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借力

“沒有。”郎耀毫不羞恥地一口拒絕了。比臉皮厚, 郎耀自認還沒有遇到過對手。

倒是程星月,想起了之前在飛船上曾經答應過姜毅光的,想了想道:“姜局, 你不用再多說了。我之前在飛船上說的話並不是說着玩的。從今往後, 你不用再提我哥哥的遺願, 我也不想再見到你。我們就此別過, 後會無期。”

“星月, 過去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若是真的如此決絕,之前不會救我們。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 我會盡量彌補你的。”姜毅光不再提帶她回本源星的事,而是想挽回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 重建信任。

程星月看看姜毅光, 又看看艾德娜, 面無表情地說:“告訴你們也無妨,正好也通知到了克萊德家族。我的那顆小星球剛剛與一顆巨型隕石相撞了。從此以後, 我哥留給我的那顆星球再也沒有了,連一點點殘骸都沒有了。”

她的聲音冷漠而堅硬:“所以以後克萊德家族不用再去尋找那顆星球了,也不要再來爲難我。古語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如今我可是一無所有了。”

“星月……”郎耀和姜毅光異口同聲地喊了一句, 又都停了下來。

對視片刻, 郎耀道:“時間差不多了, 姜警官, 哦, 不,姜局, 克萊德小姐,我們上飛船吧,我送你們回本源星。”

“星月,你絕不是一無所有。任何時候,你有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找我。不管你在乎不在乎你哥的遺願,那對我來說都是此生最重要的承諾。但是你長大了,有了你自己的意願和想法,我不阻攔你,但是你要記住,我就是你的哥哥,任何事,你哥哥能爲你做的,我一樣可以爲你做。”離開之前,姜毅光鄭重地說了這番話。

郎耀恨得牙癢癢,但是此時他還是要裝紳士的,沒說話,斜了程星月一眼,發現她漠然地看着基地外的星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郎耀放下心來,催促着將艾德娜和姜毅光這兩位重要人士送上了飛船,轉頭匆匆對程星月說了一句:“你留在這裡等我回來,我回來再跟你細說。”便一起上了飛船,直往本源星而去。

郎耀走後,程星月回到了自己的飛船上。其實她在郎耀這個基地有個固定的住處,之前來給新團隊做培訓的時候郎耀就給她安排了一個離他較近的房間。但是何仁還在飛船上,她還沒想好要不要讓何仁出現在衆人的面前,因此便回去跟何仁商量。

“你希望我以實體陪在你身邊嗎?”何仁問她,“如果出現在大家面前的話我是個機器人這一事實估計很難瞞住別人。畢竟我現在使用的這一款身體型號算是比較老的了。”

“那不然我給你重新換個最新型號?或者是定製一款?”程星月不太清楚何仁這番話是拒絕以人形出現還是抱怨身體型號太落後。

“如果你不是特別希望我一直陪着你的話,我更情願做一隻網絡上的幽魂。你就把我放在你的房間智能控制端,只要有網就行。”何仁樂呵呵地道。

程星月無語,點了點頭,道:“既然這樣,那我現在就把你帶房間去了?”

“行。有空的時候幫我訂購一具最新款的身體,這一具真的有點out了,泡妹子拖我後腿。”

程星月一句話也不想跟他說了,直接動手將那顆黑色的圓球取出,帶回郎耀原先給她安排好的房間,再將何仁放置於房間的智能控制檯,燈光閃了一下,房間內的語音系統立刻就發出了指示:“快連接到全息網,沒有網真的好不習慣……”

一臉黑線,程星月手動給何仁設置了最高權限,迎來一聲歡呼。

程星月這邊按部就班,郎耀那邊也一切順利。當他的飛船抵達本源星的時候,喬爾·克萊德已經在接站口等待了。同在等着他的還有房敬平的親信宋巖,非常“碰巧”地見到了郎耀與喬爾·克萊德、艾德娜·克萊德的友好會面。

郎耀一臉笑容地先送走了克萊德家族的人,又與姜毅光禮貌告別,便擡步走向宋巖。而姜毅光卻阻止了他的步伐,郎耀擡眼看他,臉色陰沉下來。

“郎總,若是星月有什麼需要,你可以找我。”姜毅光心中有萬千話語,最終只說了這一句。

“不勞姜局擔心,我會照顧好星月的。”郎耀扯出一個笑敷衍道。

姜毅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別離開。郎耀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中有陰霾籠罩。然而轉眼看到不遠處正等着他的人,立刻揚起笑臉,大步迎上去。

“宋助理,您好!沒想到您竟親自來接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郎耀一邊與宋巖握手,一邊與他寒暄。

“久聞郎總交友廣闊,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剛剛那兩位好像是克萊德家族的人吧?”宋巖也是滿臉帶笑,試探道。

“還是您見多識廣,不過那兩位可真都是碰巧遇上的。那位克萊德家族的小姐在任務中遇險,正好碰到我的一位朋友將她救了下來。我朋友不喜交際,便託我送他們回來,我也就是做箇中間人而已,見笑了。”郎耀半真半假地透露了些許信息。

“原來如此,郎總的朋友還真是遍太空啊,佩服,佩服!”宋巖豎起大拇指,應景地誇讚道。

“哪裡哪裡,都是江湖中人,粗俗鄙陋,哪裡比得上像您這樣的精英。你們纔是人類的精華和未來,讓我們好生羨慕得緊。”

“郎總未免太自謙了,我剛剛恍惚還見到了警界之光姜毅光,你能救下咱太空警署的門面招牌,怎麼能說自己粗疏鄙陋呢,這可讓我們怎麼看待太空警署?”

兩人對視一眼,哈哈笑起來。

“走走走,郎總,我已爲你定下接風宴,房委員說待他忙完手上的事就過來,咱們先過去。”宋巖拍着郎耀的肩膀,一邊在前引路,將其引到車上。

這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至少郎耀是這樣的感受。不管原本房敬平一開始是打算如何巧取豪奪他的產業,但是他明顯是放棄了這個念頭。不但沒有動手,而且對他的態度相當和藹可親,話裡話外地打聽他和克萊德家族的關係,郎耀覺得,自己這一步狐假虎威是走對了。

吃完飯,房敬平還邀請郎耀有空多來本源星相聚,又派宋巖送他離開。郎耀得體地感謝了他的宴請,兩人又就將來的合作閒聊了幾句,便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飛船上,郎耀又是興奮又是後怕,這是一步險棋,萬幸他走對了。而這其中最大的功臣,則是程星月。郎耀想到這裡,又想起離開時程星月與姜毅光的對話,突然一個念頭冒出來,再三思量過,越想越覺得可行,立刻下令返回本源星,他要回去買點東西。

等郎耀回到自己的基地時已經是本源星時間第二天了,程星月已經在實驗室裡與郎耀新聘請的團隊在做實驗。她與這些人相處過一段時間,比較熟悉。而自從郎耀自作聰明地傳出自己的緋聞以後,手下的人都認爲程星月便是那個“二男爭一女”故事的主角,所以對她很客氣禮貌,倒是讓她有點不習慣。

郎耀知道了程星月的去向後倒也不急,先將手上着急處理的事情解決完,又好好地梳洗打扮了一番,直到下班後纔來約程星月吃飯。

程星月跟着郎耀上了他最好的一艘飛船,不解道:“要去哪裡?不是說一起吃晚飯嗎?”

郎耀樂道:“別急,先帶你去個地方。”頓了頓,問:“很餓了嗎?”

“還行。”程星月打量着這艘飛船的設施,問:“這是最新型號的飛船嗎?挺先進的。”

“今年剛買的,爲了接待一些重要客戶。人靠衣裝馬靠鞍,這飛船啊,就是我們這種生意人的又一張名片,你的實力和性情都體現在上面了,所以爲了生意方便,我也不得不做些面子工程。”說到這裡,郎耀有些不好意思道:“估計你對這些事沒興趣,見笑了。”

程星月搖搖頭:“我也是在星盜圈裡面打過滾的,什麼樣的人沒見過。說起來,你在做生意方面還真的有一套,讓人佩服。”

郎耀見她確實沒有輕鄙之意,放下心來,繼續道:“不過是爲了活下去罷了。看多了臉色,吃多了虧,自然而然就學會了。”

程星月好奇地看向他:“聽起來你還有一段坎坷的往事?”

郎耀帶她在餐廳正中間的一張方桌坐下,這裡明顯已經經過了佈置,全餐廳只有這一張方桌,還是二人座。桌邊放了鮮花和蠟燭。

程星月好奇地看着這些佈置,想想笑道:“所以今天我是你的重要客戶?”

郎耀也笑了:“不錯。看我今天怎麼向你獻寶。”

程星月手託下巴,期待道:“拭目以待。”

郎耀給了餐廳門口的服務生一個手勢,片刻後飛船便開動了。

“帶你去個地方。”郎耀朝着程星月調皮地眨了眨眼,惹來程星月一陣笑。

“剛剛我們說到哪裡?哦,對,你問我有什麼坎坷往事。”郎耀坐下來,服務生便走過來爲他們鋪好餐具。郎耀的眼神跟着他的手,似乎在回憶,又似乎什麼都沒想:“其實,什麼坎坷事,經歷過後,也不覺得有多坎坷了。可能當時覺得天都要塌了的事故,回憶起來還覺得挺有意思。”

程星月託着下巴,歪着頭等待故事,這個呆萌的樣子讓郎耀心中一動,忍不住就有了點傾訴的慾望。

“16歲之前,我是在一個垃圾星長大的。更確切地說,我是一個靠垃圾長大的孩子。我是一個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