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格驚恐地大張着雙眼,緊緊的捂着自己的脖子,十二道疾刺,二十記橫削,七下橫劈。他將自己的搏鬥技巧發揮的淋漓盡致,可是卻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有碰到,而對方只是一記簡單的橫削就劃過了自己的咽喉。
他現在很後悔,後悔自己沒有在意斯芬克斯的話,看着劉天賜掛在身後的驚雷,他早應該猜到對方就是消滅哈奇的那個中國軍人,可是現在已經晚了。劉天賜臉上仔細塗抹的濃厚迷彩欺騙了一向小心謹慎的泰格。
看着重重倒地的泰格,劉天賜沒有做絲毫的逗留。前方還在交火,那麼就證明還有存活的戰友。
其實戰鬥已經進入了尾聲,雙方的人馬都已經打光了,劉天賜的加入只不過是拍滅了還在頑強燃燒的火星。
寂靜!周圍沒有了一絲聲音。劉天賜的眼中噙滿了淚水,伸手摘下掩體裡一具屍體身上的軍牌帶上,順便在旁邊那個躺在地上,胸口還在微微起伏的敵人身上補了一槍。
這塊牌是屬於血魂的火力手傻帽的,劉天賜依然記得他憨厚的笑容。
此刻他的胸前已經有了九塊軍牌,有自己的隊友先鋒的、蜘蛛的、狂彪的,還有血魂的戰友——火力手傻帽的、小鬼的、機槍手野豬的、觀察手金魚的、偵查員電臺的以及槍械改裝員零件的。
他的腳步越來越緩慢,甚至有點發軟。長時間戰鬥的體力消耗使得他有頭重腳輕的感覺,慢慢的移到第二道防線時候,劉天賜的淚水一下子涌了出來。
“火苗……”
劉天賜哆嗦着雙手在火苗身上不停的翻找,卻沒有找到他的軍牌。他鬆了口氣,知道軍牌肯定被自己的戰友拿了。剛往第三道防線行走了幾步,腳下的堅硬感讓劉天賜身體一僵,輕輕的挪開腳掌,呈現在他眼前的是兩塊纏繞在一起的軍牌。
“不!嗚嗚嗚……啊————!!”
顫抖地將小美和秀才纏在一起的軍牌握在手中,劉天賜坐在地上哭的一塌糊塗,每拿到一塊軍牌都無疑讓他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一個大錘狠狠的鑿擊了下。
情緒稍定後的劉天賜站起身來,腳步踉蹌的來到最後一道防線,面前的屍體已經堆到了膝蓋處,可見當時戰鬥的慘烈。
“咳咳……你回來了,該死的。”
“閃電!”
劉天賜雙眼一亮,一把衝到屋後,此刻的閃電腹部被開了個洞,鮮血正泊泊的往外流。看到劉天賜激動的目光,扯出了一絲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激動個毛啊,結束了嗎?”
“嗯,結束了!敵人全部殲滅!”劉天賜重重的點了下頭,小心的扶起閃電:“其他人呢?”
閃電聞言身體一僵,伸手摘下脖子上的軍牌遞給劉天賜:“都在這裡了……”
結果閃電手中的軍牌,劉天賜沒有看,只是數了一遍,苦笑道:“至少你還活着,讓繃帶幫你包紮下吧……”
“不用了。”閃電伸手阻止了劉天賜;“這裡只有我和你,其他的全沒了。”看到劉天賜驚駭的目光,閃電苦笑着指着遠處的一個大坑道:“隊長在那,你去找找軍牌,至於繃帶……”說着,閃電頓了頓,目光停留在面前不遠處的屍堆上;“應該在那裡。”
沒了?竟然全沒了?劉天賜的大腦一陣恍惚,都沒了?那自己呢?閃電呢?將何去何從?
他突然覺得很寂寞,就彷彿世間存活的只剩下了他和閃電。用隨身攜帶的急救紗布給閃電細心的包紮了一遍,兩人默默的抽起了煙。
“我們該怎麼辦?”劉天賜抽着父親的煙,已經沒有了醇和厚重的安全感,他現在有點六神無主。
閃電聞言猛吸了一口,強烈的咳嗽起來:“咳咳……我們等,等救援部隊。”
“我們能等到嗎?”
看着劉天賜渙散的眼神,閃電一把扯起了他的衣領低聲喝道:“能!因爲我們是軍人,我們應該相信自己的國家,自己的戰友!”
閃電的話換回了劉天賜的神識,兩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對,我們從來沒有被拋棄,我們也從來沒有放棄過!”
閃電靠着牆壁灌了口水,待劉天賜回到身邊才問道:“怎麼樣?”
“全找到了,一共三十一塊。”
“嗯,估計黃蜂和獨眼他們也……”閃電的眼神有點落寞。
“沒關係,等你舒服點了,我就去找。”
“你現在就去吧,隊長說救援部隊下午回到,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了,我估計他們也該來了,不用這樣看着我,我很好,你去吧,快去快回。”
劉天賜點點頭,正待起身,卻又被閃電拉住;“我的軍牌你幫我保管着,我受了傷,戴着很難受。”看到劉天賜疑惑的目光,閃電破天荒的咧嘴一笑:“看什麼看?我這人有個不好的習慣,受傷了就喜歡赤條條的,現在這樣難受的要命……”
看到劉天賜接過自己的軍牌消失在叢林中,閃電咬着牙撐起自己的身體,艱難的將一具具屍體的壘好,又將所有的武器全部集中起來,這才點上一根菸,將目光停留在遠處山頂那幾絲太陽折射產生的亮光上,“來吧……該死的……”
恢復了大部分體力的劉天賜行走的不慢,根據周圍的痕跡他判斷出了黃蜂和獨眼的位置,一路上他至少發現了二十多具敵人的屍體,砍斷阻擋道路的藤蔓,劉天賜終於在一處淺坑附近發現了獨眼的軍牌和斷成兩截的狙擊槍,心中一陣黯然,很明顯,獨眼是和敵人同歸於盡的。
擡頭判斷了下方向,經過了近半個小時的尋找,他終於發現了黃蜂和一個敵人糾纏在一起的屍體,默默的摘下軍牌戴上,劉天賜背起黃蜂的屍體就往營地趕去,他的心早已經被悲痛刺激的麻木了,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烈士的遺體帶回祖國。
前方突然傳來了猛烈的槍響和爆炸聲,劉天賜心中一緊,揹着黃蜂快速往前跑去。
閃電腳步虛浮的和一個光頭男子對峙着,周圍至少躺着四十具屍體。光頭男子飛速的拔出沙漠之鷹抵住閃電的腦袋就是一槍,強大的力道帶着閃電的身體後退幾步,緩緩倒在了血泊中。
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劉天賜的淚水再一次涌了出來,他終於明白閃電爲什麼要支開自己,爲什麼要把自己的軍牌存放在自己這裡。
“他所做的一切,是爲了保存我!”劉天賜緊緊的咬着嘴脣,無聲的哭泣着,指甲刺破了手掌,溫熱的鮮血順着緊拽的拳縫往下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