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措……”
蘇笙嚇出了汗,心中卻是猛地竄起了怒火。
他走到紅毯那兒,猛地拽住了蘇晗,一把將她拖離,然後轉過身,一下子甩了阮惜常的臉。
“啪。”誰都沒有想到蘇家大少爺會在婚禮現場打人,剎那間,攝影機的轉動聲此起彼伏。
“劉措溪可能出事兒了,”蘇笙怒吼道,“阮惜常,我蘇笙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與你當朋友!”
阮惜常目光突然凌厲瘮人,他冰冷的墨眸猛地一看身旁的蘇晗,然後立刻轉身,離開婚禮現場。
“攔住他,快點!”阮晟渾厚蒼老的聲音猛地響徹整個婚禮殿堂。
蘇晗在那裡刺耳尖叫着,怒吼着,一下子準備飛奔過去。
攝影機猛地又向蘇晗照去。
蘇笙一把抓住了蘇晗的膀子,聲音低沉而厭惡:“晗晗,我想不到會有你這種妹妹。爲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去害別人。”
“媽不是從小都教你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別想得到。”
“如果措溪出了什麼事情,蘇晗,你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妹妹。”
蘇晗雙目凌厲而空洞,她瘋狂掙扎着,面目猙獰,雪白的婚紗穿在她的身上,已經從肩上掉落,她狼狽到頭髮散亂,妝花了一臉,已經面目全非。
聲音刺耳迴響着:“惜常……”
保安的阻攔顯然沒有阮惜常的步調快,在所有人走出來的那一瞬,阮惜常的車子已經猛地開上了公路,飛快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
蘇笙見蘇晗如此,不耐皺了皺眉頭,一下子將她推到在地,然後飛快衝了出去,又在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一瞬,開了車追上去。
徐默蘭神色匆匆,她雙目凌厲:“新郎都走了,還辦什麼婚禮?!阮晟,你要給我個交代。”
阮晟低垂着臉,目光卻惡狠狠盯着外面的一切,突然,嘴邊掛上了令人寒戰的笑容。
。
阮惜常到場的時候,刺鼻滾燙的濃煙直直朝自己撲來,他走下車,瘋狂衝了過去。
公路四周是空空蕩蕩的草場,警笛在事故現場旁響着,他面前,是兩輛殘毀的汽車,空氣中撲鼻是可怖的肉體燒焦的腥味。
他後背發冷,剎那間,腿已經站不穩。
一個警察跑了過來:“請你不要靠近事故現場。”
阮惜常呲目欲裂,他怒吼着推開那個警察,瘋狂朝着火舌涌動的兩輛車跑去。
“小溪……小溪……”他大聲呼喊着。
他的聲音傳遍了空曠的公路上。
風凜冽吹着,浮現了所有隨意的夢靨,是死,是生,是愛,是恨,還有太多的痛。
阮惜常的腦海一片空白,他分不清楚現在心口是痛楚,還是空洞,是憤怒,還是無助,他只是感覺,心尖上,有一種東西,被人狠狠挖去。
留給他只有腦海中的念想,卻也是殘存的。
蘇笙的車子緊隨而來,他同樣跌跌撞撞走下車,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這一切。
警察懷疑看了一眼阮惜常和蘇笙,冷冷地說:“剛剛在那輛蘭博基尼上檢查到一個女體,已經送到醫院搶救,你們是不是……”
阮惜常突然猛地張大雙眼,一下子拽住了警察,大聲道:“在哪裡?!在哪裡?!”
“市中心醫院……”
。
此刻,夜晚來臨了。
阮惜常步履匆匆趕到了醫院,焦急看了一眼手術室紅着的燈光,眼睛倏然睜大,身體狠狠撞了一下牆壁,順着牆壁無力滑了下來。
他似乎從來都沒有想過竟然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從來沒有過。他頹廢地捂着自己的頭,癱軟在地上,早已沒有了平日裡的衣衫革履……而在阮惜常胸前,繫上了一條鮮紅似血的絲帶,被擰皺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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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救室裡,卻是他最愛的女人。
而此刻, 他——不配愛她。
。
12個小時後。
蘇笙斜倚在牆壁上,一雙桃花眼輕輕閉上。
手術室的門突然推開。
他卻沒有睜開眼睛。
阮惜常從地上爬起來,跑到醫生面前:“怎麼樣了?”
手術門大開,一羣護士簇擁着一個長長的擔架走了出來。
“對不起,燒傷十分嚴重。”
“她死了?”阮惜常突然喃喃道。
蘇笙緊閉的眼簾,滑下了一行淚痕。
這麼多年,玩轉情場,什麼事情都見識過,都沒有流過淚。
這是他二十幾年,第一次流淚。
阮惜常手指顫抖,輕輕挑起擔架上的白布。
大家都別開了眼睛,阮惜常怔怔注視着眼前的一切。
那身體是黑黃的,沒有生氣。
沒有生氣。
劉措溪死了……
所有人都趕來了。
江宇南笑着,一直笑着,一雙眼睛卻滿是淚水。
裘安心的哭聲在走廊上回蕩着。蕭落秋緊緊抱着白布裡包裹着的軀體,雙眼緊閉,卻面無表情。
蕭楓站在那裡不可置信地說:“怎麼會?怎麼會?”
“你知道她有多愛你麼?阮惜常,”裘安心跑了過來,面色悲慼,“你只知她墮落,無情……你又可知內幕?!”
“阮惜常,你真的很自私。”她上前拽住阮惜常的袖子,“她曾經被阮晟劫走,整整一個半月。”
阮惜常淡淡看着裘安心蒼白的臉,沒有任何神情。
“一個半月,被注射了7次毒品……”
阮惜常眸光微起波瀾,隨後又歸復平靜。
“她逃出去,被蕭楓的哥哥救了起來,回到公司後,她不敢與你聯繫了,她覺得她配不上你……阮晟曾經無數次要挾過她,還掌握了她染上毒品的影像帶……”裘安心突然無力癱軟在地上,大聲哭了起來,“真正配不上她的人……是你……是你……阮惜常……”
他輕輕說了一句話:“她不會死。”
走廊上一片寂靜。
蕭落秋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她死了……”
“她不會死。”阮惜常斬釘截鐵地說。
“這是她的遺體,”蕭落秋猛地掙開了雙眼,卻是一片炯靜,如同毫無波瀾的池水,那張像極了劉措溪的臉上,是堆滿了的漠然,“你可以來看看,曾經的那個笑靨淡然的女孩,是不是在這裡。”
阮惜常猛地無力靠在了牆壁上。
“對不起。”
。
五個月後。
某個黑夜。
當一切都歸復於平靜,黑暗中,男子慢慢走在高大的落地窗旁,猛地揚起手,狠狠砸在堅硬的牆壁上。
霎時間,只聽見骨骼破碎的聲音,在夜的的渲染下糅得格外妖冶。
“準備好了嗎?”他清冷漠然的聲音碾碎了生氣,是沉穩的死寂。
“明天,就可以打壓阮氏國際……”身後的蘇笙淡淡地說。
阮惜常點點頭。
他俯視身下的一切,車水馬龍,霓虹燈瘋狂閃爍。
他那般致命冷冽的精緻五官上,是無論任何覺察的雙眼都無法洞穿的深晦,迎着城市刺目的陽光,他冷冷睥睨着這一切。
那是一個王者應該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