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徐默蘭突然給措溪打了個電話,那時劉措溪正在食堂吃飯,那這盤子的手差點鬆開。
“您的意思是說今天有一個畫展……真的嗎?我可以去嗎?”劉措溪驚訝地說。
“嗯,那好,我去準備一下。”劉措溪掛了電話,便匆匆回到宿舍換了件兒衣服,正準備出宿舍門,手機突然響了,一看是阮惜常打來的,措溪突然想起來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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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措溪,昨天說好的城西安素茶館,怎麼不來?”阮惜常低沉疑惑的聲音傳來。
劉措溪一愣,有些愧疚,隨即出聲:“對不起,我正好有事兒,改天我們再約好嗎?”
那頭一陣沉默,就在措溪以爲對方快要掛電話的時候,阮惜常清冷的聲音傳來:“措溪……”
“恩?”
“再見……”阮惜常沒有等措溪再次說話,就匆匆掛了電話。
劉措溪心中儘管疑惑,但是擡腕看了看錶,已經快到了約定的時間,便匆匆走了出去。
宿舍外的牆邊,一個修長的身影從紛亂的桂花樹旁走出,無力靠在牆上,他深黑的眸子透過樹木叢生,靜靜看着那個百合一樣的女子慢慢消失在宿舍門外。
“喂,蘇笙……”
“怎麼了?阮惜常,我剛剛聽我媽說你爸是不是又……”
“不會的,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你爸也真是的……當你是幾歲,這種控制事情的水平都沒有?!還有……阮惜常,你想清楚,你已經大四了,懂嗎,大四是什麼概念你應該知道吧,你大三時候的選擇你沒有忘記吧……你跟你父親的約定你也不會忘記吧……”
阮惜常怔愣看着面前的樹木,斜倚的身體終於不住順着牆壁滑了下來:“蘇笙,連你也在逼我……”
“這個畫展你應該聽說過的吧……臺灣畫家Kipop,很有才的一個人。”徐默蘭領着劉措溪在畫廊裡穿梭着.
“嗯……”劉措溪笑了笑,“這個畫家畫風富有哲理,富有人生意味,並且同樣是一個書法家。”
徐默蘭讚賞笑了笑,然後一下子扯住了劉措溪的膀子:“就是前面那個男的,跟我一塊兒去介紹介紹……”
劉措溪愣着被徐默蘭拽到了背對着她們在看畫的男子。
“邱添……”徐默蘭輕喚着。
劉措溪差點兒笑出聲來,‘邱添’這個名字真的很有藝術感,不愧是一個藝術家。
邱添慢慢轉過身,看到徐默蘭後訝然一驚:“小蘭……”
聽到這個‘小蘭’,劉措溪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邱添這纔將眼神移向劉措溪,然後眸光含着笑意看着徐默蘭:“誰啊,介紹介紹。”
“我兒子的同學……劉措溪。”徐默蘭微笑着,眼神輕柔亮麗,如同一抹霞光,卻暗藏深意。
“哦,蘇笙那臭小子啊。”邱添的眼神饒有意味上下打量着劉措溪。
“嗯,是的,”徐默蘭頓了頓,隨即展開笑容,“好久不見,邱添……”
劉措溪好奇看着徐默蘭的眼睛,這個馳騁商場數年的女子,在此刻竟如同一汪水,撫平所有的失落。邱添跟徐默蘭差不多年紀,卻不顯老,留着小辮兒,卻沒有一絲陰柔,更加添出了幾抹神秘。
“是啊……誰知道,一別竟然會這麼久……”邱添的眼睛中閃爍幾縷深邃複雜的光。
看着徐默蘭和邱添相見甚歡的臉,劉措溪識趣地離開在畫廊裡隨便轉了起來。
邱添的畫不濃妝豔抹,不素面朝天,用奇怪的畫法,竟然會讓人產生對人生奇妙的感悟,或許有絕望,也會有悲傷,失落,沮喪,更有一種清楚卻朦朧的柔情,讓人捉摸不透。
劉措溪最後停在了一幅畫面前,一下子被那幅畫攝住,而移不開眼。
蒼白的紙佔了大部分,用看不出色調的,微偏藍色的色彩在邊角渲染了一點點,用青黑外加深黃與棕色的渲染,不知不覺中構成了一個精巧的海面。
奇怪的是,倘若只有一處廣闊深邃的黑海或許不成奇,黑海的正中央似乎有個什麼東西,劉措溪寧願相信自己是錯覺,可是那東西細細看起來又似乎消失了,將眼神移向其它地方又出現了。
劉措溪看了畫的題目,竟然是令她怎麼也想不到的——《愛人》。
畫風是沉重的,但沉重中又多了幾分複雜,複雜中多了幾分苦澀,苦澀中,又多了幾分黯然,黯然到有一種嫉妒,嫉妒的色調,混合濃重的黑暗,在困頓中,嘗循着人生的捷徑,愛的捷徑。
劉措溪甚至有一種錯覺,波濤洶涌的海面,淒厲的尖叫,沉重的海風,還有一條女子的黃絲巾,隨着風颳到了岸邊的礁石上。
“看懂了嗎?”邱添跟徐默蘭聊完以後隨即走動就走到這裡來了,看着劉措溪一直盯着這幅畫看,寸步不離,如同長在那裡一樣,情不自禁問道。
“我看懂的,好像有生死,倫理,還有一種特別特殊,獨存的,但似乎跟這幅畫不太相同的感覺,但是想不起來……用什麼詞來形容。”
邱添微微悵然,隨後驚訝點點頭:“你嘗過愛嗎?”
劉措溪遲鈍轉過頭來看邱添,隨後又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眼睛一亮。
“是時間嗎?”劉措溪終於吐出來了幾個字。
“愛和時間可以並存嗎?愛和生死,和時間,三者可以並存嗎?”邱添慢慢地說。
劉措溪垂着頭,思考着:“我覺得如果是我的話,不可以……”
“我年少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邱添笑着說,“可是經歷了一件一件事情,我才發現,三者是可以並存的,可以互依互靠的。生與死,世界和你無關,你跳躍了世界,同樣等於跳躍了時間,發現時間和世界都是有一定距離的,別將它們想成什麼三維空間,四維空間的,那樣永遠也不會知道,明白,懂得……”
“說簡單一點,上一秒,下一秒,是時間。上一次,下一次,是世界。上一生,下一生,是生死——不過都是一種過渡罷了。愛可以存在在時間中,上一秒,下一秒。愛可以存在在世界中,上一次,下一次。愛可以存在在生死中,上一生……下一生。”
邱添走後,劉措溪也無法從他的話中擺脫。
仔細品味,這才發現,愛不需要感天動地,在時間,生死,世界三者中的空隙中,慢慢的,細水長流……
在愛面前,時間又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