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錦上添花易, 雪中送炭難,願意在她落難時幫她一把,無論是因爲什麼, 已經足夠了。所以她對譚家心存感激, 卻也不敢全然相信。
“既然你知道, 你也應該明白我爺爺和哥哥願意保下你, 是真心的。你……卻又爲何拒絕?”譚海彤繼續糾結這個問題。
程星月想了想, 才道:“一來,譚家與克萊德家都在本源星,且一向交好, 我不願因此拖累譚家;二來,我也不想在本源星久留, ”頓了頓, 她還是給譚海彤透了些底:“我還是要想辦法回聯合會去。”
譚海彤正正地盯了她一會兒, 突然問:“所以傳聞說你和郎耀是一對兒,是真的?”
這個問題有些難回答, 她與郎耀、長孫星香的三角關係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也沒必要跟譚海彤說得那麼清楚,所以程星月愣了愣後還是點了點頭。
看到她點頭,譚海彤的表情有些奇怪,既像是高興, 又像是難過, 難以辨別。
“可是有什麼不妥?”程星月有些不安。
譚海彤搖了搖頭, 卻欲言又止。
“有什麼只管直說罷, 你這般倒讓我不安。”程星月道。
譚海彤猶豫了片刻, 似是下定了決心,才道:“當初你離開得匆忙, 不知道其實海韻哥哥還有遺物在世。我偶然從中發現了一顆存儲芯片,裡面記錄了海韻哥哥的一些日記,不過我也只是匆匆看了幾眼,後來被我哥發現了,就沒收了。”
“哥哥說什麼了?”程星月激動地問。
譚海彤走進內室,過了一會兒纔出來,給她一個存儲芯片:“我當時一邊看一邊複製了幾篇,都在這裡了,其他的還沒來得及看就被哥哥沒收了,你……你若是遇到難事,或是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看看。”
這番話說得有些讓人不解,但既然是哥哥的遺物,程星月立刻就伸手接了過來,一邊言謝,一邊問當初那顆存儲芯片是否還在譚海明手裡。
“過去那麼久了,也沒有記錄什麼重要信息,只怕我哥早已經丟了。”譚海彤嘆了口氣:“人走茶涼,這世道就是這般。如今,真正想念海韻哥哥的,也不過你我二人罷了。”
“謝謝你。”程星月真誠地感謝,向她鞠了一躬:“替我,也替哥哥。”
“不必。我只希望你能像海韻哥哥盼望的那樣,過得幸福。”譚海彤說到這裡,又將話題扯回來:“所以你和郎耀是一對,你怎麼又答應與喬爾結婚?”
“我現在並無其他選擇,不過是權宜之計。”
“喬爾竟然相信了你?這可不像他那小狐狸的風格。”譚海彤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好意思地笑笑:“爺爺總這麼說他,我被他洗腦了。”
程星月笑笑:喬爾確實狡猾,不過譚老爺子也不差,或者說,這些人精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不過,眼下還是正事要緊:“你有沒有黃金?”
這個話題轉換得有些突然,譚海彤明顯是懵了一下,反問道:“黃金?你是說黃金白銀那個黃金?”
程星月點頭。
“你要這東西幹嘛?好像家族儲備庫裡面有一些,我如今工作不方便戴這些閃亮的東西,倒是玉石翡翠的首飾有幾件,你要麼?”譚海彤大方道。
直接把人家家族儲備庫搬空……這好像不合適,且如今這個場景也不適合。想到這裡,程星月搖搖頭:“我現在做的實驗需要大量的黃金,所以我問問的。若是合適,我想拿手上的技術換一些,你幫我問問——但是此事不宜張揚,若不是可靠之人,還是算了。”說着便在手環上操作了一番,把她覺得不那麼重要的幾個工藝和產品名單列給了譚海彤。
譚海彤點了點頭:“我幫你留意着。”
程星月本想留下來住一晚逃過喬爾的魔爪,但是她自己的分析以及剛剛正堂上她離開時喬爾隱隱的威脅讓她明白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乾脆就沒有提。又聊了兩句,兩人便一起往堂屋去。
堂屋裡的人正在聊着時局,見她倆進來都投來目光。喬爾輕輕地點了點頭向程星月示意讓她到他身邊去,程星月乖乖地照做了,顯得溫馴無比。譚海彤看向他倆的目光復雜難言,只一刻便轉過頭去,問譚老爺子:“爺爺,你欠了星月這麼多年的新年禮物了,難得今天星月來,你是不是都得給補上?”
程星月和譚老爺子俱是一愣,譚老爺子樂呵呵地反問:“星月也欠我新年問安很多年啊,不磕頭沒有禮物。”
譚海彤趕緊道:“星月,你還不趕緊的,磕頭就有紅包拿,我這摳門爺爺大方的時候可不多。估計今天是看在喬爾少爺在場的份上不好顯得太吝嗇,你還不抓住機會?”
話還沒說完,頭上就被譚海明重重敲了一下:“沒大沒小,怎麼能這麼說爺爺呢!”
程星月卻已經跪下,對着譚老爺子的方向重重地磕了十幾下,才擡起頭來說:“這是我代哥哥向爺爺磕的頭,這些年一直在外,未能代替哥哥在爺爺跟前盡孝,是我的錯。我也不求什麼禮物,只盼爺爺能健健康康,活得長長久久,好讓我今後有機會多多服侍您。”
“好孩子,快起來。”譚老爺子忙忙地站起來扶她起來:“你有心了。”又招了招譚海彤:“去,把這些年我留着的那些東西拿過來。”又對程星月道:“那些都是我想念你哥哥時把玩的,你留着做個念想吧,不要推辭了。”
譚海彤便出去了,一直到喬爾打算帶着程星月離開的時候纔再次出現。譚家本想留他們吃晚飯,但喬爾堅持要走,只說下次再來,譚家苦留不得,也只能讓他們走了。
問都沒問程星月的意見,車子直達克萊德家,喬爾直接拉着程星月到了自己的臥室。
“不要!”到了臥室,程星月才終於甩開他的手,幾步離他遠遠的。
“爲什麼?”喬爾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房間氣壓極低。
“據說,婚前男女雙方接觸過多會帶來壞運氣,反正還有一個月了,你忍忍吧,我先回實驗室了。”程星月的聲音越說越低,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便已經向門口衝去。
可惜手還沒碰到門把手,就被喬爾一把拽了回來,直接將她的兩隻手反綁在背後,火熱的吻便落了下來,好不容易纔抽空說了一句:“違揹我,你的壞運氣現在就來了。”說罷,直接將她身上的衣服撕了,將她逼到牀上壓了上去。
這對程星月來說又是難熬的一晚,直到喬爾終於呼呼大睡,她纔敢起牀,將自己洗刷了一遍又一遍。然而身上的痕跡早晚會消逝,心頭的恨意卻難以消解,在程星月的腦子裡,已經將喬爾凌遲了一百遍。
突然,浴室的門開了,喬爾探頭進來說了一句:“我有點事,你自己睡吧。”還未等程星月回話,便離開了。
程星月有些懵,這個時間點,喬爾睡得好好的突然離開,必然是出了什麼大事。究竟是什麼事呢?
既然喬爾不在,她是否可以現在就回去呢?這個地方讓她感到噁心、痛苦,能早一刻離開也是好的。想到這裡,程星月很快收拾好自己,離開了喬爾的臥室。
果然,並沒有人阻止她離開,她一路順利地回到了實驗室。而何仁,也在她還在路上的時候聯繫上了她。
原來何仁見她遲遲不回,也知道喬爾的秉性,便立刻聯繫了姜毅光。喬爾半夜出去,十之八九便是因爲姜毅光那邊又鬧了起來。
程星月回到實驗室,第一時間便將當天喬爾給她買的那些黃金首飾投入了那羣太空蟲子裡面,又讓何仁幫忙關注着這些蟲子的繁衍狀態,及時給他們送食物。她一天也不想呆在這顆倒黴的星球上了!她只想儘快離開!
然而那太空蟲子還需要時間來繁衍成十億級的種羣,除此之外,她怎麼離開也是個大問題——畢竟她如今很難接觸到能進入太空的飛船。自從上次她從本源星逃走以後,這次回來她的安保又升級了,即便是在她和喬爾的婚期已經定下的如今,只要她靠近任何能上太空的交通工具,就會被阻攔。
她不僅需要合適的交通工具,也需要足夠的人手。而喬爾已經知道她有言靈術在手,所以對此防範很重,不許侍衛單獨與她在一起,不許侍衛離她太近,不許與她多說話……總而言之,各種不允許,讓她雖然被監視,但自由活動的空間還是很大,只是也很孤獨。
何仁建議與姜毅光裡應外合,由他從外圍突破,牽扯喬爾的注意力,而程星月藉機從本源星突圍,機會會比較大一點。但是如何弄到至少一艘飛船,這個問題他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
最後是譚家幫上了忙。程星月回實驗室的第二天,譚家便派了人來請程星月去說話,被喬爾派來的侍衛攔住了不許。譚家沒有放棄,第三天直接開了幾輛大貨車到實驗室,說是給程星月備的嫁妝。本想請程星月去接收的,沒想到見不到她人,只能送到實驗室來了。
這麼大的動靜,喬爾雖然在前線,也很快就知道了。終於允許譚家的人與程星月見一面,還特地派了他最信任的皮特來監視這場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