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仲柔蘭一身勁裝站在帳外伸了個懶腰,深吸一口山谷裡的清新空氣,瞬時覺得還有點甜,酥梨黑着臉的從帳中出來給仲柔蘭披上一件披風,沒好氣的說道:“三娘,谷裡露水重小心涼着。”
看到酥梨一張臭臉,仲柔蘭無賴的說道:“笑一笑嘛!這谷裡的這麼好的風景你還這麼不高興?”
“我的小姐啊!你也太任性了,你告訴二小姐你要回東陽,怎麼轉道就來了軍前,你沒看到前天舉少爺看見你在軍營差點沒摔了。”酥梨對仲柔蘭的無賴行爲完全不予理會。
“幹嘛回東陽,那裡不好玩,父親整天算計,凡哥哥也是心裡藏着一堆心事,沒意思,這裡多好玩,一邊看着他們打仗還能欣賞風景,多好啊!要回去你回去,我還沒玩夠!”仲柔蘭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擺了出來。
“行,咱就算玩能不能聽韶侯的去葉將軍的軍中,韶侯可是發話了今天你再不去他就讓人壓着你出谷。”酥梨見仲柔蘭說不動,只得把蒙琰搬出來。
“切!我怕他?皓月姐姐一封信就給他收拾了,你看仲舉千方百計的想把我弄回去,結果不還是他蒙琰一句‘留在軍前他保我安全’把仲舉打發了。”仲柔蘭有恃無恐的說道。
“韶侯也是慣着你,我早上醒來去伙房拿飯,看見好多人在他的大帳裡進進出出,怕是打起來就這幾日了。”酥梨無奈的說道,知道規勸又失敗了。
“傻得你,我告訴你,小酥梨,蒙琰這是在使壞,怕是對面要栽跟頭嘍!”仲柔蘭一邊說着一邊大搖大擺的往中軍大帳走去。
也不管大帳裡是不是在議事仲柔蘭直接闖進去,把帳中的人搞得都是一驚,本來要發怒的蒙琰見是仲柔蘭立馬泄氣了,手一擺衆人都退出去。
“說好的,你今天就得走,沒得商量,還有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猖狂在我的軍中,我已經忍你很久了。”蒙琰氣沖沖的說道。
“行了吧,二哥,你玩的那點把戲也就能騙騙別人,還能騙我嗎?你什麼時候撤,我和你一起走。”仲柔蘭隨意的撥弄着大帳中的物件。
“你知道什麼了?你都跟誰說過?”蒙琰頓時緊張起來,他雖是沒打算瞞仲柔蘭,但是事關軍中機密,謹慎是必然的。
“別緊張,我誰都沒說,你知道我怎麼發現的嗎?”仲柔蘭一副神秘之色。
“別買關子了,快說,這是大事。”蒙琰確實沒心情與她胡鬧,已是箭在弦上了,心裡也是很緊張。
“二哥,你的大部兵馬都在山上對吧?這裡從你駐紮那天起估計都不會有五千人。”仲柔蘭直接揭了他的老底。
“我自問這麼安排天衣無縫,你怎麼看出來的?”蒙琰這會兒真的是滿腦子疑問了。
“你自己去看看山上的草木動靜多小,這個月份的天氣,山上的風會小嗎?對面的斥候如果不是過多的關注你和大哥早就發現了。”仲柔蘭鄙視的說道。
蒙琰頓時豁然開朗,這幾日他偷偷的山上山下的轉悠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又看出來,仲柔蘭這一說就發現問題所在了,也不管仲柔蘭的鄙視急忙喊蒙信進來,“信叔,你立刻通知山上不要刻意的營造平靜,讓草木自然而動,人馬若是難藏可隨風勢而動。”
蒙信領命出去後,仲柔蘭一把摟住蒙琰的脖子笑嘻嘻的說道:“怎麼樣?還趕我走嗎?”
蒙琰微微一笑,拍拍她的手說道:“不敢不敢,丫頭是我的狗頭軍師來的,誰敢讓你走!”嘴巴里說着一個揉身瞬間從仲柔蘭交錯的手臂出來,右手輕輕一個手刀直接把她敲暈。
仲柔蘭暈之前回應給蒙琰一個惡狠狠的眼神,心道:“蒙琰你過河拆橋,有你好看的!”
蒙琰接住仲柔蘭倒下的身子,說道:“丫頭,你這樣我更不能讓你留在這了,我這裡只有三千人,我自己都不一定能走出去!”
“酥梨快進來!”蒙琰喊道,酥梨急匆匆的進來看到暈過去的仲柔蘭竟沒有緊張,反倒是衝着蒙琰豎起大拇指,接過仲柔蘭後說道:“還是侯爺有辦法!”
看着時間已經過了正午時分,大營中一片嘈雜的吃飯的聲音,蒙琰盤算着仲柔蘭差不多已經出谷了,有蒙信和蒙煥帶着五百兵馬護送應該安全了,匆匆的扒拉幾口飯就走回桌案前看起了通政司和葉伯懷送來的情報。
卓白陵果然還是沒有按耐住,終究還是上鉤了,在谷山裡耗了那麼久,自己的耐心都快耗盡了,真不愧是卓氏軍方第一人,昨日讓葉伯懷進軍其實是無奈之舉,卓白陵一直像個烏龜一樣的理也不理太讓人難受,每日裡裝樣子裝的兵士們都快疲了,爲了士氣不餒與葉伯懷商議後只能自己率先出兵打他一下試試反應,果不其然,有效果。
“侯爺,山上都已經準備好了,大營裡的水桶都已裝滿水了。”一個侍衛前來彙報。
蒙琰滿意的點點頭,囑咐道:“告訴大營這邊的兄弟,晚間切不可離水桶太遠,一旦有大火燒起來讓他們立刻分散逃往山上,遇到敵軍不可戀戰,直接走!”
一切都穩妥了,就等着卓白陵過來了,現在象湖的守軍肯定是不多的,葉伯懷應付得了,唯一覺得對不住的就是右路的白虎軍,他們那邊現在估計是傷亡慘重了。
“指揮使,不能這麼大了,我們白虎軍本就新組建不久,軍卒戰力很差,象湖的兵馬死命的攻過來,末將怕是守不了多久!指揮使還是儘快向大營求援吧!”王宗卿的副將滿臉的血水向他控訴。
王宗卿的副將不知道,但他是知道的,本來白虎軍是這次輔佐玄武軍出征的,但是爲了儘快拿下象湖不得不拿白虎軍做誘餌吸引大部敵兵,象湖兵馬玩命的攻打自己估計是知道‘蕭彧’在自己的軍中,但看到副將的傷勢還是出乎了他的所料,攻勢太猛了。
“不行!告訴兄弟們一定要頂住!打贏了這一仗我們白虎軍才真正的有資格與青龍、玄武共列五軍之一!”王宗卿回絕了副將的請求,一是不能請求,二是也確實存心讓白虎軍在這一仗打磨出來。
看着副將憤恨的離開,王宗卿才覺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自己本是宛城副將,因爲得罪了大河權氏被朝廷流放到鎖門島,而後隨着夏侯明出島效力蕭胡利,是夏侯明的舉薦纔有了白虎軍指揮使的官職,他深知自己不管從任何一方面都難以與蕭彧、蒙琰比較,只能憑藉鎖門島上多年養成的韌勁去博一次,只是不知道這次要損失多少人才成就白虎軍之名,或者說成就王宗卿之名。
“指揮使大人,天快黑了,估計是要準備夜戰了。”一個聲音將王宗卿拉回現實。
“十三爺,您怎麼出來了?!”王宗卿看到蒙燼頂着蕭彧的披風走出來着實一驚,蒙琰爲了讓自己安心竟然讓自己的弟弟親自過來假扮蕭彧,就衝這一點他對蒙琰也是心服口服。
“都打到這份上了,我總得出來走一走,讓將士們定定心,不然我怕撐不到七哥的救援。”蒙燼苦笑着說道。
“十三爺,王宗卿對不住您了,這纔不到一天的功夫都逼得你出來穩定軍心了。”王宗卿這話說得是真心話,他本預計着明天才會讓假扮的蕭彧現身。
“無妨,反正我也打不了仗,只是在軍中走一走,您若是頂不住我也就沒用了,早晚都得出來的。”蒙燼倒是看的透徹,當日是自己跟七哥要求過來假扮蕭彧的,生死有命,誰也怪不得誰,只是沒想到白虎軍的戰力那麼弱甚或說是象湖兵的實力這麼強。
不同於右路軍的艱難,左路軍的葉伯懷顯得很是輕鬆,酒不離手的他依然端坐在大帳中,只不過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喝,看的都很不過癮,與他熟悉的侍衛說道:“參軍,咱們本來就是來走走過場的,還是給您上碗吧。”
“兔崽子,誰說我們是來走過場的,前面不是打的很膠着嗎?我這是在想事情。”葉伯懷駁斥道。
侍衛撇撇嘴,心道:“您老人家自打紮營後就發起過一次有規模的衝鋒,看到象湖的軍馬往城外移動後就不再好好打了,不是走過場是什麼?”
“小子,告訴你,本參軍不是不想拿下象湖城,我是在等,在等谷山的大火,到時候大家都休息好了一鼓作氣拿下象湖城不好嗎?能少死點人就少死點吧。”葉伯懷眯着眼睛。
太陽落山夜幕降臨,谷山外突然像是地震了一般,卓白陵看着穀道裡燈火通明的大帳覺得自己這次賭對了,不停的催促着胯下的戰馬想要趕緊衝過去將蒙琰幹掉。
而此時的蒙琰聽到穀道外的轟隆聲,一顆懸着的心終於落了下來,終於來了,於是趕緊叫人:“快去放箭,倒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