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程星月果斷應下, 不管這是確有所需還是柏秋榮想要在她的飛船上放幾個釘子，爲安其心，她願意做出些讓步。更何況她也有信心, 就算柏秋榮放了釘子進來, 必要的時候她也可以把這些釘子“轉化”爲自己人。
接下來一段時間便是按部就班地改造飛船, 將一些顯眼的實驗裝備收藏起來, 等到了目的地再取出來。也因此, 程星月無法再繼續做實驗，而有了大把的空閒時間。除去翻看原來的實驗記錄、設計新實驗方案之外，她每天的空餘時間便圍觀一番飛船改造, 或與柏秋榮或姜毅光聚餐閒聊。
相處不過幾日，她對柏秋榮的印象越發好了。這位排名靠前的女富豪除了做事效率高之外, 爲人處世也很有一套。特別有意思的是她在姜毅光在場和不在場時完全是兩個風格, 從豪放爽直的富豪到窈窕端莊的淑女一秒切換。
有一次程星月趁着姜毅光不在的時候以此調侃她, 被她幽幽一瞥，道：“你小姑娘也許還不能理解, 等你到我這個年紀、有我這樣的閱歷，自會明白像姜少將這樣的人是多麼可遇不可求。”完了還要長嘆一句：“良才易得，知音難求。”說得程星月渾身起雞皮疙瘩，趕緊轉移話題。
很快十幾天就過去了，程星月的兩艘飛船跟在柏秋榮的飛船後面, 朝她說的戰場附近的交易小行星飛去。一路很順利, 除了飛到人類聯盟軍駐地附近時, 姜毅光先下了飛船, 說是先回軍隊去了。只耽擱了一段時間, 然後就基本沒有什麼阻礙地飛到了那顆交易小行星。
到的時候，這顆名叫德雅星的小行星的空運港所處位置正處於黑暗面, 也就是晚上，但是在高空就能看到一片燈火通明，很是繁忙熱鬧。看來就如柏秋榮所說，雖然前線戰事緊張，但是此處的交易卻越發火熱。
柏秋榮似乎對此地頗爲熟悉，她熟門熟路地找到了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空運港管理員，與他說了什麼，那管理員便帶着她去了拐彎處的辦公室。柏秋榮便走邊回頭打了個手勢示意程星月他們留在原地等她。
不過三五分鐘的功夫，柏秋榮便一個人出來了，招呼程星月過去，跟她說：“我跟這邊的管理員打了個招呼，讓他們留意一下聯合會那邊過來的商隊，看看有沒有商家願意收費帶我們進聯合會那邊去。不過我的關係也只能到這裡了，去了那邊我就兩眼一抹黑，只能見機行事了。”
程星月點頭道：“栢姐謝謝你，能到這裡就不容易了。那我們現在是留在這裡等還是怎樣？”
柏秋榮笑道：“這顆行星名字雖然叫德雅，但是這上面的交易可既不德也不雅，你有沒有興趣參觀一下？這邊我留兩個人等消息就行。”
聽她這麼說，程星月也確實來了興趣。點頭應下，便跟着她逛起來。
長期的自由貿易之後，德雅星也自動自發地形成了管理委員會，將整個星球分爲幾個交易區，每個交易區內又有生活區、商業區等配套，總體來說逛起來還是蠻舒服的。
柏秋榮先帶她去了戰備區，這片區域主要出售武器和防禦設備，程星月看着各種型號的激光槍炮和粒子炮就像雜貨鋪賣雜貨一般陳列在道路兩旁的店面前，有幾家店門前還有高達五六米的大型機甲當招牌，不由大開眼界。這些東西，即便是在本源星上面也是屬於限制商品，絕不可能就這麼大咧咧地放在大街上賣的。
栢秋榮見她盯着最大的那座機甲發呆，笑道：“放在外面的都是二流貨色，你要是感興趣，姐姐送你一件最新款的，走，我們進去看看。”
程星月趕緊擺手，道：“我就是好奇，我又沒有機甲駕駛執照，這東西買了給我也是浪費。”但是腳步還是跟着栢秋榮進了那家店。店裡空曠得很，不僅沒客人，連個招呼的人都沒有。
栢秋榮見此也很意外，她問了幾聲“有人嗎？”也沒人回答，惡作劇心起，道：“店裡沒人，想買也沒辦法，那我直接拿走了。”說着，便作勢去拿標價最貴的一把粒子槍。然而一拿之下，竟然拿不動，她又用兩隻手去掰，還是拿不動，她正要招呼程星月來幫她，卻傳來一把好聽的聲音：“兩位女士，有什麼能幫忙的嗎？”
程星月和栢秋榮都擡頭去看，還是沒看到人，不由面面相覷。
“不好意思，我這會兒有事在身，沒法出來招待客人。你們看上什麼東西，直接用手環掃一下該商品，即可取用。費用會直接從你們的比特幣錢包中支付。”那聲音解釋了一番，卻始終不曾現身。
“你這家店只有這些商品嗎？我想看你們店裡最貴的商品。”栢秋榮來了興致，追問道。
程星月目瞪口呆，這真的是隻有富豪才能提出的要求，像她這樣的窮逼從來只會考慮性價比。
那聲音卻沒有立刻回答，過了一會兒，才道：“貴客稍等，我馬上過來。”這話說完，便見其中一面牆緩緩移開，後面出現一個日式佈置的茶室，茶室門口還有個招待小機器人，此時正眨巴着機器眼看向她們，道：“貴客請進來喝杯茶。”
栢秋榮與程星月便進了那茶室，坐下來左右打量，小機器人滾着輪子燒水泡茶，一邊熱情道：“我叫小滾，我的菜單上一共有128種茶，18種茶藝，請兩位貴客在桌上的菜單中選擇喜愛的茶品。”
程星月看向桌面，果然是個三維屏，上面不僅有茶品的選擇，還有商品清單和服務清單，她點開茶品，一共有8大類，正想看看自己最感興趣的“黑暗系”究竟有些啥，便聽到對面栢秋榮道：
“咦，你們還賣飛船？”
“小滾的職責是招待客人，賣飛船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不好意思幫助不了您，女士。”小滾禮貌地回答。
栢秋榮擡頭對程星月笑道：“今天真是淘到寶了，待會要好好跟這店主人說道說道。”
程星月不明白：“飛船有啥稀罕的？不是有錢就能買到麼？”
“你小丫頭不懂，這可不是普通的飛船，我雖然有錢，但也不是什麼都能買到的。嗯，也不對，應該說，有些東西，不僅僅要靠錢來買，有時候還得靠點運氣。他這裡的飛船外面買不到，你自己看。”
“兩位女士，請先告訴我你們想點的茶品，我好準備起來。”小滾眨巴着圓圓的機器眼，看上去可憐巴巴的還有點可愛。
程星月突然覺得這一幕竟有點熟悉，但是她很清楚自己從來沒來過這地方，更沒見過這機器人，呃，等一下，機器人，其實她也見過很多類型的……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對面的栢秋榮卻笑了，她也被這小機器人萌到了：
“哈哈，這麼多種，我的選擇恐懼症要犯了，你隨便給我們挑個就是了，或者來個你最拿手的。”
小滾一本正經地說：“只要在我菜單裡面的，都是我拿手的，不分高下。不過，爲客人點單，也在我的職責之內，那我就爲兩位女士推薦一款茶品，希望你們會喜歡。”說着，便駛着圓圓的滾輪去忙開了。
“這小機器人挺有意思的，不知道什麼價錢。”栢秋榮衝程星月嘀咕道。
程星月一頭黑線，栢富豪看到什麼好東西都想買回去，她算是見識了。雖然知道是徒勞，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勸道：“機器人哪裡沒有，這個只不過是數據庫特別一點罷了。”
栢秋榮瞥她一眼，哈哈一笑，爽朗道：“你還小，不明白，這世上有趣的東西有多稀缺，能花錢買到的就更少了。等你有錢了就明白了。”
程星月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心想：難怪人說有錢人都有那麼點怪癖，果然誠不我欺。等我有錢了，當然是先造個家園星球了，浪費什麼錢買機器人？何仁一個人就有夠聒噪了。卻不知打造一個隨心所欲的星球在旁人看來也是個多麼奇葩的念頭。
兩人各自想着心事，不一會兒，小滾就端着茶水過來了。
“據說女子喜甜，所以我給你們挑了這一款蜂蜜枸杞檸檬茶，具有美容養顏功效，入口也是甜的。”小滾一邊給她們上茶，一邊解釋。
程星月一挑眉，還真是巧了，這正是她最愛喝的一款果茶，有空就愛泡一杯——雖然她有空的時候也不多。
“你還蠻會招呼人的。”栢秋榮捧着精緻的茶杯，有心挑逗小滾一番：“平時女顧客多嗎？嘴好甜。”
“相見即是緣分，嘴甜是做生意必備，女士太會誇獎人了，我會臉紅的。”小滾眨巴眨巴眼，機器臉上看不出有沒有臉紅。
“哈哈哈……”栢秋榮開懷大笑。
又逗了小滾一會兒，終於有人進店來了，是個長得平平整整的小夥子。他一眼看到栢秋榮等兩人，就露出嘴角兩個酒窩，道：“讓兩位久等了，我是店主人。請問哪位要看最貴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