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卻是耐人尋味了。當時郎耀已經是一個小團伙的頭目了,從記錄來看,他很快就被手下花錢保釋出來了。但是這就不符合常理了,作爲一個團伙的頭目,爲什麼要親自來做這件事?而且還被當場抓住?
姜毅光繼續往下翻檔案,除了這一次之外,郎耀再也沒有親身陷入過這樣的困境。其他關於他的材料不是從其他犯人的口供中來,就是一些實名舉報。但這些舉報往往總是收集不到足夠的證據拿他歸案,最後都不了了之了。
姜毅光想了想,試圖從郎耀的對立方——背叛者或是舉報者中詢問些線索,但是略查了幾個人的近況,發現竟都不在人世了。查詢死亡時間,發現都是在給郎耀找麻煩之後一兩年內。姜毅光細思恐極,尤其是想到程星月與郎耀還達成了什麼合作,若是兩人鬧得不開心,只怕她的處境相當危險。
從這些口供來看,郎耀表面上的生意是安保,但事實上還插手人口買賣、毒/品、殺手等生意,而這些絕大多數都是違法的。
更有意思的是郎耀的安保生意,地盤一直在擴大,而且每一次都幾乎不費太多力氣。一般來說,做安保生意的都有自己的地盤,同行業看似是競爭者,但是在各自的地盤中算是壟斷者,生意還是比較好做的。
也不是沒有搶地盤的情況發生,只是被搶的人也不會坐視不理,雙方拼鬥的結果往往是漁翁得利,便宜了第三方。
但是郎耀卻很不同,他似乎消息特別靈通,總是能第一時間知道哪個地盤的老大要出事了。然後趁亂進駐,快刀斬亂麻,該殺的殺,該收服的收服,等其他競爭對手知道消息的時候,他都已經將地盤據爲己有了。
就這麼不斷地擴大地盤,慢慢便傳出了“笑面狼”的聲名。如今,他在安保界的生意已經排到前三了,而據說他暗地裡的那些生意,發展得也很不錯,隱隱在星盜圈佔了三分天下。
姜毅光在郎耀的業務範圍內斟酌良久,最後決定在人口買賣上發力。一來這項罪行更容易引起人們的義憤,關鍵時刻他可以藉助輿論的力量;二來,人口買賣免不了要進行轉移,而他的工作本就是巡警,很方便巡查轄域內的宇宙飛船的情況。只要郎耀的飛船在他轄域內進行這項業務,他有信心一定能找出紕漏,進而對郎耀進行光明正大的調查。
想清楚了,姜毅光立刻行動起來。他順勢以剿滅星盜的名義,在火星星域內執行了嚴格的來往飛船巡查機制。果然查出了不少星盜的飛船,且順藤摸瓜地搗毀了好幾個星盜秘密窩點,一時太空巡警火星總局士氣大振,“警界之光”的聲名更是遠播,爲姜毅光圈了不少粉。
只是這麼大的動靜,姜毅光還是沒有發現任何郎耀那邊有什麼異動,似乎郎耀暫停了火星星域這邊的一切行動,完全不將觸手伸到這片區域來。
事實上,郎耀這段時間確實無心將業務拓展到姜毅光的管轄範圍內去。一來,他好不容易把這雙盯着自己的眼睛調走,花費了他巨大的代價,他暫時還不想再跟姜毅光扛上;二來,他如今正忙着建立銷售渠道。
他的技術團隊從程星月給的技術資料中實驗出一種新型毒/品,比以往的所有品種更易致幻,也更易讓人達到high點。當郎耀得到新產品的測試數據時,手都發抖了。他深刻地意識到這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麼,不僅僅是壟斷的巨大利潤,還有一種控制權力的可能性。但是前提是他能夠充分地利用它,發揮出它的最大效用。
所以郎耀這段時間正忙於跟各星域的星盜頭子們溝通交流,推廣他的新產品,順便也顯示一番自己的實力,爲他下一步的計劃鋪墊。
郎耀這段時間也往程星月處去了幾趟,一來送了些生活用品過去,二來也是有些技術問題向她請教。不過幾個月的功夫,他發現程星月的技術水平似乎有了突飛猛進的進展。之前失敗過的人體器官養殖實驗,程星月如今進展得相當順利。郎耀對此非常驚喜,覺得自己挖到寶藏了,對程星月也更加上心了,隔段時間就要去她星球一趟。
郎耀的日子過得充實而繁忙,但是姜毅光就不太好過了。他的計劃完全沒有進展,他心裡急得都想主動請命調回本源星總局了,但是仔細思考過後,他還是控制住了這種焦慮,繼續等待時機。
機會很快就來了。這天,一個手下來報告說最近發現市面上出現了一種新型毒/品,來歷不明,但是擴散得很快,甚至還有在校學生參與推廣這種毒品,影響很惡劣。
“估計等會兒老大就要找你說這件事了,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十之八九這就是我們下階段要啃的硬骨頭。”這小夥子是個官二代,消息頗爲靈通,對姜毅光十分崇拜,視他爲偶像,聽說了這消息就趕緊來跟他通氣。
姜毅光謝過他,果然才送走他不久,上級領導就喚他去交代任務了。
“這種新型毒/品叫極樂醉,據說是從本源星域那邊傳過來的,易上癮,後勁足,最近在青少年中流傳甚廣。火星域執政委員會對此非常重視,讓我們儘快抓捕這些毒販歸案,最低限度,也要讓這毒品不再出現在我們星域。我已經爲此立下軍令狀,下階段的關鍵任務就是這個了。”火星總局局長難得親自召姜毅光佈置任務,姜毅光正襟危坐,認真地聽他繼續話題:“毅光,你是我們火星總局最能幹的人,這個任務我就交給你了。我會再給你配一隊人馬,若是不夠,你直接管我要,務必要完成執政委員會的命令,能做到嗎?”
姜毅光唰地站起身,行了個禮,道:“保證完成任務!”
局長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把另一隊人馬拉來與他見面,將任務佈置下去,便讓他們退下了。
姜毅光與新的團隊熟悉了一番,又請了回客,把團隊建設搞得差不多才有空來琢磨這新來的關鍵任務。其實這段時間他對於星域間往來的飛船巡查得很頻繁,只是他的重點主要放在人員上,對於貨物這一塊倒是沒有投入太多精力。
如今這任務說起來也並不難,不過是要將巡查重點轉到貨品上罷了。再加上可調用的人員增了一倍,他可以通過增加巡查的力度和頻率來查找那極樂醉的物流鏈,最終找到這種新型毒/品的毒販甚至源頭。
想到就做,在姜毅光雷厲風行的行動下,很快,他們巡查小隊就發現了一艘裝着這種極樂醉的來自本源星的宇宙飛船。
“警官,這,我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麼毒/品呀!”船長一路喊冤一路涕淚俱下:“我就是替一家物流公司轉運一部分包裹而已,你看那包裹上寫的是醫療用品所以我才接的。我要是知道這是毒品,就是借我十二個膽子我也不敢接這單啊!”
“哪家物流公司?有何憑證?”審訊的年輕警察見多了這種賊喊捉賊、推卸責任的手段,並不十分相信,但是按慣例還是要問問清楚的。
“是一家小物流公司,叫什麼飛碟物流。我真不該貪他們的運費貴就接了這單,但是誰會想到他們運的是毒/品呢?!我可是良民啊,警官!你一定要查清楚他們還我清白。我,我有飛碟物流的聯繫人通訊號,我給你……”船長又是驚恐又是求饒,涕淚縱橫。
然而他提供的通訊號並不能聯繫上任何人,這讓這位船長更加驚恐,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不可能,不可能!我幾個小時前還跟他通訊過的,你們再多試試呢!他,他爲什麼要這麼害我!”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
姜毅光通過監控看到審訊室的情況,吩咐去追查那飛碟物流公司的信息,看看到底是誰開的這家公司。結果很有趣,這家公司的持股方是木星域的一家小公司,而那木星域的小公司的持股方又是水星域的另一家小公司,這麼轉了好幾個星域,花了好幾天時間,才讓姜毅光發現那最終的控股方竟然是郎耀那安保公司集團名下的一家專營物流保全的公司。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查到這裡,姜毅光立刻興奮起來。他想找郎耀的岔子已經很久,但是一直查無所獲,而如今,郎耀自己把把柄送到他手裡了。想到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追查郎耀的行蹤從而推斷程星月及其星球的所在,早日把她從星盜圈的泥沼中救出來,姜毅光全身都充滿了幹勁。
姜毅光立刻召集全體手下開了個會,佈置了任務:一半人繼續盯着星際間穿梭的太空飛船,看還有沒有其他飛船攜帶極樂醉;另一半人隨他收集極樂醉的物流信息,以確定來源,同時正式開始監控郎耀。
其實以姜毅光的身份,還沒辦法做到跨星域監控一個人,畢竟他現在在火星域,而郎耀在本源星域。但是最近一段時間這種極樂醉毒/品在整個人類聯盟氾濫,引起了主流社會的強烈反彈,要求嚴懲毒販,還人類一個風清氣正的星際社區。
所以姜毅光這邊的進展得到了太空巡警總部的重視,並且有急於爭功的火星總局局長幫腔,對郎耀的監控便立刻提上了日程。
然而令姜毅光沒想到的是,他剛剛獲得了太空巡警總部的許可,對郎耀進行跨星域的監控,老上司艾德娜便給他來了通訊,言語中有要調他回本源星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