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璃虎好本事,竟把大哥逼到了這一步了。”蒙琰手中拿着信一邊享受着蒼舒皓月的投喂。
“郡王估計是也沒料到卓氏竟會和朝廷聯手,一時不慎罷了,信裡的意思是讓你幫忙唄。”蒼舒皓月挺着大肚子說道。
蒙琰點點頭說道:“是,大哥希望我這邊有所動作,最起碼牽制住顧氏兵馬,讓顧氏和卓氏沒有聯手的機會。”
“你怎麼想?出兵?還是不出兵?”
“顧曲風龜縮在林城死活不動,我讓信叔去臨武就是想給顧曲風機會,可人家一點出來的意思都沒有,這幾日我也在煩惱怎麼辦?難道真的去打衡陽?那是可是我最不想面對的地方。”蒙琰頓時覺得頭疼。
“怎麼?守將很厲害?”蒼舒皓月不解的問道。
蒙琰苦笑着說:“衡陽,僅次於顧氏家主所在地星州的存在,北有衡山,南有耒水,東有夾在茶陵、炎陵兩郡中間橫八面山,西有蒼鷹嶺橫在衡陽大門口,衡陽城就在其中,怎麼打?”
蒼舒皓月艱難的挪着身子走到地圖前查看,過了一會兒說道:“當日顧曲風選擇撤到林城就是爲了衡陽,對嗎?”
“夫人聰明,我本來有兩套計劃一是顧曲風退守零陵,我便先取衡陽,而後直接北上星州,一舉殲滅星潭顧氏;二是顧曲風退守林城,我便先取邵陵,進兵鶴州,與雲夢塗山氏取得聯絡,威脅中原,可如今的情況是袁昌黎出兵南陽,雲夢的壓力很大,這邊朝廷與卓氏聯手逼迫大哥,我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我們的日子不比大哥過得輕鬆。”蒙琰無奈的說道。
蒼舒皓月一邊吃着果子一邊看着地圖,腦中不斷的思索,突然她轉身說道:“七郎,爲什麼不先取昭陵呢?”
蒙琰騰地一下站起來走到地圖邊仔細查看,而後失落的說道:“昭陵是星州的門戶,已有重兵把守,再說取下昭陵後我軍也沒有精力再進攻星州,若是衡陽出兵我們就是腹背受敵,不可取。”
“七郎,你沒明白我的意思,”蒼舒皓月嗔怪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讓靳騫領軍進取昭陵,你的大軍直逼蒼鷹嶺,而後派一支兵馬趁機翻越衡山。”
“聲東擊西?還是拿下衡陽?”蒙琰有些驚訝。
“對啊!你不是現在進退兩難嗎?總得做點什麼纔是,總不能讓人說你過得太安逸吧,郡王都覺得你輕鬆,那國主呢?”皓月直擊要點。
蒙琰聽完後驚出一身冷汗,蒼舒皓月說的確實是自己從未想過的,他現在手握十五萬大軍,自己按兵不動是打算以圖後事,但別人眼裡面也許就是擁兵自重,越想越害怕,說道:“阿月,你說的對,大哥既然已經書信讓我幫忙了,我總得做點什麼纔好,就算拿不下什麼城池,但好歹我總是牽制住了顧氏。”
“對嘛!我這幾天就想提醒你,只不過看你一直在練兵沒有出兵的慾望,我就懶得說了,但郡王的書信到了,這就是兩碼事了,你現在應該讓聶桓寫一封摺子報到少南中軍去,然後安排安排怎麼打好配合纔是。”蒼舒皓月見蒙琰想通其中關節心情也變得好起來了。
“既然要打就打真的,說不定能有些說不定的意外之喜呢?再說我本就與顧氏有家仇,攻打這兩處想必國主會同意的,昭陵那邊就以葉伯懷爲主,靳騫爲輔領五萬人進駐太平寺;我親率六萬人陳兵仁瑞寺,不過這翻越衡山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兒,誰去好呢?”蒙琰一邊在地圖上指指畫畫一邊說道。
“我給你推薦一個人可好?”蒼舒皓月不知何時又挪到了蒙琰的書案前翻着軍中名錄。
“夫人請講。”蒙琰對蒼舒皓月的這種隨便的習慣還是不適應,一點規矩都沒有。
“天權營參軍朝羣怎麼樣?”
“朝羣?顧曲風的副將?”蒙琰皺着眉頭說道。
“對,就是他,他和顧氏可是有大仇的,而且他石灣縣人,衡山腳下的石灣縣,而且他麾下的那些老兵可是對顧氏痛恨不已的。”蒼舒皓月俏皮的說道。
蒙琰猶疑了一下,而後迅速做出決定,說道:“夫人言之有理,不過一個朝羣可不是衡陽城顧言風的對手。”
“顧言風?顧氏三少中的‘文少’?他不是在星州嗎?”這次輪到蒼舒皓月驚訝了。
“在我們拿下武岡的時候他就秘密到了衡陽,這還是前幾日酥梨探查到的。”蒙琰一臉得意。
“酥梨?還是蘇青啊?還是您韶川郡公的紅顏呢?”蒼舒皓月調侃道。
這就沒道理了,話酸的能倒牙,蒙琰一臉尷尬的回道:“夫人,您多心了。”
“我可沒多心,仲家的女人魅力都很大不是嗎?”蒼舒皓月沒打算放過蒙琰。
見蒙琰詞窮,突然正色說道:“你可知穎姐姐大着肚子去了餘郡,餘盛堂那邊沒告訴你?”
提到餘郡蒙琰心中竟有一絲悲涼,喪氣的說道:“三娘已經做出了選擇,她終究還是放下家族。”
“我看未必,仲凡那邊沒有消息,就說明三娘並沒有過分的爭取仲凡,仲三娘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你可知曾經我們三人一起喝酒胡鬧的時候她說過她最佩服的是前朝昭陽女帝。”蒼舒皓月否定道。
“你的意思是她想?”蒙琰立刻否定了,搖頭說道:“即便三娘有這個心思,僅靠着餘郡怕是沒有機會。”
“那她爲什麼不選擇你,而選擇了郡王呢?你就沒有想過其中的道理嗎?”蒼舒皓月直言道。
“爲什麼?三娘不是把酥梨留下了嗎?”蒙琰依然不願相信仲柔蘭有那種心思。
蒼舒皓月緩緩半躺下,口氣幽幽的說道:“你的道理和做法給不了她仲三娘那麼大的空間,而蕭彧可以,她若是想完全可以利用蕭彧拿到她想要的,至於酥梨留下來完全是因爲她對你有愧疚之心,自從她從少南關走後和酥梨之間還有過互通有無的書信嗎?書信中盡是問候與姐妹之間的關心。”
“阿月,說實話我很難相信你口中的仲柔蘭是這樣的人,如果她真的如你所說,以她的智慧和權謀,怕是這天下很難太平。”蒙琰正色道。
“我只是講給你聽,信與不信由你判斷,或許是我想的太深了,但是我勸你最好有所防備。”蒼舒皓月閉目養神,一副懶得理會的狀態。
蒙琰確定蒼舒皓月不是喜歡挑撥之人,既然她能分析出這些,必然是仲柔蘭的行爲有問題,蒙琰心中已經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回信了?”廬陵城樓上觀戰的蕭彧問到急匆匆上來的文雋。
“是,小師弟那邊準備分兵兩路攻打昭陵和衡陽,以求給顧氏壓力。”文雋小聲的說道。
“嗯,不錯不錯,我本以爲我這個二弟爲了求穩會選擇北上鶴州,沒想到仇恨和機會一起來的時候他果斷選擇了仇恨,還是放不下執念,昭陵、衡陽這兩個地方可是顧氏的心頭肉,怕是會無功而返。”蕭彧淡淡的說道。
“郡王可是要提醒那邊?”文雋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蕭彧轉頭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文雋,說道:“文雋,我知道你們師兄弟感情不錯,但是你要知道你現在是我的南衙指揮使,不是蒙琰的師兄,這是第一次,我不希望有第二次了。”蕭彧的語氣越發的凌厲起來。
文雋知道自己失言了,趕緊下跪認錯道:“屬下失職,請郡王處罰!”
“自己去找徐煜吧,老二那邊的事情不用你負責了,轉給通政司的人吧,本來就是官方往來。”蕭彧冷冷的說道。
蕭彧聽着文雋走遠的腳步聲後,心想這文雋太重情誼,不如徐煜來的乾脆,昨日跟他聊了顧氏的事情,徐煜給的回答是我是辰國徵北大都督府的北衙指揮使徐煜,不是顧氏三少的武少顧迎風,不過也不能完全信了顧迎風,監督和安插人在白澤軍的事情還是要換個人來做。
這時號角聲響起,雙方收兵了,今天白天的仗又打完了,第十日了,於慶武不錯,樊璃虎在他手上一點好處都沒討到,反而自己傷了不少人,於慶武可堪大用,蕭彧盤算着廬陵之戰後是不是把於慶武調到後軍來更適合他的能力。
蕭彧沒有打擾於慶武調整城防佈置,自己緩緩的下城樓,心中想着也不知道甘銘那裡順不順利。
甘銘滿臉血污卻精神十足,大步流星的走向車駕說道:“王妃放心,敵兵已經退了,不過半日功夫我們就能抵達連城郡,那裡是我們的地方,很快就安全了。”
夏侯穎挺着肚子,一臉的病態,自從五日前甘銘在永安郡接到自己一路走來不停的遭到襲擾,有建州守軍,有山賊,有朝廷暗夜衛的殺手,夏侯穎雖是經歷過苦難的人也被這種連續的追殺搞得筋疲力盡,好在甘銘一直盡心護送沒讓她受到傷害,“有勞甘將軍了,我這裡沒問題,後面那位很重要。”
“王妃安心,後面安排妥當了。”甘銘恭敬的說道,甘銘這一路走來對這個挺着大肚子的王妃越來越尊敬,一路上從未有過怨言,還對軍士關心不斷,有這樣的當家主母該是麒麟軍之福,況且冒險去餘郡替郡王辦事,就憑這一點甘銘也要用命保護好她。
說罷,甘銘催促軍士趕緊上路,這一路上自己不知道殺退了多少股敵人,他想不明白的是王妃的行蹤敵人怎麼猜的這麼準,他與王妃談過,據王妃所說從涵江港到永安郡一路上都很安全,遭遇危險就是從永安郡出來後纔有的,開始甘銘以爲是自己的隊伍裡有細作,讓北衙跟過來的人細細的探查,便是連自己的親衛都沒放過,一通清查後發現沒有問題,問題到底出在哪裡,甘銘百思不得其解。
一行人繃緊了神經終於在日暮時分抵達了連城郡,甘銘也放鬆了一路緊張的心情,連城郡守毛暉就在城門外恭候着,他是鎖門島出來的,夏侯穎對他很是熟悉,車駕到了城門口的時候夏侯穎決定下車,畢竟是老相識又是長輩,該有尊敬還是要有的,夏侯穎在侍女的攙扶下緩緩下車,毛暉趕緊下跪道:“連城郡守毛暉恭迎展川王妃。”
夏侯穎趕緊上前想扶起毛暉,發現自己的身子彎不下腰便示意侍女扶起毛暉,說道:“毛叔不必如此,都是島上舊識,隨意些。”
“王妃,身份有別,這裡也不安全,還先請進城再敘。”毛暉站起身來謹慎的說道。
夏侯穎知道毛暉被流放前是陵朝禮部郎中,因爲祭天大典出了差錯才被貶的,最是知禮,也不強求,隨着他緩緩入城。
就在進城的那一刻,夏侯穎身後的甘銘大呼道:“王妃小心!”夏侯穎擡頭看去,守衛城門的一個兵士正一劍刺來,眼看着已經躲不過去,夏侯穎本能轉身想護住腹中的胎兒,腦海中盡是蕭彧的身影。