的手,好似當真拿馬爾藍當親姐姐一般,自然,這是因爲齊子軒在場的緣故。
“不是很舒服,勞妹妹惦記。”
路晨曦好似就等着馬爾藍這句話一般,“姐姐既然身子不適,何不早點回去歇息,有妹妹在這裡替姐姐伺候世子,姐姐不必憂心。”
那意思明顯得很,即便這是馬爾藍的地盤,也得乖乖地將人讓出來。
而今日馬爾藍倒當真想要成全二人一般,臨走的時候還讓齊子軒不要煩她,齊子軒更是拂袖而去,正好給了路晨曦機會。
“世子,既然您身子乏了,何不去臣妾的院子裡去歇息?”
齊子軒微微頷首,“既如此,也未嘗不可。”
路晨曦不由得心花怒放,看來她多日的功夫終於看到了效果,若是經了這一|夜,自己當真能夠有所得自然最好,即便沒有,她也能夠讓王大夫開口,進而將謀害平南王府嫡長子的罪名扣在馬爾藍的頭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